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白雪公主的警告。【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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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外头天色渐渐暗下，月亮先生毫不留情的将小太阳踢回西边去，路上的行人似蜜峰倾巢而出般涌入街道上，路灯提起一盏盏小灯，与掛在夜空上的月亮先生争着谁比较亮的问题，热闹的大街上，人们的谈笑声、汽机车的喇叭声，全部混杂在一起。

    一眨眼的时间，斗大的雨滴从天而降，我似乎能听见行道树与小草们的叹息声，咸中带酸的雨水滋润了乾裂的土壤，人们纷纷躲进骑楼，看着突如其来的滂沱大雨，逛街游玩的兴致一瞬间被浇熄，我隔着窗户，看着他们的反应，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们看吧，气象预报都说今天会下雨了。」将手贴在玻璃窗上，我一个人站在窗前，望着下方搭着五顏六色雨伞的街道，忍不住勾起一抹嘲讽似的笑容，垂下眼帘轻轻的哼了声，爱猫正在抱着我的脚睡觉，毛茸茸的触感让我不自在的扭扭身子。

    我突然觉得看着窗外自言自语的自己很像神经病院偷偷跑出来的病患，将手摸上头顶，用力的敲了三下，低声骂自己读书读到疯了。弯下腰抱起熟睡的猫儿，轻轻将牠放在床舖上，转身回到开着小灯的书桌前，趴在书本上滑着手机。

    同学出去玩的打卡动态、装失恋的假文青，映在眼底的事物却像是天堂般的美好。轰轰烈烈的高中生活就这样要结束了，剩下半个学期，现在回过头去看，却像是一片空白，好似我不曾经走过那段时光，空虚感袭捲而来，像疯狗浪一样将我从悬崖上捲下。

    趴在桌上，幽幽的叹了口气，索性闭上双眼，逃到梦境的世界去。

    蔚蓝的海洋、湛蓝的天空，三十几名国中生正在沙滩上玩着沙滩排球，有些站在旁边拉开嗓门替自己喜欢的队伍加油，有些则坐在远方的树荫下看着他们挥洒青春的汗水，在那些坐在树荫下的人之中，我似乎看见了国中的自己与一对双胞胎坐在一起，脸上天真的笑容如天使般可爱。

    「欸──小堤你为什么都不去那边帮他们加油呢？」穿着一身白色洋装的女孩忍不住开口询问，不时摇着她的肩膀，白洋装女孩嘟着樱桃小嘴，脸颊两旁被太阳晒的红通通，白皙的脸庞上多了两朵红云，她双手插腰，注视抱住双脚、直视前方的她。

    「……，我不喜欢晒太阳。」

    明明清楚的看见她说出了白洋装女孩的名字，但我却什么也没听见，只听见她后半段的话。见她对着白洋装女孩甜甜一笑，伸手勾上另一名穿着白t恤的女孩，两人相视而笑，互相拥抱着对方，留下白洋装女孩一个人愣在原地。

    「jiejie！你都不爱我了，呜呜！还记得我们两个昨天一起脱光衣服睡觉的事情吗！」白洋装女孩不甘示弱的跑到她口中的jiejie旁，皱起美丽的脸庞，硬要挤一两滴眼泪，仅是为了博得白t恤女孩的安慰。

    「你们两个好糟糕哦，居然脱光光一起睡觉，原来……和……有裸睡的习惯哦！」她忍不住掩嘴偷笑，脸上藏不住和朋友在一起聊天的喜悦。再一次的，说到人名的时候就像是被按了静音，听不到，仅能看到嘴形。

    「才没有呢！我们最乖了！」双胞胎异口同声的大叫，搭上她的肩，三人看起来就像是认识多年的好友。我这时候才发现，双胞胎和她居然也长的十分相似！不是百分之百的相似，但是相似度至少有百分之七十！

    剎那间，一切就像是变了调，彩色的欢乐世界瞬间变成黑白的阴沉世界，所有人方才开心的笑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场地也从沙滩换成校园的顶楼。双胞胎两人手牵着手，瞇起美丽的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好好玩哦，对吧、对吧？小堤──」

    「超级好玩的呢，我们呀，最喜欢做这种事情了哦！先和你当上最好的朋友，接下来呢，一步一步的，将你推入黑暗的深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双胞胎的一搭一唱，一字一句敲击在心头上，她紧紧咬住下唇，忍住眼眶中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双手握成拳状垂在大腿旁。接着，她抬起头，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一步并作两步的快速绕到他们身后，伸出手──

    将他们往栏杆的空洞处推下去。

    「去死！」

    我惊恐的从桌面上爬起，流了全身的冷汗，汗水从发丝尾端滴下，我伸手拭去额头上的汗水，看着自己的双手，一股罪恶感如潮水般袭来，我抱住头，难过的闭上双眼，试图将方才在梦境里所梦见的东西通通甩出脑外。

    「我杀人了？」我在心中纳闷的问着自己，脑海里最深处的记忆一件一件被挖掘，黑暗的过去，让人看不懂的记忆片段不停徘徊在脑海中，我深呼吸、缓缓吐出一大口气，想让自己的脑子清楚一点。

    但是，那对双胞胎被推下去的景象、他们两人惊恐的尖叫声，却让我无法冷静下来，我不安的在房间来回踱步，摆在书桌上的猫时鐘，时针指向十二，我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已经十二点多了，口乾舌燥，我将所有疑问先拋到脑后，打开房门准备去厨房翻冰箱。

    我才刚踏出房间，便发现客厅还亮着小灯，我往左踏一步，发现爸爸与继母两人仍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悠间的看着电视。原以为是小偷跑进家中偷东西，看见是他们两人，我放心的跨出脚步，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我记得你上次还没有说完，小堤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呢？我看她最近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好怕她会和她mama做出一样的事情……」继母的语气充满了担心，我靠在转角处，听见他们又提起自己的名字，停下脚步、聆听他们的对话。

    「啊，我好像一直忘记和你说了，最近有太多会议要开了，唉，好忙。」爸爸搔搔头，满脸抱歉的看着继母，见继母不停摇头说着没关係后，他闭上眼，喝了口咖啡、清清嗓子，继续接下去方才的话题。

    「小堤呀，大概是因为她国中时在学校发生的事情，才会导致她想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通通忘记吧，更糟糕的是，她mama居然在她面前对她说那种话，还做那种事情……」爸爸说到最后，声音哽咽的说不下去，频频摇头加叹气。

    「嗯……那件事情我有听你提过，原来还有国中的事情，难怪她会精神崩溃。可是呀，我发现她做的事情，和你说的事情差好多呢，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继母啜了一小口咖啡，丢了个疑问的眼神给爸爸。

    「我就说啊，她一直把我误会成是那种爱到处去乱找女人的，我也很无奈。她把她mama想的太美好了，将她身上的缺点通通加到我的身上，我该怎么办呢？她就遇到那种事情啊！没办法。」爸爸无奈的耸耸肩，看着他们，我感觉到汗水从发丝缓缓滑下。

    「医生有说什么吗？她还可以恢復正常的记忆吗？」继母以食指敲着玻璃桌面，望着泛起一波波涟漪的咖啡，她似乎想起什么事情，忍不住红了眼眶。

    「不知道，这是一个未知数。让我最难忘的还是，她冷着脸从外头走进来，拉住我的衣服告诉我有人死了的消息。」将空了的咖啡杯放在玻璃桌上，爸爸拍拍继母的肩，示意她该准备睡觉了，看着他们两人走进房间里。

    我就像是洩了气的皮球，跌坐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