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互相折磨
59.互相折磨
苏天翊疑惑地看着时青,眼中竟是未褪的欲色,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低哑性感的声音说道:“怎么了?” 时青眨了眨眼睛,苏天翊碰他的时候,他想起了那段视频的内容,苏天翊吻那个人的时候,也是这般热烈吗? “你到底怎么了?”苏天翊见他神情恍惚,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是不是因为我爸说的那番话……” 沉醉的情欲中的时青被唤醒,他勉强抬起头,想把身上的苏天翊推下去,可这小子察觉到他不对劲,便将他压得更紧了,禁锢在怀中不让他离开。 “你勒得我有点儿喘不过气了……”时青胸口烦闷不已。 苏天翊搂在他腰上的胳膊松了松,不错眼地盯着他,“你是不是对我爸说的那番话生气了?” 时青深吸一口气,反问他:“你爸说了什么?” 这回换苏天翊愣住了,时青的脸上平静如水,一点情绪都看不出来,苏天翊心里忐忑不安,“就是,我发烧那天,我哥说你来过,因为我爸妈在我房间里,所以你就走了。” “哦,那天我在走廊上看见陈光了,知道你爸妈在里面我就打算在外面等一会儿,顺便让他帮我倒了杯茶,但是突然有点儿事,我就离开了。”时青坦然自若地回答。 苏天翊眯起眼睛,探究地看着时青,“你真没听见我爸说的话?” 时青反客为主,“你为什么这么紧张,他说了什么?你很怕我听见?” 苏天翊瞬间蔫了,他不知道时青到底有没有听见,如果他没听见,那是最好,如果他听见了,又为什么要装没听见呢? 其中到底是什么缘由,苏天翊也不敢猜。 他将脸埋在时青的胸口处,迫切地想聆听他的心跳,苏天翊的依赖让时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事也不能说开,他还得继续演下去。 温热宽厚的手掌抚上苏天翊白嫩的脸,时青柔声问道:“你发烧好了吧?你是不是傻啊,叫个车回去不就行了吗?还非要淋雨回去,拍偶像剧啊?” 苏天翊嘟囔道:“我那天心情不好,想把你从梁婉身边带走,但又想到你跟她是因为我才分手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下次别这样了,发个烧你爸妈得多担心,我还听你哥说,给你请了心理医生,到底是出什么问题了?”时青不由得想起他回北京后的那天晚上,苏天翊也是这样躺在他怀里,在睡梦中惊醒,原因是,做了一个时青会离开他的噩梦。 苏天翊往上面挪了一下,一半身子侧躺在沙发上,一半身子躺在时青怀里,手臂始终搂着时青的腰,一下都不愿意放开,他望着时青平静的双眸,红唇轻启,回道:“医生说,是情感焦虑。” “嗯?”时青皱了皱眉,“为什么啊?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苏天翊想要的东西,譬如爱和陪伴,时青都给他了,为什么还会感情焦虑呢? “那我说了,你别生气。”苏天翊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时青被他这眼神看得一阵心悸,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苏天翊对他一直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什么,或者做错什么,就惹到时青不开心。 “你说吧。” 苏天翊垂下眼帘,“因为我失去了禁锢你的东西,我不能再把你关起来,禁锢你的那些东西,就是我的安全感来源。” 时青瞳孔一震,他愣住了,他没想到苏天翊的安全感竟来自于此。 恍惚间,他想起了自己的前二十年,一直活在虚伪的面具之下,若不是苏天翊突然出现,揭开这层伪装,也许时青永远会活在那个伪善的世界里,迷失自我。 