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之险(二)
地宫之险(二)
南王果真如答应得那样,除了限制陆绫的自由,其他要什么有什么。 不出一日,整个地宫就被装恒得面目全非,潮湿阴冷褪去,四处堆满了温馨的挂炉,绫罗绸缎遮盖住了冰凉的墙壁,显得华贵又温馨。 这里不仅栽培了花草,还有模拟的瀑布、温泉,简直就像一个微型生态庄园。怕陆绫孤单,南王甚至还抱来了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供她饲养。 饶是她这个一国公主看了都不免眼角抽动,好家伙,真是兴师动众。 只要她开口,她觉得王兄都可以把整个王城搬过来。 陆绫环抱双膝坐在床榻上,看着面前来来回回搬运东西的侍从,深深吸了口气。他们大多是生面孔,估计是王兄的心腹,那些人都可以随意进出,而自己只能被迫待在这一方天地。这片结界就像是为她单独设立的一样。 要是换做以前被这么对待着陆绫肯定觉得心里暖意流淌,但是眼下此种境地,她开心不起来,这种偏爱更像是一种愧疚的补偿,一种讨好。 既是最严密的保护,又是喘不过气的牢笼。 陆绫环顾四周,其实她有很多可以去做的事情,在这真的满打满算度过三个月的话不算无聊,有书可以看,有曲可以听,有花可以种,甚至还可以学做糕点、找人聊天解闷。 然而她的心思从南王离开那一刻起就处于彻底的放空状态。 陆景瑜留下的背影让她心里没由来的一抽。 那最后一面,望向她的眼睛里有诉不尽的话语,这一双琥珀色的瞳孔好像容纳了全天下的不舍,嘴唇翕动,终究是撒下一片静默。 在无声的道别后,南王揉了揉女孩的头发便转身离开。可不知怎的,那个昔日看起来强大无比的背影,此时在她眼中显得尤为单薄,就像再也转不过来了一样,似诀别的背影。 也就是这最后一眼,陆绫竟有种想哭的冲动,飘动的衣摆拂过脸颊,抽离走了最后一丝温度,陆绫一把拽住了南王的袖子。 身后怯懦的阻力让他微微一怔,随后高大的身躯蹲下,温柔地半跪在陆绫面前。 她坐在床上,此时比南王还要高出一个头。 他就这样安静的仰望着她,眉眼间挂着淡淡暖意,“丫头,还有什么事吗?” “你会来看我吗?” “可能……要三个月后再见了。” “要去做什么?” “出趟远门,幸运的话,没准能提前回来,到时候应该一切都解决了。” “会有危险吗?” “怎么会。”他扬了扬下巴,给了陆绫一个安心的眼神,“你当为兄是谁啊,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那,拉勾勾?” 陆绫伸出小拇指,印象中只要王兄跟她拉勾的事情,哪怕是再艰难他都会不惜一切一切代价做到,这是他曾经的许诺。 南王顿了顿,随即轻轻抬起手,当指尖触碰交织的时候,源源不断的暖意汇聚到了一起,又朝着对方的身体流去,在心脏最深处蜗居盘旋。 她记住了这份温暖,小心翼翼地保存了下来,这是挨过剩下三个月的所有力量。 “好,拉勾。”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闪一闪,在跳跃火烛的映衬下,似容纳了整片星辰,升腾着无穷尽的希望。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缓慢、真切,宛如庄重的誓言。 伴随着小指尖的抽离,陆绫的心脏像是一下子空了。 她想再叮嘱些什么,但好像该说的都已说尽,只能片刻不离地盯着那抹白色的身影在视线中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南王走了,地宫像是突然空荡了不少。 陆绫要是知道这其实是见王兄的最后一眼,她哪怕以死相逼也不会让最亲爱的哥哥离开吧。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陆绫这段时间虽表面上坦然接受了现实,安静的住在地宫,待在这份独属她的保护圈中,但实际上心内的焦虑日益扩散。 期间温巧也过来看望过几次,陆绫旁敲侧击地打听陆景瑜的下落,可换来的却是满脸震惊与一问三不知。 “公主也不知道南王的踪迹吗?”温巧叹气,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我还想问问你他去哪儿了呢,甩给我和国师这么大一个国家打理,一走就是三个月。” “王兄什么都没给你透露?” 温巧连连摇头,水晶簪子在碰撞下发出一连串好听的声响,“以往有要事他好歹也会带我一同前往,这次不知道是怎么了,神神秘秘的。” 看来,她们心底的困惑是一样的。 末了,陆绫又不死心的追问着,“你有办法让我出去吗?” 