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言情小说 - 侯爷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我这身旁总是只剩他一人,在需要挡箭牌的时候除了他别无他选。

我没见到傅容时唇角微微一翘。

光听见他朗声开口:“侯爷如何也来了?”

看看,怎的别人见到谢阆,都是落落大方,偏我见他,总恨不得立时死去换具身体苟且过活。

“嗯,”他神色淡淡,双眸却紧盯着我,吐了两个字——

——“路过。”

我眼睫颤了颤。

*

我以前常站在院墙上看他。

谢阆比我大五岁,我们搬到侯府隔壁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十九岁的翩翩少年郎,在京中名气烜盛。

搬到他家隔壁的第二日,我偷跑出府时翻错了院墙,误进了他院里。彼时他将我一把从树丛后的泥地里薅出来、冷着脸呵斥我为何混入侯府,我看着他的脸,鬼使神差地也是说了这句“路过”。

后来闹清了误会,应院首嫌我给他丢了大人,将我关在院子里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我没干别的,只日日爬上我院墙边的那颗樟树朝谢阆院里张望,避着应院首同谢阆隔着院墙说话。

确切地说,是我自说自话。

从今日的早饭吃了什么、到看了什么书、学了几个卦,我不厌其烦地同他分享,直说了一个月。

就这么爬了一个月的树,谢阆才终于同我说了一句话。

他说:“你好吵。”

可即便如此,我仍将这话视若珍宝,在心里藏了许多年。

*

我从旧日的迷思中出来。

我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像是压根没听见谢阆的话:“傅大人,你不是还要我详述昨夜情景么?咱们这便开始吧。”

我只专注地盯着傅容时,将昨夜所见细细讲述。自然,我将他那块玉石的事情隐下没提——反正储一刀临终前的确是什么都没说,只要我能想法子将那玉石送进镇抚司,那这玉石是从谁手上来的,并不重要。

“那储一刀临终之前、趴在姑娘的膝盖上时,什么举动都没有吗?”傅容时拧了拧眉,问得歪打正着。

我眼珠子一斜,瞟到站在我侧前方的谢阆,不知为什么有些心虚。

不是心虚说谎,是心虚被他听见那储一刀趴上了我的膝盖。

我抽离思绪,强迫自己只看向傅容时,摇了摇头。

“他当时似乎被人一刀割喉,便是正常呼吸都难以维持,没力气说话也没力气做别的,”我谎话说的不眨眼,“只不过是在临死之前,恰好倒在了我面前。”

傅容时沉思片刻,又是问了几个细节之后,这事便算是结束了。

我暗自舒了口气。

却不经意瞥到不知何时已经上了楼来的谢阆。

他目不转睛地瞧我,眼神深邃,看不见波澜。

我没打算琢磨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只短暂地与他对视一眼后,再将视线挪开。

我低下头,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地用手指一圈圈搅着裙摆上的系带,余光似乎见到邱大娘子上楼同傅容时低声说着话,我没精力分神去听。

只感觉头皮发着麻。不知谁的目光似乎化做实体,比盛夏的烈日还烫。

“应姑娘,”傅容时与邱大娘子说完了话,转身同我道,“看时辰也该到晌午用膳的时辰了,不若我请姑娘吃顿饭,权当今日姑娘带伤协助镇抚司办案的谢礼了,如何?”

一说到吃饭,我登时感觉腹内空空。今早起得晚,又着急同傅容时出门,我只来得及塞两个点心充饥,到了现在,也的确是饿了。

我正想点着头,却有人突然凉凉地插进话来。

“那这顿饭,算是镇抚司请的,还是傅大人请的?”

语气冷峻肃穆。

我有些茫然地看向谢阆,不知沉默了半晌的这位爷为何在这个时候纠结这种细节。

还未等傅容时搭话,谢阆继续开口。

“若是挂的公账,恐怕被官家知晓自己每年拨给镇抚司的银子花在了吃请宴席上,会不大高兴。”谢阆这人很有特点,无论说什么话,都是冷若冰霜,就如同此时,全然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在认真究责抑或是开玩笑。

不过他懂开玩笑吗?

呵呵。

“是傅某私下感谢应姑娘,”傅容时不卑不亢道,“今日一早麻烦应姑娘跑了这一趟,于情于理都该感谢姑娘。”

“话虽如此……”谢阆对上傅容时的眼睛,皮笑rou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那你可知她在朝中尚有官职?”

我眨了眨眼,心里缓缓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谢阆这人说话少,向来极有准头,绝不会说莫名其妙的废话。

果然,下一瞬,谢阆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二人同朝为官,理当避嫌。傅大人可知道官员之间私相授受、结党营私,按例可以疑似谋反论处,应交由都察院纠察。”

我:“???”

傅容时:“…………”

*

被谢阆推出朝云馆的时候,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我从谢阆的衣角探出头去,刚回头看了一眼朝云馆门口的傅容时,头顶上就落下一只手来,五只手指摁住,强行将我的脑袋转了回来。

“那么好看?”凉飕飕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

我脖子一缩,怂道:“不好看。”

“不好看你还看?”

“平白失了一顿饭,我这是不甘心。”咕噜一声动静,为了应和我的话,我的肚子适时地响了起来。

我听见脑袋顶上冒出一声哼笑。

仿佛大白天见了鬼。

我挣扎着抬起脖颈看他。

许是见着我有些狰狞的表情,谢阆敛了脸上的笑意,瞥我:“看我做什么?”

“我听见你笑了。”

谢阆道:“你听错了。”

“笑便是笑了,有什么说不得的?”我歪了歪头,将昨夜的这句话还了回去。

“几年不见,年岁长了,胆子也大了。”

我居然能从他声音里听出柔和来。

我缓缓收回看他的脸,靠回到椅背上,没说话。

我感觉不是我出了毛病,便是谢阆出了毛病。以前我成日里跟在他后边追着他跑的时候,他避我如蛇蝎;如今我腿断了架着轮椅都费劲,他却突然颠颠儿地来了。

“昨夜问你的事情,你还未答。”谢阆又开口,嗓音朗朗,堂堂皇皇。

我茫然:“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