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淬炼进去。他一举剑,粉末倏而滑落些许在他手上。他猛然一疼,当场哀嚎着扔了重剑,溅起一堆粉末,偏偏此时花魇举杖招风,直直将那些粉末吹了董奔一脸,董奔痛苦地捂住眼睛,在地上直打滚,鲜血从他指缝中流出来,吓人得慌,有些年纪小的道友已经尖叫起来,别开眼睛不敢看他了。董奔瞎了眼睛,摸黑抓起重剑,跌跌撞撞爬起来,一阵凭空乱砍,他砍得毫无章法,完全没有任何思路,却砍得极快、极重、极狠,让人避无可避。他站起来之后不知道花魇的方向,胡乱砍了一通,只听见花魇无情嘲笑的声音。他愤怒地朝声源砍去,劈了个空,结果声音又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他又劈了个空。整个人像只无头苍蝇,被戏耍得来来去去,鲜血随着他的来回洒了满地,他也毫不在乎,只是挥剑,挥剑,只要能斩断他的恨,他在所不惜。让徐悯言万万没想到的是,董奔正螺旋打着转,突然不知什么东西发作,直直出剑,竟然朝场外的秦函川刺去——徐悯言大惊,立刻飞身,伸出折扇堪堪挡开一剑,单手带着秦函川接连跳开十丈,展开扇面一扇,掀起一波冷冽风,紧急情况之下,把扑面而来的毒粉扇走了大半。风轩长老借着徐悯言的这阵风,轻飘飘送了董奔和花魇父子俩一声箫音,二人再也无力对战,相继软绵绵地倒下了。风轩收起长箫,淡淡吩咐:“毒粉仔细扫干净,全扔进火炉里烧了。至于这两人,让清尘门的人把他们带回去,路上小心,别死了。”玉麟长老叹道:“终于消停了。”那边徐悯言搂搂秦函川的肩膀,安慰他说:“没事了,不要怕。”秦函川摇摇头:“我没事。”徐悯言暗自擦了一把冷汗,刚刚好险,这剧情的尿性是怎么回事,有病没病让董奔突然砍秦函川,非得让他俩结仇?还是男主都是这种容易惹事上身的体质,三天两头没个险境都不叫男主?正在徐悯言喘气的当口,他喘着喘着,突然感到不对劲——他竟然就这么喘背过气,两眼一黑,昏过去了。昏过去前,他生出了最后一个念头:……为什么我躺着都中枪。一旁秦函川立在原地,漆黑的双瞳丧失了焦距,仿佛神智被抽干。无光的瞳孔中映出徐悯言倒下的身影,他浑身僵硬如同木偶,无法应对突发的境况。他从来没有想过,眼前的这个人,有一天也会倒下。反应过来的时候,秦函川瞳孔忽而骤缩,风一样急速伸出胳膊,堪堪在徐悯言摔到地面前接住了他。徐悯言重重倚靠在他身上,双目紧闭,脸色迅速变得惨白,冷汗接连从额上渗出,体温如置冰窖。破化长老神色一紧:“快叫莫仙姑来。”一边抬手飞移来一方软塌,让秦函川把徐悯言扶躺在上面静卧。徐悯言浑身软得像被抽去了筋骨,放躺下时宛如放下了一片软布,柔得仿佛在往床榻上贴布片。莫仙姑匆匆赶来时,已经听众弟子七七八八把情况说了个周全,她坐下替徐悯言诊脉,凝神片刻,皱眉道:“不妙,方才他吸入几粒拆骨散粉末,现已筋骨尽软,五天内若无解药,浑身骨骼将化为齑粉,神仙难医。”破化急切问道:“莫仙姑五天之内能否配出解药?”莫仙姑面露难色:“解药本身不难,难的是药引,需要清尘门丘阖泉水煎制。方才清尘门人在我灵犀门出了这等丑事,只怕他们不肯借丘阖水。”玉麟道:“莫慌,还有五天,一定有办法。幸亏只吸了少许粉末,若是全部吸入,悯言小友恐怕已无药可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现在各家都挑些宝器来,我们派人去清尘门谈谈,他们也许愿意用丘阖水来换。”洛惜颜道:“我去吧。”乔嫣儿说:“我也去!”刘楷庭虎瞪着眼睛,吼道:“你们两个小姑娘凑什么热闹,不怕清尘门那些混账把你们吃了?要去也是我去。”洛惜颜道:“刘兄有所不知,那清尘门有个弟子叫苏清之,他碰巧欠我一个人情,这时我若开口让他帮个小忙,他不会不同意。”几人正争得不可开交,风轩长老袖子一挥,一脸不耐烦:“别吵着病人休息,你们几个,一起去。”“是,长老。”三人行礼,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退下了。徐悯言被众位长老用真气托着,平平稳稳送回了房。这事不能由没经验的小辈来做,偶尔一个气息不稳,颠簸一下,伤的就是徐悯言的骨头。众人叮嘱秦函川几句,叫他好好照顾他大师兄,也不再打扰,静静离开了。秦函川坐在徐悯言床边,眼神直直凝视着徐悯言的面庞,一言不发。他不敢去握徐悯言的手,害怕轻轻一碰,骨头就碎了。他的恐惧越来越强烈,渐渐支配着他的身体,伸出手,摸上了徐悯言的脖子,轻轻掐住。秦函川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他又想起了那个缩在井底的夜晚,他遇到一只小鸟,他也是这样按上小鸟的脖子,手掌下的那个生命带着孱微而脆弱的温度,只要他轻轻用力,就能结束这一切。你爱我,对吗。秦函川不知道什么是爱,他只能凭借模模糊糊的摸索,好像盲人摸象,一知半解,不敢给这个看起来缥缈的字眼下太过轻率的定义。三年前,徐悯言的温暖突如其来地降临,把秦函川笼罩得无处可逃。他最初质疑过,警惕过,惶恐过,然而如今的他已经渐渐接受并习惯。正在他忘神沉醉之际,飞来一场横灾夺走了这一切。现在徐悯言看上去那么安静,就连秦函川的杀意已经弥漫了整个房间,他仍然苍白着一张脸,一动不动地躺着。秦函川的手颤抖起来,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要这么做,他太害怕了,害怕着失去……所有人都会离他远去,包括师兄。既然如此,不如……就将师兄的时间停止在最爱他的这一刻。为了他而死去的徐悯言,是何等的美,何等的圣洁,何等的无可取代。徐悯言将一直活在他跳跃的心脏里,再也不会注视着其他人,因为徐悯言已经将生命奉献给了他,而他,也会用尽余生一直一直,敬爱着徐悯言。这是凝固的爱,静止的爱,它将永永远远、新鲜如同开得正烈的芳花,不会枯败,不会衰亡,直到时间的尽头。多么完美。秦函川颤抖着微笑了,齿关都在战栗,不知道是在兴奋还是恐惧。直到今天,他才看清,原来他也是爱着师兄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经受这一切,为什么中毒躺在床上的人不是他,这样他就不用承受这样煎熬的选择,不用在杀死至爱的负罪中度过余生。最后的最后,秦函川还是移开了手,他怜惜地抚摸了一下徐悯言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