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怀疑一切的周絮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帝都那边对于这种外科手术已经很成熟了，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你的警察生涯也不是毫无希望。”叶医生推了推眼镜，对着周絮说道。 周絮看着自己的片子，无奈道：“上千万的条件，我从宋朝开始做警察都攒不上。” 叶白衣翻了个白眼：“好歹你也是因公受伤，你们局里没有表示吗？还让你自己承担医疗费用？” 周絮想起局长回回向上要钱时的窘境，叹了口气：“我们这儿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了好了，一谈到钱你就这幅活不起的样子。”叶医生不耐烦的打断周絮，不再看他，开始专心扫雷。过了一会，看到周絮还坐在对面，皱眉问道：“怎么，等我请吃饭啊？” 周絮不言语，凝神注视着他，慢慢将上半身靠了过来，半晌才道：“叶医生啊，你看我的时候，有感觉吗？” “....什..什么感觉？”叶白衣觉得后背起了一层疙瘩。 “就是，那种感觉。”周絮一错不错地看着叶白衣的眼睛，不放过一丝变化。下一秒，他看见叶白衣朝门外喊道：“保安，这里有个病人走错科室了。” 周絮回头，看着高大保安一脸懵的推开门，叶白衣：“麻烦带他去一下神经科。” “不是，开玩笑也当真啊？”周絮边喊边被保安带了出去。 走到医院大厅，周絮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环顾四周，伸手撸了一把头发。鬼最近快要把他搞疯了，自从上一次他收到那张被特殊使用过的照片后，鬼似乎发现了新的乐趣——用照片来替代花和贺卡。 那些照片里什么样的周絮都有，走路的，弯腰的，喝水的，午睡的，康复训练中的，以至于周絮真的很怕哪天他会收到自己上厕所的照片。 但这里面拍的最多的还是他的背影，鬼是真的很喜欢他的肩胛骨。这些照片往往是在周絮做训练时拍下的，这时候他后背上的曲线会弓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其中有几张线条拍得特别好的，无一例外的都被鬼特殊使用过了。 这让周絮几乎无法再客观直视这项传统手艺，同时也对人的xp有了新的认识：他见过对着脸冲的，对着脚冲的，对着裸体冲的，但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对男人的背影有感觉，实属神奇。 而鬼的变态差点让周絮漏掉那些照片背后的重要线索，依然是熟悉的钢笔字： 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蝴蝶骨，阿絮选择把它包起来是对的。 仔细看，阿絮拥有和母亲一样的，这实在是让我高兴，希望它们的触感能和我以前抚摸你时的感觉一样。 在无法触碰你的日子里，只有这些才能给我安抚。 周絮很容易就抓住了重点：鬼不但见过他，而且还碰过他的肩胛骨。 符合这样特征的人，从职业出发，周絮一下子就想到了叶白衣，身为一个外科医生，别说肩胛骨，什么骨头他没摸过？而且作为他的主治医师，叶白衣和他的认识时间也很符合鬼对他的sao扰时间，难道是叶白衣给他做手术时对他一见钟情了？ 抱着这个想法，这才有了刚才周絮复诊时的那一幕，但叶白衣的反应完全正常，别说他了，周絮自己刚刚问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脑子有病。 他在医院大厅找了个角落，痛苦地蹲了下去。托鬼的福，本着熟人作案的思维方式，周絮最近一个月把自己身边所有的人都怀疑了个遍，近到平时一起吃饭训练的同事，远到经常来送快递的小哥，甚至连局长都没放过—— “你看啊，我救了你，所以，曾几何时，你有没有过此生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的想法？” 局长：“......要不我让你打回来吧？” 这事周絮没跟别的人说过，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本来因公受伤就已经让局里同志很同情他了，再要是知道他被变态缠上了，估计他也不用干了，可以收拾收拾直接退休了。 正当周絮烦躁的无以复加的时候，一道健气清脆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周队？好巧，来复查啊？” 周絮抬起头，一个穿着蓝色卫衣，戴着白色毛线帽的大男孩正站在他跟前。男孩中等身高，圆脸圆眼，因为瞳色较浅，他的眼睛被医院的白瓷砖一反光，显得格外明亮。 “曹蔚宁？”周絮站起身，长时间的蹲姿让他略有点踉跄，曹蔚宁见状伸手扶了他一把，“怎么蹲在这儿了，有心事啊？”曹蔚宁是隔壁交警大队的，和周絮一个学校毕的业，论起来算是周絮的学弟。 “被叶医生赶出来了。”