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姻
联姻
云裳答应结婚,其实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在逼自己。她跟苏承的关系是斩不断理还乱,与其拖拖拉拉不知道结果,倒不如快刀斩乱麻。 所以婚期定下云裳也少了犹豫,当先就给远在越州的外公打了电话,好歹也让他多一点时间来接受。 封佑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只问云裳可是自己做的决定,其后也未多有言语,说过两天就会到平州。 一一安抚好身边人,云裳不觉松了口气,只是唯一担心的就是常廷溪那边,她始终有些莫名的理短。毕竟现在都传苏承跟常家父母的死因有关,她跟苏承一结婚倒是明摆着站队了,只怕常廷溪不能理解。 销声匿迹了几天的常廷溪得知这个消息,倒是主动找到了云裳。 “跟苏承结婚是你自愿的?” 即便到如今,常廷溪依然不相信云裳出自真心,他们相处日久,常廷溪又岂会不知云裳根本不贪图苏承身上任何东西,说感情那更是天方夜谭。 云裳也没打算隐瞒心思,只是仍未提及前事,只道:“我虽然不喜欢苏承,但也从未讨厌过他。我一直都在想,早晚都要嫁人,那干嘛不选择对自己有利的?男女之间的感情太过飘渺,倒不如这般各取所需来的利落。” 常廷溪闻言,眉心堆起忧色,“苏承权势滔天,你在他身上图利益,可又知他图你什么?你可有想过后果?” “左不过是我这个人,难不成他还图我家产不成?”云裳略作轻松,见他满面愁容,反劝他放宽心,“你们都觉得苏承图谋不轨,这事说来不也最简单?我一没背景二没家业,他与我不过一场交易,少了那些牵三挂四,也省的麻烦。” 常廷溪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已劝不了她,心底有些烦躁,靠在一侧抽烟不语。 云裳印象中,他鲜少碰这东西,今见他吞云吐雾不停歇,整个人都透着颓废劲儿,犹豫后道:“结婚的事我最怕跟你提起,因为不知道如何说……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并非是站队苏承,伯父伯母的事情他一直在调查,等有结果——” “你是你,苏承是苏承,我永远不会混淆。”常廷溪蓦然打断她,停顿了一瞬,忽又看向她,“云裳,如果最后……我父母的死真跟苏承有关,你会如何?” “我……”云裳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一时发愣,犹豫得有些久。 “你会帮我杀了苏承么?”常廷溪继续定定地看着她。 也许是在苏承身边看得够分明,云裳深知苏承与此事无关,所以也没想过要将苏承如何。面对常廷溪逼问一般,她只怔然不语,脑子里一时想不到该怎么样。 常廷溪没有等到她的答应,轻轻扯了下嘴角,“看来你对他也不像自己说的那般。” “廷溪哥?”云裳眼底浮着自己也不清楚的迷茫,对他的话只感到费解。 常廷溪只是面目肃然地提醒她:“云裳,苏承非良人,不要陷进去。” 这话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跟云裳说过,她自己也深谙其中道理。只是常廷溪方才的话令她有些莫名,她神思混沌,不禁反问自己,苏承真的非良人么? 也许这些只有时间才能给她答案了。 与云裳分别后,常廷溪满腹心事,怏怏回了家。刚进门就听到客厅里谈笑的声音,看到门前还没撤下的奠字灯笼,常廷溪五味杂陈,不耐在人前应付,埋头便往后院走。 二叔常远山却叫住他:“廷溪回来了?” 常廷溪不得不调转步子回来,见客厅坐着的是白靖世父女,心下也有些莫名。 白靖世更是熟稔招呼:“几日不见,廷溪又清减了,年轻人可得保重身体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 “白先生说的是,只是廷溪这性子执拗,我这当二叔的也时常说不动他,往后少不得麻烦白先生多多开导他。” 常廷溪听着二叔跟白靖世有来有往的攀扯,心里空荡荡的,只是听他们说起结亲之意,当即便提出了反对:“我父母刚过世,亲事我暂时不想考虑。” 他的直截了当,让在场的人脸色均是一变。 白秋露本以为常家如今的情况,父亲定不会同意自己跟常廷溪接触,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来结亲的意思。 所以今日她满怀欣喜,不顾体面跟着过来想看看常廷溪的意思,未想当着面被拒绝,当即有些难堪,更多的则感到难过。 白靖世最先缓过神色,依然和颜悦色,“这个自然,只是我跟你二叔觉得你与秋露青梅竹马,年轻人多接触一下也是好事,至于亲事那倒不急。现在都讲究自由恋爱嘛,你们谈得来自然好,谈不来我们也不强求。” 白靖世说话圆滑,可以说给了常廷溪极大的余地。 他犹豫应对,二叔已先他一步开口:“白先生说的是,廷溪你也老大不小了,二老过世前也一直在cao心你的亲事。就是你现在不想,也总该有个心思,难不成还想二老为这事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提到自己的父母亲,常廷溪心里再度绞了起来,旁人再说什么他都无心顾及。 白靖世走时,天已擦黑。 默然了半天的常廷溪这时候追到门前,“秋露,我有事跟你说。” 白秋露听他叫自己,不论是何事,心里已忍不住雀跃。 白靖世见她眼巴巴的样子,笑了声:“去吧,待会儿让廷溪送你回来。” 白秋露高高兴兴跑过去,却跟着常廷溪又沉默着走了一路。 “秋露,定亲是你的想法还是白先生的意思?” 乍一听到他质问般的语气,白秋露兀自欣喜的心情凝滞了一瞬,背着手踢着面前的小石子儿,连头都没有抬,“廷溪哥真以为我一个姨太太生的女儿有那么多的优待?” 常廷溪并非想针对她,闻言顿了一下,叹息解释:“秋露,我只是不想你把后半辈子赌在我身上。” “廷溪哥认为自己是负心薄幸的人么?为什么我会赌呢?” 常廷溪知她心中的执拗,语重心长道:“秋露,你应该清楚常白两家联姻并不单纯。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港口外贸的生意常家仍旧是大头,你爸爸也是看中这一点,想趁着常家式微时用你来维稳,好让常家的这盘生意过渡到白家。而我二叔又自负心计,想利用白家重振旗鼓,根本不会讲究情面,你我都是两家利益凝结的工具,何苦自己往这个火坑跳呢?” 他所说的局面,白秋露岂会不知,不然好端端的父亲也不会忽然跟她提及联姻。 只不过这联姻正中她下怀而已,即便真是火坑,她也跳得心甘情愿。 “就算不是白家,也有会其他人跟常家联姻,我不想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 常廷溪见白秋露如此固执,一时心急,脱口道:“秋露,你跟我在一起没有结果的,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 空气安静了一刹,常廷溪非有意如此,正待开口却见白秋露抬起脸,微微笑道:“喜欢你也是我自己的事,我并不强求你一定有回应。” 常廷溪也算看着她长大,是真心疼爱这个小meimei,遂不忍她跟自己陷入这水深火热的境地,见她如此只觉心焦。 他的表情倒让白秋露挺开心,觉得自己被人担心着总比什么都没有强,歪了下头语气轻松:“两家联姻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如果廷溪哥能找到解决的办法我也不会拦着,在此之前我只能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喽。” 常廷溪也知道,只是觉得她既得白靖世的宠爱,怎么也能在跟前有些话语权,她若拗着不同意,白靖世也不能拿她如何。 眼下白秋露却对此事全盘接受,而二叔也乐见其成,反倒是他孤立无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