温巧眨眨眼,面色为难,“只有能力在施术者之上的人方可破解结界,这是南王亲自铸成的,恐怕放眼整个南国都无人可破。” 这话一出,就像是直接给陆绫判了死刑。 她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 陆绫扶着墙勉强让自己站稳,随后又问,“那你知道这曾经是用来做什么的?” “嗯……估计是关押一些特殊的死刑犯吧,比如实力强横、极度危险的,需要与普通犯人分开?”她摸着下巴,眼神躲闪,自己说的都不肯定,“公主你也知道,我常年在十方山和试炼塔修炼,若非南王传唤或者有大事,平日极少出来。” 说完,还略带歉意的笑了笑。 得,看来自己是真的没办法从温巧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可如果真的是按照她所说,南王除了留下照看自己的嘱托外,这次的行动谁也没透露,甚至是温巧、国师洛修明都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他小心谨慎、顾忌到这步田地。 记忆中哪怕是北国联合其他各派势力联手攻打南国的时候,王兄都是一副从容不迫、成竹在胸的样子。 她突然升腾出一丝后悔和自责,王兄面临的这个局势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一直陪伴在他左右却没有察觉任何异样,到底是自己不够关心,还是他隐瞒的太好呢…… 陆绫想不明白。 这段时间,陆绫无心玩乐,更多的时候是遣散了身边的侍从,确保四下无人后,找到一处空旷的角落就开始默默进修。 虽自小没有伴生力,但陆绫却是看过不少高阶秘籍还尝试修炼过一些,妄图从中获取丝毫力量。那些宛如天书一样的字眼在当时不理解,可如今获得了伴生链路后再回想起来,一切又是那么顺理成章。 她按照记忆中的步骤调理气息,稳扎稳打,让胸腔里的力量逐步殷实。渡鸦的身躯慢慢变大、灰狼的影子渐渐变实。甚至有一次,她可以不借助国槐的恢复全靠自己一次性召唤出所有的伴生物。 陆绫发明了一种独有的训练方式,可能全天下也就只有她可以做到。 先是召唤出灰狼当做敌人站在对面,自己再依靠渡鸦和苍鹰的锁链与其战斗,这种一人分饰二角的演练让她更清楚得看到了自身的弱点。 模拟实战远比一个人闷头钻研要好得多。 高强度消耗、多线路cao作使得陆绫对战斗更加心应手。她明显感觉到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胸腔的力量比之前要强大好几倍。 她忘我得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企图用这种方式来摆脱焦虑与忐忑。 其实这期间陆绫不是没尝试过离开地宫,只是每次在走到出口的时候,面前就像伫立了一堵透明而宽厚的墙,隔断了她与外界的阳光,使其无法再前进分毫。而那些来往的佣人侍从却丝毫不受影响。 估计,这就是哥哥给自己独有的关照吧。 在掰着指头不知道熬过了多少个艰难的日夜后,陆绫终于彻底失眠了! 算算时间,应过去一月有余。 她抱着被子在宽敞的大床上滚来滚去,思绪万千,就是无法入睡。 白天的历练让身子筋疲力尽,可焦躁却依然鞭笞着她的神经,只要她一闭眼脑海里就浮现出梵曜玩味又残忍的笑容。 真是阴魂不散的男人啊! 一个激灵,好不容易浮上来的睡意又这样被彻底打消了。 就这样在半梦半醒之间,一个模糊的人影走到了她的面前,安静地坐在床头靠椅上。 他没有出声,双臂抵膝,单手支着下巴,就这样默默看着她。 一动不动,像是做着最后的告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绫在辗转反侧中暴躁地直起身来,大手一挥,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嗓子,“来人啊!” 她感觉自己再这样憋下去得憋出病来。 宫门外的守卫听到呼唤,慌忙一路小跑,“公主,请吩咐。” “帮我找一个叫做小菊的侍女。” 看着对面一脸狐疑,陆绫又赶紧补充道,“之前觉得此人挺有趣,找她过来聊天解闷。” 在派遣完侍卫后,陆绫索性直接靠在了床头上,百无聊赖的盯着天花板,头顶的墙壁似乎都能给她看出一幅连环画来。 视线不经意的扫视,瞳孔微微聚焦在了不起眼的一处。 她好奇地起身凑上去,发现床头靠椅上的丝布翘起来了一角,明显又突兀,像是刻意被人这样摆着样。 之前就是这样吗。 是她不小心碰到的?还是……有人来过? ———————————————————————————— (哥哥是男主之一,不担心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