而苏天翊现在呢,他陷在对时青的感情里,信任也好,安全感也好,爱也好,在他心里,这些情绪需要外力的加持,倘若不能依靠外力,他便会在茫然无措的感情里丧失自我。 三个月了,他们在北京相处三个月,这个观念始终禁锢着苏天翊,他无法解脱。 苏天翊对时青而言,是照进他迷茫人生中的一束光,驱散层层浓雾,找到属于自己的前路,可时青对他而言,只能带来无尽的痛苦。 不仅折磨自己,也折磨对方。 也许,分开真是最好的选择吧? “怎么了?你怎么不跟我讲话了?”苏天翊见他不出声,他就着急,连忙伸出手,摸着时青温热的面颊,掌心感受到对方的温度,苏天翊才渐渐放松。 时青摸着他的手,轻声问道:“有没有治愈的方法?” 苏天翊噘着嘴嘟囔道:“人间的药对我的用处不大,心理治疗又很麻烦,程哥的意思是,让我修习法术,修修心。” “那多好啊,祁衍就是道士,道教的心法还是很厉害的。”时青第一次很赞同陈渐程的想法。 苏天翊搂着他的脖子,将脸在时青脖颈间蹭了蹭,沉闷的声音染着倦意,“可是我有你了。” 寂静的空气中,时青听见了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沉稳有力,他在为苏天翊的话心动。 他微微转过脑袋,眼角余光瞥见电脑屏幕,脑中回转着那段视频,心痛的感觉第一次这么清晰,似火焰一般灼烧着时青的心。 苏天翊有错,时青也有。 时青喉口发苦,他抿了抿嘴唇,将手指插进苏天翊乌黑的发间,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柔声问:“累了?” “嗯,喝了两天的酒。”苏天翊倦得眼皮都抬不起来。 “上床去睡吧,沙发太窄了。” “就是窄才好,这样能搂着你睡,你跑都跑不掉。”苏天翊说完,便不出声了。 直到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时青知道他睡着了,苏天翊睡着的样子也很可爱,轻薄的鼻翼微微扇动,如画的眉毛斜飞入鬓,修长的睫羽垂在脸上,投下一片柔和的阴影,睫毛上方还能看见淡淡的双眼皮痕迹,皮肤细腻到连毛孔都看不见。 在时青没有留意的时间里,苏天翊的长相越发出类拔萃。 以后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时青不知道。 这是这天晚上,时青看了他良久。 苏天翊在时青家里待了三天,不管他爷爷怎么叫他回家,苏天翊一概置之不理,整天和时青腻歪在一起,大有一种度蜜月的样子。 之前在北京的时候,苏天翊也能天天看见时青,但他还要上学,不能一天到晚腻在他身边,现在好了,他能天天陪在时青身边,焦虑的心情也缓解了不少。 前两天,时青还把房产证拿给他看,他名下的这套房子已经加上苏天翊的名字了,等于说,现在这个房子是俩人的共同财产。 这是时青的诚意,也是苏天翊的安心之所,比结婚证都实在。 这几天,江城的风雨没有停歇之势,反倒愈演愈烈,长江水位上涨,蔓延过堤坝,将地势较低的地方全部淹没。 明明最近都是阴霾天,可今天晚上不知怎么回事,月亮从云头中显露了出来,皎洁的月光将雨水洗涤过的江城照得银光满布。 时青担忧地望着窗外,眉头紧锁,“明天会不会下雨啊?” “不好说,明天还是穿件外套吧。”苏天翊站在时青旁边跟他一块做饭,洗着手里的土豆回道。 时青点了点头,开始处理手里的三黄鸡,这个鸡还是他早上跟苏天翊一块儿去菜市场买的,家养的三黄鸡,鲜活肥美。 时青看着窗外高悬天边的明月,乌云渐渐散去了,再过两天一定是个好天气,有些事也该结束了。 “我记得,狼不都是喜欢吃羊rou吗?”时青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苏天翊聊天。 “都是rou,我又不挑食。”苏天翊洗完土豆,拿着削皮刀开始削皮。 也是,相处这么久,时青还真没发现苏天翊不喜欢吃什么,基本上他做的饭,苏天翊都吃得很开心。 “你真没什么不喜欢的吗?”时青还是转头问了他一句。 苏天翊认真地思忖两秒,转头笑吟吟地看着他,“以前有,但是你做出来之后我就不讨厌了,你说,这是不是叫爱屋及乌?” 