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上班
不想上班
四月最后一周,陆呈锦出差,管文蓁肆无忌惮地加班。 她近来也发现他们岳总有些糊涂,仿佛谁在办公室磨蹭得晚,谁就大大的有功,因此部门内男员工总居上风——他们是宁可在办公室无所事事也不回家,怕老婆使唤他们做家务带孩子。 管文蓁看着部门的男同事,就想到自己不负责任的爹,实在觉得讨厌。 他们部门不着急回家的还有一人,就是新来的孙主管。这倒是奇了怪了,按理说孙主管刚休完产假,家里有个小宝宝,该比谁都跑得快才对。 小团体说孙主管是初来乍到,要刷好感度,在背后调侃:“千万别是个卷王,不然领导一看,人家刚生完孩子都能加班,你们为什么不能加班,我们整个部门都要被她卷死。” 管文蓁觉得孙主管挺难做人,有些同情她,处处能帮就帮些,孙主管了然于胸,也频频向管文蓁示好,总等她一块儿下班,开车把她送回家,一来二去,管文蓁同她非常要好。 这天晚上她又和孙主管一起在食堂吃饭,中途孙主管收到她女儿微信语音“mama我要开始练琴了” 孙主管回复说:“好的宝贝你加油哦。” 管文蓁微笑:“我小时候都是mama陪着练琴,没有这么自觉。” 孙主管摆手:“我女儿也要人盯。以前我自己盯,然后烦死,鸡飞狗跳的,我妈还说我,我还得跟我妈吵架。” 她有些神色得意,畅谈家庭管理经验:“后来我就学聪明了,干脆派我妈盯她,我回去只负责检查,练得不好就骂人。我妈一开始心软,不好好陪练,后来看我这么凶,没法了,只好老老实实盯着,写作业也是同理。现在我回家母女大和谐,我跟我女儿,我妈跟我都非常和谐。” 最后总结:“不能太早回家,太早回家反而有矛盾。” 管文蓁疑惑:“那你儿子怎么办?” 孙主管说反正有育儿嫂,她爸妈看着点就行了,再不济她老公也能搭把手。 管文蓁笑了,说你这是走男同事的路,让男同事无路可走。 孙主管说:“没办法,相处时间短还能母女情深,时间一长就跟仇人似的。” 又说她前段时间特别烦她女儿,看他儿子觉得可爱得不得了,但最近觉得还是女儿贴心,她下班回家女儿还会给她拿拖鞋,说‘mama你累了吧,我给你冲蜂蜜水’。 管文蓁想起这事儿她也做过,但觉得孙主管说的话有点微妙,后来回家学给管母听,管母听得直皱眉,说这么小的孩子就会讨好母亲,好可怜。 再说单位食堂,经常管文蓁打哪儿一座,有些男同事就来嘘寒问暖了,制造恰到好处的暧昧氛围。从前管文蓁不清楚他们底细,也拿不准他们想做什么,只能千篇一律地‘打太极’,忒考验她心理素质。 但是跟孙主管一起就爽快得多。 孙主管在揭人短方面很有一手。有男同事凑过来,她就问人家老婆怎么样,前妻怎么样,暧昧对象怎么样。当面揭,背后也揭,孙主管毕业就入行,一直做到现在,比谁都元老,真是什么破事都知道,谁有靠山谁没有,谁是真敢滥交谁是打打嘴炮,有她指点,管文蓁看清这些人怎么回事,就能分门别类的对付,一时间轻松许多。 但又冒出个想法——孙主管升不上去,跟她的‘清高’会不会有点关系。如果我有样学样,坚决不和人家‘拉扯’,会不会也升不上去? 想到升职,又想起谷之蓝,谷之蓝休假至今,岳总频频表达不满,说她一拖再拖,耽误多少事。 管文蓁听得有些无语——难道人家不想早点做手术吗?而且谷之蓝在医院还参加视频会呢! 没想到第二天,谷之蓝回来上班了,她上周转了一次医院,终于找到胎儿在哪,顺利做完手术,截断一侧输卵管。 管文蓁见到她大吃一惊,说:“你周一做的手术,这才两天就回来上班了?” 谷之蓝开玩笑说自己是钢铁之躯。 正说着,岳总出来问谷之蓝明天能不能去维稳——全称“维持客户情绪稳定”,去年某信托产品爆雷,许多客户亏了钱,时不时组织起来到银行闹事,他们零售管理部门就要派人出面协调。 谷之蓝怕有危险,面露难色:“我……可能不太方便。” 岳总说:“哦,那算了,其实你做不了事,不如多请几天假在家多休息,” 管文蓁在边上听得大跌眼镜,等岳总离开,她看一眼谷之蓝,谷之蓝耸肩摊手:“呵呵。” 于是第二天派了孙主管前往维稳。 到下午,孙主管回来,行服湿了一大片,说是被客户泼了茶,趁她去换衣服的空档,大家都恭喜谷之蓝:还好你没去。 管文蓁上班的主要动力就是给岳总打工,现在对岳总滤镜减少,上班的热忱也减少,回家阴暗蠕动尖叫爬行,觉得他们银行就是个体面的疯人院。万幸陆呈锦出差北美,不知道她在家发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