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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一片湿润的痕迹。宋栖迟轻轻抱住他的腰,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头发,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簌簌而落,掉进少年柔顺的发丝里。“阿朝,我必须得回去看看……”她万分不舍地摩挲着他的脸,声音颤抖,几乎听不清字句,“在这种时候,我不能做不仁不孝之人,为了父皇,为了大夏千千万万的百姓,我必须回去。”裴溪故在她耐心温柔的爱抚下慢慢安静下来。他从她怀中挣脱,一言不发地起身进了内室,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个小巧的红色绣花锦囊。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话中充满了无奈与苦涩:“我说过,殿下要做什么,阿朝都不会拦着,阿朝会永远尊重殿下的选择。”他走上前去,拉住宋栖迟的手,把那只锦囊轻轻放在她掌心。“我会给殿下备好马匹和侍卫,殿下可随时启程。这只锦囊,算是我送给殿下的礼物,等殿下什么时候想起阿朝了,便可打开这只锦囊看看。”说完这话,裴溪故用力吸了吸鼻子,努力朝她绽开一个乖顺的笑,“阿朝会乖乖的,等殿下回来。”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然后便转过身,头也不回地下了楼。宋栖迟攥着那只锦囊,靠着身后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哭的泪如雨下。不知哭了多久,她的情绪才慢慢平缓下来。她站起身,将不知何时掉在地上的那柄绣扇捡起来,轻轻放在旁边的矮桌上。“阿朝,你的生辰礼物,我只能提前送给你了。还有几片荷叶没有绣完,等我回来……一定把它补上。”*晌午过后,宋栖迟便带上裴溪故给她安排的侍卫,从侧门出了皇宫。因着急赶路,她没有选择乘轿,而是骑了一匹快马,往东南方向一路疾驰而去。赶了大半日的路,到傍晚时,宋栖迟也有些累了,便挑了一家客栈歇了下来。楚梁皇都离两国交界之处并不算太远,若无意外,再花上半天的功夫便可抵达。而过了交界之地的那条落霞河,便可踏上大夏的领土。窗外夜色渐浓,宋栖迟却毫无睡意。她坐在木桌旁,从怀中取出那只锦囊,放在手心里轻轻摩挲着。这锦囊几乎没什么分量,摸上去也是软软的,叫人猜不出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她正看着手里的锦囊发呆时,房间的门突然被人轻轻叩响了。“谁呀?”“殿下,是我。”“温采?”宋栖迟吃了一惊,连忙上前把门打开,“你怎么跟来了?”温采进了屋,极谨慎地把房门关紧,然后才低声开口道:“奴婢查到一件要紧事,必须马上告知殿下,所以才偷偷溜出了宫,快马加鞭一路追了上来。”宋栖迟眉心轻拧,“出什么事了?”“之前殿下让奴婢去查崔家放火一事的证据,奴婢在宫中实在找不到线索,便想着从宫外崔府入手。”温采低着头,尽量放轻了声音,“崔凛的通房胧珠,是奴婢安插在崔府之中的暗线,她今日传信给奴婢,说昨夜崔老将军曾与一陌生男子在书房闭门长谈,一直到深夜,那男子才离开。”宋栖迟连忙追问道:“可知道那男子身份?”“胧珠说,那书房的门关的十分严实,根本瞧不见那人样貌。但是,她听见崔老将军在与那男子说话时,曾唤了他一声……衍之。”“衍之?”宋栖迟秀眉紧皱,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不是傅大人的名字吗?傅大人……为何会出现在崔府?”温采点了点头,“奴婢也觉得此事颇有蹊跷。胧珠在信中还说,看崔家这几日的动作,似乎是在谋划着什么大事。”宋栖迟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一边在房中来回踱步,一边细细琢磨着温采的话。傅大人怎么会和崔家扯上关系?崔家在谋划的大事,会不会与傅大人有关……若傅衍之已经与崔家勾结在一处,那为何还要特地告知她父皇病重一事?宋栖迟想不明白,但她知道,崔家若有谋划,一定是针对裴溪故而去的。她思索片刻,便低声吩咐温采:“你快些回宫去,亲自面见陛下,提醒他小心崔家,还有……傅大人。”温采愣了愣,“可是,若奴婢去见陛下,便会暴露奴婢暗线的身份。”“你是我的心腹,这个时候,只有你说的话他才会相信。”宋栖迟拉住她的手,轻声道:“当初大夏与楚梁交恶,哥哥在楚梁宫中安插暗线,也是人之常情,陛下会理解的。如今两国已经交好,你只需对陛下坦白身份,他不会怪你的。”温采这才放心地点了下头,“那奴婢这就回去,殿下自己小心。”这一晚,宋栖迟满脑子都在想着傅衍之的事,几乎一夜未睡。第二日天刚亮,她便起身收拾好东西,骑上马继续赶路。临近边境,路上的人也渐渐少了起来。宋栖迟骑在马上,心神不宁,满腹心事。快到晌午的时候,她终于穿过了楚梁的最后一座边城,来到了落霞河边。河面上结满了坚实的冰,放眼望去,如一道白练横亘在楚梁与大夏之间。宋栖迟翻身下马,站在河边瞭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大夏地势偏南,还未入三月,雪已经化的干干净净,山间初现绿意。而身后的楚梁,却仍覆满白雪,满目冷寂。只要过了这条河,她便可回到大夏,回到那片生她养她的故土。宋栖迟立在风中,凛凛寒风吹乱她的鬓发。她攥紧手中的缰绳,却迟迟下定不了决心,想起分别时少年那双哭红了的眼睛,心口更是疼的厉害。她低下头,轻轻抚摸着放在怀中的那只锦囊,少年含着无奈与不舍的声音仿佛又在她耳畔响起——“等殿下什么时候想起阿朝了,便可打开这只锦囊看看。”宋栖迟犹豫了下,终于还是轻轻打开了那只锦囊。红色的细丝绳落在她掌心,她垂眸朝锦囊深处望去,看见里头放着的,竟是两枚小巧精致的蝴蝶银坠。宋栖迟陡然睁大了眼睛。那些潜藏在记忆深处的旧事如一场急雨,铺天盖地地涌入她的脑海。她攥着那只锦囊,慢慢蹲了下来,突然用双手捂住脸,哭的泣不成声。她永远不会忘记那时的情景。一身白衣的少年乖巧地跪坐在地上,而她站在他面前,眼睁睁看着手钏上的蝴蝶坠子尽数落下,顺着他脖颈的曲线滑进他的衣裳里。那时她因太过害羞,不敢去看裴溪故的身体,便让他自己把那些坠子取出来,谁知……他竟偷偷藏下了两枚。时隔数月,她仍然清楚地记得他当时的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