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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想过,他竟可以有资格与殿下共枕。那股熟悉的桂花香萦满了纱帐,他禁不住偷偷嗅了嗅,脸上的绯红之色愈来愈深。身侧的人突然动了动,裴溪故吓的慌忙收敛心神,装作已经熟睡了许久的模样。可宋栖迟却好像一下就看穿了他。她侧转过身,纤细白.嫩的手臂轻轻搭在他的腰上,把他往身边揽了揽,话里似带了几分缱绻的睡意。“好冷……想抱着阿朝睡。”少女温柔的声音如一粒火种,将他脸上的红烧成更加深重的火海。他耳根红透,轻轻挪动身子,主动钻进了她的怀里。一片黑暗之中,他看不见宋栖迟的表情,只能感觉到自己被她抱在怀里,桂花的香气散了满怀,清甜又醉人。裴溪故心满意足地弯了弯唇角。然后偷偷地,在她下巴上轻轻吻了一下。*一夜好眠。宋栖迟醒来时,天已大亮。她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摸了摸身侧还带着他体温的被褥,心里一时空落落的,有些怅然若失。正巧蕙女官端了早膳进来,她连忙问道:“陛下呢?”蕙女官解释道:“陛下去上朝了,还留下话说,晌午的时候会来陪娘娘用午膳。”几个小宫女捧着干净的衣物走上前来,服侍她洗漱更衣。蕙女官把一小碗红豆粥和几碟小菜一样样摆在桌子上,躬身道:“娘娘先用早膳吧,这几样菜都是陛下吩咐御膳房按照娘娘的口味做的。”宋栖迟点了点头,依言在紫檀桌前坐了下来。红豆煮的软糯香甜,几样小菜道道精致可口,一看便知是花了心思在上头的。她心头一暖,拿起汤匙,小口小口地喝着碗里的粥。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响动,隐隐约约似有拨弦之声传来。宋栖迟不由得有些好奇,便问道:“这是什么声音?”蕙女官道:“回娘娘,那是陛下请来的乐官在底下调弦呢。陛下怕娘娘一个人在宫中无聊,所以便特意请了乐官来,奏乐弄曲,给娘娘解闷。”宋栖迟侧耳细听,那调弦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转轴拨弦三两声,便已流露出其中韵味。弹的是把琵琶。大夏皇室好听琵琶之音,宋栖迟从前在宫宴上也听过不少回,一时间倒觉得有些亲切,便吩咐道:“既是陛下请来的,那便叫他们上来吧。”蕙女官应了声是,便命人把那位乐官和她身后的几个乐侍带了上来。为首的乐官着一身紫棠花裙,浅纱遮面,怀抱琵琶,身姿窈窕。她什么话都没说,朝宋栖迟行了一礼后,便在屋子中央的花梨木椅上坐了下来。身后的几个乐侍见她落座,便也跟着把各自的琴摆好,在她身后按着顺序依次排开。宋栖迟的视线落在那乐官的脸上,虽然只能看见她的眉眼,可不知为何却总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那乐官朝她微微点了下头,便开始弹奏,几道弦音清清脆脆,悠扬婉转的曲调自她指尖流淌而出。宋栖迟凝神细听,听着听着却变了脸色。那乐官弹的不是别的,正是那曲芙蓉水谣——这曲子乃是她十五岁生辰时,宫中乐师为她所谱,她当时极喜欢这支曲,还特地请那位乐师每月都到她宫中去弹奏一遍。而她是楚梁的乐官,为何会弹大夏皇室的秘曲?宋栖迟心生疑窦,待她一曲弹毕后,便吩咐蕙女官:“你们都退下吧,本宫有些话想问问她。”蕙女官应了一声,便带着屋内的几个宫女退了下去,那几个奏琴的乐侍见状,也纷纷起身跟着出去了。只是仍有一个乐侍坐着没动,宋栖迟不由得皱了眉,正想让他也出去,那一直没作声的乐官却轻声开了口。“奴婢一会儿还有支曲要弹给娘娘听,需以琴声为辅,娘娘还是让他留在这儿吧。”她的声音轻柔温和,如绵绵细雨,挟着云雾深处熟悉的记忆缓缓而来。宋栖迟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声音微微颤抖着:“你……你是……”那乐官站起身,把怀里的琵琶放在一旁,然后提起裙摆,在她面前缓缓跪下,抬手摘下了脸上的面纱。“奴婢温采,拜见殿下。”第59章乐侍“像哥哥。”宋栖迟一下子站了起来。她跑到温采跟前,蹲下身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她的脸,喃喃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宋栖迟眼眶发红,颤抖着抱住她,几颗清泪自眼角缓缓滑落,“我原以为,你出了宫,便再也见不到你了……”她苍凉地笑了笑,“想不到,我们竟会在楚梁的皇宫里相遇,当真是造化弄人啊。”温采跪在地上,亦是眼眶微红,她扶着宋栖迟的肩,小声啜泣着:“奴婢也没想过能在这儿见到殿下。其实前几日奴婢便得知您被送到这儿来了,只是一直没寻到机会来见殿下,今日总算是见着了。”“对了,你为何会在这里?”宋栖迟一边拉着她站起来,一边问道,“我记得,你原是要出宫去投奔远房表亲的,怎会成了楚梁的乐官?”温采低头道:“殿下恕罪,奴婢当时……骗了殿下。”她咬着唇,眼中流露出歉疚之色,小声解释道:“其实奴婢家中根本就没有什么远房亲戚。奴婢出宫,从一开始便是为了到楚梁来,做……做大夏的暗线。”“你说什么?”宋栖迟震惊的险些说不出话来。震惊过后,她慢慢冷静下来,脑中浮现出曾在宋宥宫中看过的那幅楚梁皇都的地图。那时哥哥确实曾对她说过,大夏要效仿云家,在楚梁安插暗子。只是她没想到,这枚暗子,竟然会是温采。记忆如一粒粒零散的珠子,一点点地串成一条线,她突然明白过来,为何那时温采会频频出入东宫。只怕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宫中乐宴,而是为了这暗线之事吧?“楚梁云家精通暗线之道,自然也知道该怎么防,当时太子殿下试了好多法子,都越不过云家的防线。后来,太子殿下听闻楚梁国君昏庸,好听靡靡之音,常常从民间搜寻一些擅于奏乐的乐女入宫,便想着借此机会把暗子安插到楚梁宫中,只是一直未寻到合适的人选。”一提起太子,温采的眼眶便又湿润了几分,哽咽道:“奴婢出身乐坊之家,幼时也曾跟着母亲学过琵琶,无意中听太子殿下说起此事,便自告奋勇了。只可惜……奴婢虽不负太子殿下所托,可他……却已经不在了。”自从到了楚梁后,宋栖迟已许久未听人提起太子二字了。她不由得又伤感起来,轻声叹道:“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