周絮拎着片子整了整衣服，“他那脾气对于医患关系的恶化有不可磨灭的贡献。” 望着曹蔚宁的脸，周絮脑子突然又开始了盘查：不会是小曹吧？曹蔚宁很年轻，正式到交警队也就一年多前，算算时间好像也对的上。而且这小子向来生龙活虎，他们队里的体能测验回回都是第一，是他们大队有名的尖子兵，这会上医院干嘛？ “蔚宁啊，你来医院干嘛？生病了？”周絮不动声色的问道，不怪他多想，被这么个变态sao扰过，换成谁都得疑神疑鬼。 “哦，不是的。”曹蔚宁忽然神色扭捏了起来，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丝可疑的红晕，他挠了挠帽子，眼神越发亮晶晶的。周絮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脸色逐渐难看，心里大骇，难不成真是他？ “我...我是来做婚检的...”小曹脸红红的说道。 周絮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保持着沉重神色问道：“你做婚检干什么？”说完，他一愣，顿了顿：“婚...婚检？” 周絮看了看他四周，惊讶道：“你要结婚了？不对，你啥时候有女朋友的？我记得你之前连姑娘的手都不敢牵啊！” 曹蔚宁更窘迫了，“那都什么时候的事了，我早就有女朋友了。”周絮哑然，是啊，他差点忘了，对于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男人来说，香香软软的女孩子才是最有吸引力的。 都怪那个变态，现在周絮都快成为网上说的那种相亲遇见的自负油腻男了，看到同性的第一眼脑子里就在想：他是不是对我有想法？ “哈哈，没想到啊，你行动还挺快的，那就等你的酒喝了。”周絮拍了拍曹蔚宁的肩膀，由衷的感叹道。小曹是个很阳光的孩子，心地纯粹又善良，长得白净帅气却又难得没有当下年轻人的浮躁感，能这么快找到良人，周絮打心里为他感到高兴。 “那是自然的，说起来，你还是我的媒人呢。”曹蔚宁乐呵呵的笑道。周絮不解，自己去年到今年算是从鬼门关转了一圈，还有时间给人做媒呢？ 曹蔚宁止不住的笑，他一笑起来，两只圆眼就弯成了月牙，“我和我女朋友就是在这医院认识的，你去年那时候不是住院吗，我来看你，正好就遇见她了。” 周絮恍然，也笑道：“既然这样，那自然算是做媒了，你可记得到时候给我包红包啊。” 正说着，忽听得曹蔚宁身后传来一道骄矜的女声：“傻蛋，你在那跟谁说话呢？”曹蔚宁回头，周絮也跟着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长紫t，白色休闲短裤的长发姑娘正向这里走来。 走近一看，周絮吃了一惊，好漂亮的小姑娘，眉眼精致的不像话，一头长发养的乌黑发亮。而且，周絮扫了一眼她的全身，看得出来家里条件很好，光是那双球鞋就顶小曹半年工资了。 曹蔚宁欢欢喜喜的拉过他的小女朋友，道：“介绍一下，这是顾湘，我未婚妻，阿湘，这就是我说的周队，周絮。” 顾湘看着周絮瞪大了眼睛，似乎很意外，小姑娘惊讶的表情让周絮忍不住笑了出来：“干嘛这么看我？我脸上有东西？” 顾湘很快恢复了正常，眨着眼睛道：“就是你，身体里有七块弹片哪？”顾湘的话让曹蔚宁一下子就尴尬了，他知道这对于周絮来说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忙扯了扯顾湘道：“阿湘...别乱说。” 顾湘吐了吐舌头，可爱的模样让周絮感到很愉快，道：“对啊，真男人就该中弹不死！”又对曹蔚宁道：“没关系让她说，你有没有讲我这伤怎么来的，有空跟她好好说说，重点突出我们人民警察的大无畏奉献精神。” 看周絮没放在心上，曹蔚宁松了一口气，笑道：“早说过了，我和阿湘第一次见面就说过了，那时候我来送花，她也来送花，结果后面我俩聊你聊了两个小时呢。” “好家伙，那时候我差点死了，你俩搁外面拿我谈恋爱？”周絮一脸不可置信。曹蔚宁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没聊两个小时，就一个半！” “好了，不逗你了，你们今天都检查完了？可以结婚了？”周絮问道，顾湘和曹蔚宁对视一眼，都脸红红的。 “周队，要不要搭个顺风车，今天阿湘哥哥送我们来的。”曹蔚宁指了指医院门外，周絮看了看，道：“不用了，一会儿我还有事，你们先走吧。” 三人出了医院，一辆黑色奔驰缓缓停到跟前，阿湘拉开车门，小猴子一样钻了进去，曹蔚宁回头又和周絮道了别，才俯身上了副驾驶。 周絮挥了挥手，感叹道，果然是个千金小姐，出门都有司机的。他余光不经意的扫了眼后座里面，忽然感到一道炙热的目光正在打量自己。周絮皱眉，还没等他看清，车门便关上了。 转过身走了两步，周絮回头看着那辆缓缓离去的车，似乎还能感受到那股视线还在望着自己。 去年，小姑娘，送花，周絮拿出手机，拨通了花店的号码：“您好，我是周警官，对，之前那个，您还记得上次你说的小姑娘长什么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