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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然的脸色。背后顿时传来一声惊呼:“是疯人张辽!”举兵对峙许久的两军,一同扭头看了过去。那满头花白的老者持弓策马,终于迟迟登场。张辽眼神磐石一般,神情坚毅中隐约含一股嗜血的戾气,是沙场数十年锤打出来的杀伐果决,又岂是以文见长的司马懿可比的?这才是真正杀人的眼神!曹植呆呆立在一众兵马后头,还未来得及从太妃们倾巢出动、张辽终于现身的变局中转醒过来,便听得一阵窸窣的声音。“便是临淄侯出言不逊,也到不了死罪的地步,这司马督军分明是挟私报复,想立威风!”又有人道:“临淄侯自认汉臣,才如此激愤,他是千古忠臣,陛下怎能黑白不分、忠jian混淆?”这一阵的喧哗也终是吵醒了龟缩不出的百姓,他们虽不敢像太妃们一样站出来,却也被这激荡的局面所感染,终于一吐新帝上位以来积累的怨气。是非公道,本在人心!只是早该说出的话压在强权之下,直到这一刻才不吐不快。司马懿阴沉着脸,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臂,剧痛中竟吐不出一字。而曹植望着眼前聚拢的人潮,只觉心潮也跟着波澜起伏,澎湃不息地拍击着心门,响过一切世间杂音。一时百感陈杂,却不由扪心一问——为何?便听得背后那淡如水、静若林的声音响起:“张辽将军挺身而出,是为答谢魏王的相知相遇;太妃们置身险境,是因唇亡齿寒,今日是你,来日便她们的孩子,为母者本就至刚。这些百姓肯出这一声,只是想求一仁善君王。这世上有万般人,万种事,他们不会介意如今天下姓甚,不在乎今朝是汉是魏,终其碌碌,不过是想努力一活。眼下司马仲达已率兵马在此,君若求死保全气节,不如利落自刎以免拖累无辜,若还有一线生志,则苦厄加身又如何?当以劫波拭锋芒!”那握在掌中的箭冷硬地贴在肌肤上,却无法令guntang的心潮平复下来,曹植只听对方声音一顿,越发沉郁——“三十年磨一刃不算晚,如今箭在袖中,是以自刎谢旧朝,还是用之射天狼,都在君侯一念间。”第143章第143章嘀——嗒——温热的血顺着惨白的手臂淌下,溅在石板上,也将司马懿的视野染得绯红,令他本就阴森沉郁的目光,又染上几分嗜血的狂潮。张辽一骑当先,打马府前,请诸位太妃先行避开。他自己却依然手持利刃、跨着战马领于军前,眼神同样冰冷肃杀地回视如今位极人臣的督军司马懿。司马懿鼻侧忍不住地抽动,耳畔一派兵刀的喧哗退去,只余风声猎猎不绝。他要杀曹植,绝非冲动或者泄愤之举。临淄侯毕竟是姓曹的。有太后及张辽一等老臣撑腰,只要不生事端,曹植保住爵位、重回政局是早晚的事,到时候不管他与新帝曹丕如何相协相斗,都不会容他司马懿这个外臣分走曹氏权柄。值得庆幸的是,这曹子建也是腐儒一个,偏在这节骨眼上惹祸上身,给他平白送上斩草除根的机会。若不趁机下以杀手,等他当真醒悟过来弃汉忠魏,就等于给自己留了个背景强悍的敌手。因此,此人万万留不得。曹公眼力毒辣啊,司马懿也在心中微哂——曹丕与曹植都比不上他们父亲一半睿智精明,却各自继承了他的一分性情,曹丕得其冷酷果毅,曹植得其仁慈悲悯。定下曹丕为继承人,或许是因他早就看透了自己的两个儿子的秉性,深知不管是庙堂之高还是江湖之远,自己的小儿子终将会泯去恩仇,报以苍生。反之,若是传位曹植,则会令曹丕生出反心,势必使兄弟相残至一方败亡。可惜,魏王天衣无缝的筹谋终是算漏了一城,低估了他司马懿!司马懿不由勾起一丝冷笑。年轻的主上尚未参透曹公数十年布局的玄妙,还没有真正从世子竞争者的身份中走出来,以皇帝的胸怀气度把持调度这天下的每一分权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济济,皆是人臣!杨修一党尽数诛灭,临淄侯曹植已为他手中棋子,早就没有反戈一击的余地与本钱,本可以将其用来牵制外臣、平衡权势。也正因此。必趁其被曹植惹得怒火大炽的时候再吹一股风,令他在积郁了十余年的嫉恨支控下先下狠手,替自己除去今后的大敌。这也是他以督军身份亲临丞相府的原因,这事并不是为曹丕出气效忠,而是他司马懿进一步全控朝政的关键一棋。谁知半道生变。究竟是谁从中作梗?!他渗血的目光透过重重密遮的盾甲,越过张辽寒光凛冽的铠甲,落在他身后目光震动的曹植身上。曹植身侧,还站了个人。削薄高挑,衣着朴素,压低的斗笠被煦风静吹,偶然露出一丝明烁的目光。隐约可见其唇齿微动,似在对曹植耳语什么。司马懿心头顿生不妙。只见曹植将广袖一拢,掌中似握紧了什么,紧扣的手慢慢施以力气,将指节握至苍白。啪!静默的空气中传来坚物摧折的声音。两军对峙的关头,竟是谁也没注意到曹植这最关键的人物在做什么,乍然听到此声,不由纷纷转了目光看向形影狼狈的临淄侯。也就在此时,曹植将折断的羽箭一抛,揽袖阔步向前迈去。毕竟是天潢贵胄、君侯骄子,神色肃冷眼神坚毅,这一刻周身散发出来的威严气魄,令聚拢的魏兵自觉散出一条小道。他步下阶梯,至张辽身后一阶定定站住,眼神居高临下逼向司马懿,竟隐约含了磅礴怒意:“御史对此案没有定论,廷尉尚未下罪名,陛下更不曾削我爵位,孤依然是临淄侯,岂容尔等庭前放肆!”这一刹那在他身上迸发的凛然与从容,是司马懿未曾想到,更从未见过的。他自诩勘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