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言情小说 - 大师兄嘴里没一句真话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1

    本是极其轰动的大事,可坊间却津津乐道着另一件更为玄乎妙哉的事儿

新皇帝举兵那日,本欲与太子成婚的太子妃不幸遇难,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尸首化为了万千荧光,荧光徐徐汇聚作了一道灵光,就如此飞升上天。

在场目睹了的百姓瞠目结舌,一时忘了恐慌,纷纷下跪叩首,直道,“仙女娘娘显灵,仙女娘娘保佑!”

一时间,裴翊的夺位之举便成了神仙显灵,佑我邵地的壮举义举,人人皆道新帝才是一代明君,直叫在场沈煜川气得两眼发白吐了血。

而钟白尸首的消散也叫在场飞云峰弟子悲愤痛绝的神色如此顿住。

小师妹既是仙女儿,这便不算死,这叫仙灵归位,那刺心的悲哀瞬时化为了喜色。

彼时柳霁正在快马加鞭赶往京城的路上,听着京中传来的消息时,一个上头,差点没倒身坠马,缓过神后,倒是面露狂喜。

——老子是仙子的师傅了,飞云峰出了神仙了!飞云峰的学费可以再翻好几倍了!

消息兜兜转转去了南方战场。那年轻的副将正提剑指点边防图,消息入耳时,如电闪雷鸣。

耳畔惶惶然,只剩了风嚎簌簌。他的心脏剧痛地抽搐起来,那是一把利刃狠狠插进了心脏的痛楚,是利刃陡然从心脏上拔出的撕裂和空洞。

冰寒的脸陡然变得惨白、绝望,那是底下士兵从未在这少年骄子孤傲清冷的面上见过的神色。

……

夜深露重,边陲艰苦,那俊逸卓绝的脸被风尘吹得结实了不少,夜深,营帐外头只剩了来往巡夜的士兵,唯有一处营帐仍亮着。

油灯枯黄,盈盈晃着男人俊逸的眉眼,那幽邃的眼眶里盈满了晦涩的悔恨。

片刻,他转了转苦涩的黑瞳,目光所至之处,一片荒芜。纵是弥补亏欠又如何,纵是并非真心的,他也甘之如饴,求之不得。

低低念语似夜里的风,他说,“小白,等等我。”

……

似是阵风吹来,烛火忽然急剧晃了晃,男人捻了捻眉心,随手拣了桌上案轴文书查看,那是一副画像,像上女子一声劲装,干练锐利,眉眼间带着胡人特有的奔放。

曳曳烛火边,遁了形的仙人俯身贴近画像,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长得也不怎么样嘛,没她万分之一好看。

这狗男人。

上一瞬还记挂她记挂得要死要活,下一瞬便开了其他女子的画卷欣赏,她看这人倒是忙得很呐。

呸!

冷剑黄烛,幽幽营帐一夜未眠。

翌日一晨,底下士兵便恭敬领了位赤色劲袍女子行至营帐前,士兵吩咐,公主且稍等等,他进去通报一声。那女子倒是不客气地自顾掀了帘子便进去了。

“通报什么通报?怎的,你们副将还能不见我如何?”她抬高了声调,似是对着营帐之中那男人说的。

“你们南蛮的人果真如此蛮横不知礼数?”

主座上男人一夜未阖眼,这会头痛地揉了揉眉心,眉眼之间冷然不耐烦愈发不加遮掩。

赤衣女子生得明艳开朗,见着赵既怀如此冷淡,却也丝毫不恼,反而更喜几分,直提了步子主动迈上前座。

“我们那儿的人是奔放直接,你该是最了解的。一如我现在直接告诉你,要想我阿哥停兵,很简单,你,娶我。”

营帐之中陷入短暂的沉静,片刻,男人唇角似是浅浅勾起了轻蔑的弧度,幽邃的瞳底甚至丝毫没有那女人的影子,薄凉的声音缓缓传来。

“你觉得,可能吗?”

那女子倒是胜券在握的样子,直跃步上前扫下了男人面前桌案上的的卷轴图纸,提步坐了上去,妖娆婀娜的腰肢缓缓斜倚而下,她扯松了领口,一片春光乍泄,单手柔柔撑着下颚,媚眼如丝。

“坐怀不乱的男人,我还未见过,赵将军也是男人,不该对此,未有丝毫感觉吧?”

烈焰红唇、小麦色的脖颈,延着被她扯开的领口缓缓向下

未等赵既怀目光所至,呼的一下,那桌案边小簇的灯盏就倏然转变了火势,腾地直窜而起,倏地一下点着了那女子深棕色的发辫,一阵焦味瞬时蔓延。

那女子面色骤变,跃身而起。一声惊叫,便狼狈乱跳着跑出了营帐寻水。

营帐之中瞬时只剩了那弥散的焦味儿,还有主位之上怔怔出神的男人。

幽邃无光的黑瞳定定盯着虚空,空洞晦暗的眼底悄然…绽出了些许光亮,眉心山川骤平,他抿了抿唇,似有些抑制不住的欣喜。

沉吟片刻,他悠悠捻了捻指尖,喃喃念了句,“身材还不错。”

这便起身走出了营帐。

一时不察间,那沉木打造的五指厚的桌案徒然碎成了两半。

“将军,您来了!”广阔草场,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拖着重重的粮草走过,黑炭糊得一张脸黑黝黝的,唯那一双乌黑的瞳子明亮得吓人,见着赵既怀,欣喜得咧嘴露出一排大白牙。

男人负手行来,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粮草可还充足?”

“回将军,皇上特批了三千粮草快马加鞭赶来,将军无需担心,照咱们的储备,与他们那些蛮子对峙上几个月都不是问题。”

“不用了。”

“不用了?”少年新兵讶异道。

男人一扫几日的颓然浑噩,饶是几日未阖眼,此刻却是神采熠熠,他罕见地展了颜道,“如此僵持,不仅士兵损耗大,也易流失军心,故而本将认为,那南蛮公主的提议不错。”

“公主?”那少年有些不敢置信地停下了脚步,“将军的意思是,要与那公主联姻?”

“是。”

那人回身离去,只留了一抹讳莫的笑意。

边塞生活的苦涩,不仅苦在艰苦枯竭的生活条件,更苦在这僵持不下时日子的烦闷枯燥。

这边塞几重的边防图早被为首几位将军、军事研究地烂熟于心,只等着一个契机便攻它个措手不及。

为首粗犷的汉子抹了把汗,啐口骂道,“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老子真是过够了,等他娘的南蛮人被打下,老子就回家成亲去,生他个七八十个娃娃,好好享享天伦之乐。”

说时,那个清冷高挑的男人自他面前走过。

这小伙子年纪轻轻,虽确实有点东西,但日日一人独处,不与人言,一副孤傲的死样子,这几日更是不知吃错什么药了,一副寻死觅活的样子。这会瞧着神采飞扬,倒是心情不错。

“喂,姓赵的。”

赵既怀顿下脚步,恭敬颔首,“郝大将军有事吩咐?”

“你成婚了没?”郝仁不常与家中来信,便对京中发生之事不甚了解,更是不知赵既怀与钟白一事。

男人微微抬眼,黑黝的瞳孔在大将军粗犷面容上扫过,开口道,“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