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言情小说 - 风荷举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03

分卷阅读203

    婴向这边走来,便朝他招手、朗声笑道:“你我之间,怎还须得你亲自出来迎?”

不一会儿两人便碰上了面,齐婴大概因为行走间牵扯到了后背的伤,此时脸色有些苍白,隐约还出了一层冷汗,萧子桁一见眼中暗光一闪,面上却不显,只关怀道:“可是牵到伤口了?——快,你快回去歇着……”

说着,便半扶着齐婴一道进了风荷苑的大门。

四殿下的造访很难不引人深思,毕竟在刚刚过去的春闱中齐婴做了那样有利于端王的决断,四殿下心中作何感受就不得而知了。他今日来,或许是存了诘问齐婴的意思,也或许只是想试探他,但无论是二者中的哪一个,两人的谈话都不适宜被他人听到。

齐婴略略一想,便请四殿下移步忘室稍歇,让下人们上过茶果之后就退出去,只余两人私谈。

萧子桁坐在忘室之中倒是一派随和的样子,看着齐婴行动不便的样子似乎颇感忧心,说:“左相下手未免也太重了,你秉公判卷也是为了江左社稷,哪里至于伤你到这个地步?”

作者有话要说:沈文文对外:撸袖子就吵

沈文文对内:亲一下就跑

…一时之间难以判断究竟是不是胆小鬼

第126章依偎(3)

一句话又是关怀、又是很顺畅地拐到了春闱的正题上,倒的确很高明。

齐婴当然听出来了四殿下的真意,同时也知道这话他是必须接的,一旦圆滑地避过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走得更僵。

齐婴沉默了一会儿,看向萧子桁,说:“关于春闱之事,我还欠殿下一句交代。”

萧子桁闻言挑了挑眉,一双桃花眼则颇显晦暗,他看着齐婴笑了笑,说:“父皇又不曾将科考之事交给我,你欠我什么交代?”

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齐婴不为四殿下这番做派所动,只敛下眉目,答:“春闱取士事关国本,我却为求清名而cao之过急,本不以为过,经父兄提点过后才知不妥,亦才想明白此举给殿下招惹了麻烦。”

这句话他说得清淡,仔细听来却起码有三层意思。

其一,提携寒门不过是沽名钓誉之举,与储位站位并无干系;其二,这是他一人所为,并非齐家的立场,左相和右仆射事先都不知情,事后也不赞成;其三,他本意并不想给四殿下惹麻烦,春闱之事是无意之举,他还是四殿下一党。

这番话真假不论,总归他的神情和语气是很认真的,仿佛他说的便是实实在在的真相了。

但萧子桁又不是傻的,哪能三言两语就被他蒙混过关?他自幼与齐婴一道长大,深知他性情,绝非在乎他人毁誉之人,他心中有自己的章法,一旦落定,便是磐石无转移。

沽名钓誉?他齐二公子的好名声还少么?差这一点所谓清名?

他宁愿相信他是犯了傻,为了他心中那一点悲悯,宁冒天下之大不韪。

萧子桁心下一笑,又觉得此时想这些并无什么意义,他今日来,无非是要探探齐婴的底,如今大事将近,齐家的立场是至关重要的,他不能容许一切在此时生变。

方才齐婴最末尾那句话是挑明了说的,这便让萧子桁觉得继续打机锋没什么意思了,他挥开了脸上那些并不真切的笑意,转而露出严肃之色,看着齐婴说:“敬臣,我自然信你,可你也应当明白,口说无凭。”

你说你并未倒向端王,他便可以相信了么?官场中人,言语不过是最轻飘的东西,他需要的是切实的东西,证明齐家绝不会临阵倒戈,证明他们是自己一党,或者起码他们两不相帮。

他说完后便紧紧地盯着齐婴,却见他并无丝毫迟疑,倒像是早有预备一般,接口道:“殿下说得是。”

他答得如此干脆又好整以暇,反倒让萧子桁心中有些没底,又不禁好奇他打算给自己怎样的佐证。他看见齐婴顿了顿,随后凤目轻抬,对自己说:“倘若公主殿下仍有意下嫁,臣愿迎娶公主,以请殿下安心。”

这话一说,四殿下当即就愣住了。

齐婴他……愿意娶子榆了?

且不说他二人之间有无男女之情,单说这背后的利益关系便不是轻易能无视的:大梁早有律例,公主驸马只余爵位,不可再任实职,一旦他娶了萧子榆,那枢密院就要换人掌事,齐婴便成了废人一个,再不能置喙朝事。

他娶了萧子榆,确实能让人相信齐家的立场——只是他真的甘愿么?

萧子桁自然不肯相信,只当这是齐婴的缓兵之计。

他六妹追着齐婴这么多年,满建康的豪门贵胄谁不知道他二人之间的事?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仍是八字没一撇,齐婴的态度若即若离晦涩不明,既不答应什么,又不得罪子榆,生生耗了这么久。如今他虽答应娶她,又会拖到何年何月?

萧子桁正皱着眉如此思量着,齐婴却仿佛已经明了他的所想,神色十分平静地说:“殿下可知近几月间高魏内乱,如今有愈演愈烈之势?”

这话实在转得太过突然,让萧子桁挑了挑眉。

他不知齐婴何故忽然说起如此风马牛不相干之事,匆忙之间只顺着他的话应了一声:“有所耳闻。”

齐婴看向他,凤目如淬,说:“三年之前石城一败,我朝连丢南谯、龙亢、安丰三郡,这些年虽勉力经营,也不过能维持当年的局面,却始终无力收复失地。”

萧子桁眉头一锁,已经预感到齐婴要说什么。

他看着齐婴,眼神越发不敢置信:“……你要兴兵北伐?”

齐婴淡淡一笑,与萧子桁目光相接,颔首曰:“殿下知我。”

萧子桁则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我朝韬光养晦多年,也是时谋求一变,”齐婴眉目沉稳,虽坐在书房之内,眼睛却仿佛看到千里之外,“高魏内政混乱又□□四起,我朝钱粮较之丰足许多,将士隐忍多年亦早有北伐之心,眼下正是兴兵之机。”

他神情安稳,令人感到世间一切都尽在他掌握,忍不住便会信服。

又言:“我已与诸曹商定,过几日便会上书陛下以待圣裁,若陛下首肯,待此战一毕,我便迎娶公主。”

他顿了顿,直视着萧子桁的眼睛,说:“绝不食言。”

萧子桁看着齐婴,终是说不出话来。

四殿下离开风荷苑的时候已近晚膳时分,齐婴留他用膳,他婉拒了,笑着说要回去陪四皇子妃。

临别时他对齐婴笑言:“你如今还未成家,是不懂得这种情趣的,待你与子榆成婚之后便能懂得了。”

语罢促狭一笑,眉目之间阴霾尽散,倒是一副已经心无芥蒂的模样。

齐婴也笑着应了一声,从善如流得很,一边与四殿下闲谈、一边亲自送他出府,两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