他的笑容清澈透亮,似月光皎洁,凤眸映着银光,如江水一般波光粼粼,潋滟生辉,时青看得不由得一愣。 “看什么呢?”见他发呆,苏天翊不由得有些好奇,他知道自己长得帅,但时青不是一直自诩不是同性恋吗?怎么看见他就开始发呆了? 时青“啧”了一声,他挤了点儿洗手液,洗了个手,望着窗外的圆月,说:“我突然想到一首长诗,叫春江花月夜。” “嗯?怎么突然想到张若虚的诗了?” “但提春江花月夜这五个字,我就觉得能用来形容你。”时青感慨地说,这个题目春,江,花,月,夜足够让人心驰神往。 “我觉得里面那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最好。”苏天翊漫不经心地说。 时青忽而一笑,打趣道:“我还从没想过你会跟我聊诗文方面呢,挺博学,是我小看你了。” 苏天翊皱眉看着他,“不是,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我又不是不学无术的少爷。” “好好好,是我小看你了行吧,”时青连忙给他赔礼道歉,“不过你提的这句确实好,遥隔万里河山,用月光寄托思念。” “嗯,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这一句,反正我的解释和你一样,就像你名字的来源,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同样以月怀人,都是一样的。” 时青欣慰一笑,“你还真是爱屋及乌啊。” “那是,唉,这个土豆要怎么切?”苏天翊抽出一把刀,开始在剥得光溜溜的土豆身上比划。 “切成豆腐块儿。”时青撇了撇嘴,对月论诗,多有趣致的一件事,结果还没一会儿,苏天翊就开始煞风景。 苏天翊提着菜刀惊讶出声:“什么?土豆怎么切成豆腐?” “傻逼啊你,切成方块!”时青简直无语了,一遇上苏天翊,他也装不到几秒钟。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很欣慰,苏天翊在他身边的这段日子,开始接地气了,以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也开始下厨房,只要时青陪着他,他就乐意去做自己以前不喜欢做的。 翌日,清晨,窗外的天空重新蒙上一层阴云,夏日的阴天还是有些冷,时青跟苏天翊懒得穿外套,各穿了一套春装就出门了。 昨天,祁衍回来了,时青不知道他在泰国出了什么事,也没问,人平平安安回来就好。 祁衍回来后,知道了陈渐程的真实身份,时青也把游艇上的那段视频转给祁衍看过了,他什么都没说,回国之后也没跟陈渐程见面,只是给时青打了个电话,说陈渐程有几桩生意想和祁家合作,请时青来一趟JC公司,一同帮忙看看合同,顺便把季真言叫上。 时青坐在副驾驶,让苏天翊开车,不为别的,他现在全身没力气,腰酸腿疼,小腹酸胀,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他第一次跟苏天翊上床之后。 苏天翊探身从他旁边捞过安全带,帮他系上,望着时青眼下的乌青,他脸上浮现一抹歉疚。 他从上海回来之后,时青都不让他碰,昨天晚上好不容易出现一丝松动的迹象,然后苏天翊就没把持住,给人折腾了伴宿。 “你睡一会儿吧。”苏天翊摸着时青柔软的脸颊说道。 时青紧闭的双眼睁开一条缝,眸中满是倦怠,他看都不看苏天翊,淡道:“不用,去JC也就十分钟,祁衍已经过去了,赶紧开车吧。” “你别担心祁衍,程哥不会让他吃亏的。” 时青微微抬了抬沉重的眼皮,他一晚上都没睡好,头昏脑涨,连事情都想不完整。 苏天翊一脚踩下油门,开车去江城的中央商务区。 繁华地段高楼林立,其中最显眼的那栋百米高的大楼更是鹤立鸡群,傲视群雄,巍峨壮观的钢筋水泥大楼上的玻璃擦得一尘不染,折射出天边厚重云层的倒影,冰冷又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