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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无限深幽。篆香烧尽,日影下帘钩。手种江梅更好,又何必、临水登楼。无人到,寂寥浑似,何逊在扬州。从来,知韵胜,难堪雨藉,不耐风柔。更谁家横笛,吹动浓愁。莫恨香消雪减,须信道、扫迹情留。难言处,良宵淡月,疏影尚风流。陶埙声古朴悠扬,薛汲颜渐渐止了泪,道:“待春光晴好,我与你同奏一曲。”王屿停了停,低头一看,他的小妻子将头埋在他胸前,已是睡着了,眼睫上还挂着一点晶莹。他轻轻放了陶埙,抱着她回到床上,与她相拥而眠。从今往后,他王屿的身边有了相伴之人,这一刻,他觉得十分圆满。王屿起身的时候,薛汲颜已经朦朦胧胧醒了,被子里太暖了,她眷恋地又眯了一会儿。王屿洗漱回来,看她还躺着,笑道:“再装睡,我就把你抱起来了。”薛汲颜想到被子下面的光景,倏地睁开了眼,怒道:“我的衣服呢?”王屿咳了咳道:“不能穿了,离珠拿了新衣裳来。”薛汲颜这才发现他手上捧着一套正红绣折枝梅的锦袄,她伸出一双如玉的手臂,把袄裙拿过来道:“你转过去。”王屿颇留恋地看了看她不小心露出来的琼脂风光,慢悠悠到一旁坐了。薛汲颜穿好了内里,方唤道:“离珠,飘絮!”两个丫头像是早就等在门外了,一听见声响立刻端了东西进门,一位mama进来看了元帕,满意地拾起来走了。飘絮道:“姑娘,噢不,少夫人。热水备好了。”薛汲颜点点头,随了两个丫环去净室洗浴。今儿要给王相和沈氏奉茶,她不敢泡太久,回来了时候,王屿闲闲地坐在窗边看书。一旁的圆桌上,布好了早膳。薛汲颜在黄梨雕花的梳妆镜前坐下来,流樱离珠给她梳妆,王屿忽然走过来道:“把黛笔给我。”离珠笑了笑,退到一旁,薛汲颜有些担心地道:“你会么?”王屿抿了抿唇,这种被质疑的感觉他还从未体验过。他细细沿着她的眉形描摹,薛汲颜看向镜中,居然画得不错。薛汲颜有些惊讶,王屿挑了挑眉,道:“过来用膳。”薛汲颜走过去,低声道:“你是不是以前为谁画过?”王屿为她盛了一碗鸡rou粥,道:“胡思乱想。”薛汲颜心道:是不是胡思乱想,我以后就知道了。沈氏今天难得地穿了胭脂色的褙子,王译坐在一边面露微笑,宁欣公主笑道:“母亲今儿显得特别精神。”澄哥儿才学会走路,正起劲呢,不肯在母亲怀里呆着,摇摇晃晃朝祖母走去,乳母在一旁护着他。澄哥儿走了一半,摔着了,扁着嘴儿要哭,王译虎着脸道:“自己站起来。”宁欣不敢插话,暗自心疼。澄哥儿见没有人扶他,自己慢慢站了起来,扑向祖母。沈氏笑道:“澄哥儿好样的。”外面小丫头唤道:“二少爷,少夫人来了。”帘子挑起,进来一对璧人,男子隽逸风华,女子清丽宜人。众人眼前一亮,这一对儿,像是天生就该站在一起,再合适没有了。沈mama呈上元帕,沈氏笑着点点头。薛汲颜面染红霞,垂眸不语。王屿牵着薛汲颜到父母前面跪下奉茶,王相和沈氏每人给了个大封包,说了些夫妻和睦,早生贵子之类的话。依偎在沈氏身边的澄哥儿忽指着薛汲颜的衣裳说了句:“花花。”宁欣笑道:“澄哥儿喜欢弟妹身上的梅花。澄哥儿,叫婶婶。”澄哥儿转了转眼珠,奶声奶气道:“登--登”众人笑倒。薛汲颜笑着拿了一袋玉做的小动物,道:“澄哥儿,婶婶给你的,拿去玩罢。”澄哥儿藕节般的手臂拿着晃了晃,听到响声,笑了。王屿和薛汲颜又对大哥大嫂行了礼,薛汲颜悄悄打量宁欣公主,只见她瓜子脸儿,秀美可亲,倒是比宁和公主和气多了。宁欣公主也在打量她:“瞧弟妹的好模样,真想画下来呢。”王峥道:“弟妹,景逸有时候不大爱理人,你别同他计较。”薛汲颜应道:“汲颜晓得了。”王屿冷冷地看了大哥一眼,王峥抖了抖,轻轻咳了一声。一家人说了一会儿话,留在一处用午膳,薛汲颜要站起来给王相和沈氏布菜,沈氏道:“坐下,我们府里规矩不大,让丫头们来就好。”薛汲颜犹豫了一下,王屿扯了一下她的袖口,她才坐下了。回到涤尘居,离珠拿了嫁妆册子过来,薛汲颜一边看一边道:“我记得有一对白玉细颈宝瓶,用来插红梅正好。等天气暖了,换上水晶珠帘,映着满园□□,好看。”离珠一一应了,薛汲颜合上册子,转头一看,王屿坐在窗台看书,她走过去道:“跟你商量个事儿,我嫁妆里有些田庄和铺子,我想把东边闲置的阁子改做书房,见见管事算算账。”王屿点头道:“你吩咐一沙一叶就可以。”薛汲颜顿了一会儿,奇道:“你的脸怎么微微发红?”王屿咳了咳,道:“无事,你去忙罢。”薛汲颜看了看书封上的“史记”两个大字,没想那么多,领着丫环们往库房去了。王屿抬头看了一眼薛汲颜走远的倩影,脸上的红晕重了一分。大婚之夜,从扬州赶来喝喜酒的闲桥君笑眯眯地送给他一本烫金的图册,说是绝版珍藏,可以增加夫妻之间的亲近度。王屿不想理他,他又拿出另外一本更厚的,道:“这是谢钧千里迢迢送来的,听说颇具异域风情,我可没翻。”王屿冷着脸拿了两本书扔在书房最角落里,看都不看一眼。他自己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他拿起那两本书,换了一层封皮。薛汲颜足足忙了一天,才将她的一百抬嫁妆安置好。她美美地泡了一个花瓣澡,回到寝室的时候看到只有王屿一人,昨夜那股紧张感又来了。她握住了自己的衣襟。王屿将她的僵硬看在眼里,起身先上了床。薛汲颜慢慢地梳了一会儿头发,偷偷一回头,王屿很安静地睡着,一动不动。她脱下外裳,吹了灯轻手轻脚地爬到她里面的位置,卷了另一床被子盖好。王屿仍是一动不动,呼吸均匀。她放下心,一天的疲惫涌上来,她慢慢进入了梦乡。黑暗中,有人睁开眼,掀开被子将她抱过来,她睡得暖烘烘的,像个小暖炉。他叹了一口气,吻了吻她柔软的唇瓣,相依入眠。王译在书房看着奏报出神,王管家匆匆进来,附耳对王译说了几句话,王译起身道:“我出去一趟,告诉夫人不必留饭。”一辆不起眼的轻便马车停在偏门,王译换了身普通长袍,看起来像是一般的中年富户。王管家亲自驾车,挑了偏僻的路途走,绕了一大圈才向京郊行去。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