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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溪故明明是救了她的有功之人,傅衍之却口口声声以父皇为要挟,硬是歪曲事实,非要责罚于他。这傅衍之分明就是个不辨是非、又心狠手辣的人,也不知父皇为何这般看重他!宋栖迟心里有气,甚至都懒得多看他几眼,吩咐青寰送他出去,自己则转身快步进了寝殿。她刚一进殿,便看见少年已经穿好了衣裳,正跪在床边的脚榻上,低头等着她。“殿下。”听得她的脚步声,裴溪故挪膝侧过身子,低头朝她行礼。“可暖和些了?”宋栖迟一面在床榻边坐下,一面转头吩咐温采上壶热茶来,好给他暖暖身子。裴溪故仰头看她,抿唇道:“奴好多了,多谢殿下.体恤。”温采端着热茶进来,斟了一碗递给裴溪故,他捧在手心小口小口地喝着,听见温采又对宋栖迟说:“殿下,您早上都没好好吃东西,小厨房刚刚新做了些蜜饯甜点,奴婢端些过来,您多少吃点儿,别饿坏了身子。”她这么一说,宋栖迟也觉得有些饿了,便点头道:“好。”温采便出去端了几碟点心进来,精致的蓝底白纹平盘上盛着小巧诱人的各式甜点,有杏仁酥酪、雪花糕、红枣蜜糖,还有好些叫不出名字的精致蜜饯,满满当当地摆了好几碟。宋栖迟伸手拿了一块青梅酥尝了尝,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赞道:“这青梅酥做的不错。”她素日里最喜欢吃酸甜的东西,这青梅酥甜脆之中又透着些梅子的酸劲,当真是极合她的口味。裴溪故跪在她脚边,偷偷看着她吃东西时的样子,一时竟看的入了神。宋栖迟是皇家精心娇养出来的姑娘,吃相自是既优雅又从容。她低着头,白皙的指尖捏着小小一块青梅酥,唇.瓣微微张开,雪白整齐的牙齿轻而准确地咬上去,几乎连半点碎渣都没落下。举手投足间,温婉含蓄,又娇美动人。察觉到他的目光,宋栖迟便停下了手中动作,偏过头来看着他,笑问道:“饿了吧?”说着,她便伸手拈了块青梅酥,往他跟前递了递。温采见裴溪故仍在发愣,怕他失了规矩,连忙低声提醒道:“殿下赏赐,还不快些谢恩?”裴溪故这才回过神来,忙将目光从宋栖迟脸上移开,垂眸道:“奴谢殿下赏赐。”他慢慢仰起头,直起身子朝她手中的青梅酥迎了上去,双手乖巧地搭在她膝上,就着她的指尖小口小口地咬着。宋栖迟一看见他这般乖顺的模样就心软起来,语气更加温柔:“慢些,小心噎着。”少年“唔”了一声,顺从地吃完她手中的食物,又微微偏过头,将她手指上沾着的碎屑一点点舔.干净。温采垂手站在一旁,望着他这副安静顺从的样子,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裴溪故在旁人面前,可从来不似这般性情和顺。他模样生的好,清宁宫里的那些小宫女们总喜欢红着脸凑上前去跟他搭话,可他却只冷冷睨她们一眼便不再搭理,眼中的冷意简直比深冬的坚冰还要酷寒。当真是极冷的性子。可每每到了殿下面前……他却又好似换了个人一般。温采低头恍神的功夫,裴溪故已经吃完了宋栖迟手中的食物,然后低头跪在一旁,动作卑微而恭敬。宋栖迟记挂着他昨晚冻了一夜,早起又没吃东西,便想再喂他几块。她朝瓷碟伸出手,刚刚拿起一块红枣糕,就听外间响起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她抬头去看,是青寰从外头走了进来,朝她躬身禀道:“殿下,玉灵寺明日要在玉灵山顶做场祈国运的法事,陛下吩咐您明日过去,还特意叮嘱您,多带些手抄的佛经在山顶灵坛前焚化。”宋栖迟点点头,道:“我记下了,你去回父皇的话,让他放心就是。”*这些日子,宋栖迟因着裴溪故的事分了神,已有好些天未曾静下心来好好地抄写经书了。于是青寰走后,她便屏退了所有下人,一个人在寝殿里凝神抄经,连晚膳都没吃,抄着抄着便抄到了深夜。裴溪故轻手轻脚地顺着内室的门进来,走到她身侧低声劝道:“殿下,夜深了,奴服侍您歇息吧。”“我再抄几卷便睡,你先去歇着吧。”宋栖迟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仍提着笔,在素白宣纸上落下行行娟秀字迹。裴溪故见少女眉眼间透着淡淡的疲累,却仍在强撑着,不由得有些心疼。他踌躇片刻,便在案几左侧跪坐下来,低头道:“那奴在这儿陪着殿下。”宋栖迟闻言便转过头来,看着他笑:“好,那你便替我磨些墨罢。”裴溪故犹豫了一瞬,还是顺从地从砚台旁取了一块墨锭,低下头默默地磨了起来。宋栖迟一心全扑在抄经上,也无暇分神去看他。又写了几行字后,她才抬起头,提笔想去砚中蘸墨,却发现少年正窘迫地攥着手中墨锭,磨了半天却是一滴墨都没磨出来。她忍不住笑起来,问道:“不会磨墨?”“……嗯。”裴溪故窘迫地点头,漂亮的睫毛无措地眨了眨,薄唇紧紧抿着。楚梁风俗与大夏不同,楚梁国君极爱朱色,登基之时便下了旨意,令以朱砂代墨,因而自他有记忆起,便见宫中人人皆用朱砂写字,从未用过墨锭这种东西。宋栖迟见他手法生涩,确是从未磨过墨的样子,便开口指点道:“你且把那墨锭扶正了,再兑些水在砚底慢慢地磨,手劲一定要轻,不然是磨不出好墨的。”裴溪故照着她的话,调整了手中墨锭的方向,这下倒是能使上力了,只是磨的时候仍是磕磕绊绊,好像怎么磨都磨不好似的。宋栖迟在一旁看着他笨拙地和墨锭做着斗争,终于忍不住搁下了手中的笔,身子朝他靠了过去。“呐,你看,要这样磨。”她顺着案几倾身过来,娇软的手掌覆在裴溪故的手背上,借着他的手轻轻握住了那块墨锭,动作耐心而温柔。浓而亮的墨汁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流出,渐渐盈满了砚底,少女忽而偏头看向他,杏眸晶亮,熠熠动人。“可学会了?”宋栖迟眉眼蕴笑,那一瞬恰有风起,细碎薄风漫过窗棂,掠过紫檀刻花的案几,直钻进她眼睛里,那双清澈明媚的杏眸里好似掀起了漫天落花,整个盛夏的繁华锦绣皆在她眼中盛开又落。裴溪故呆呆地望着她,只觉呼吸倏然顿住,半晌才缓过神来,低声应道:“奴……奴学会了。”宋栖迟闻言,便放心地松开了手,挪回方才的位子继续凝神抄经。裴溪故不敢再分神,只得低着头不去看她,专心致志地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