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貌岸然
道貌岸然
场面诡异地沉默了片刻,软红左右看看,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挽回她家小姐的面子…… 好在云裳的脸色不大显,强装着镇定,客客气气地问道:“苏先生怎么来了?” “来瞧瞧你。”苏承意思直白,语气却不见一丝旖旎,就像是在逗云裳玩儿。 他的印象在云裳脑海里一步步崩塌,云裳回想自己最初见他的时候,到底是被什么迷了眼才会觉得他好说话的…… “那可真是有劳苏先生了。” “不劳,瞧自己的姨太太天经地义么。” 他果然听到了! 云裳一下捏紧了拳头,脸颊上的温度再次升起来,软红也吓得直替她辩解:“苏先生可不要误会了!我家小姐是跟老爷赌气胡说八道呢,老爷怎么可能让小姐当姨太太呢!” 苏承反而一脸赞同,唇角勾着晃眼的笑,“是啊,赌气也该赌得有志气点,当姨太太不如当太太。” 软红卡了壳,觉得自己还是闭嘴比较合适。 云裳哭了一场,心里的闷气稍散,听了苏承这一顿有的没的,暂且也顾不上烦闷了,语重心长道:“苏先生,我十分感激你几次解围,但无论是姨太太还是太太,我都当不起。” 并非云裳想赖账,这段时间以来苏承频频找她,但从未提过要如何报答他。若是仅仅想要她这个人,大可不必等到现在,她所有的一切在苏承面前大概就像那个古董花瓶一样,并没有稀罕之处,也不值得如此上心。 她不懂苏承到底何意,所以要求个明白。 苏承却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本就狭长上扬的眼睛,弧度愈甚。瓦片上的晨光投射在他漆黑的瞳孔上,闪耀出灿灿的光点。 他对云裳并非出于惧怕而是本能觉得不相配的捧高感到新奇,甩上车门走过来。 软红当先像炸了毛的公鸡一样,又惊又俱,生怕他吃了云裳。 苏承觉得这才是正常的反应,可看云裳……仍旧那副柔柔和和的样子,腰背直立,松散又自然,像枝蔓笔直的夏荷,有种想让人一把攫住的冲动。 苏承迈步上前,顺手便将张着膀子母鸡护崽似的软红拎到了一边,直冲着云裳将她逼到了墙角,仔细凝着她的脸,肆意地从她饱满的额头打量到饱满的樱唇,目光下沉停住。 除了下意识的慌乱,好像没有别的。 苏承不禁又逼近了些,云裳几乎没有站的地方,脚步趔趄,伸手推他。 凝白玉润的手指抵在他深色的西装衣领上,苏承感觉不到任何推拒,反而心里痒痒的像有什么勾着他,特别是云裳挣扎的时候,衣料在他掌心摩挲,他便忍不住收手,扣紧那一把纤腰。 软红待扑过去,被他一下甩开,那力道少说带了几分狠劲儿。随他来的人旋即将软红拽到一旁捂了嘴,做足了要强抢民女的架势。 云裳的脑子里轰轰响,在他收紧手时终于忍不住溢出一声轻呼,压抑内敛,像是没有匀的气喘出来。 “云小姐似乎还不知道我是谁?”苏承垂首,呼吸擦过云裳的面颊,像在她耳边细语。 他的话听起来很奇怪,本来是询问,云裳却觉得他在陈述。 陈述他就是外界传言的那个苏承,无礼,野蛮,不是清俊的公子哥,而是霸道的土匪。 云裳怔愣在苏承的桎梏中,直到他忽然松开手,她一下失了牵扯的力度,晃荡一下靠在墙上。 苏承整整并没有乱的衣领,似乎在抚平四肢百骸而来的躁动,那派自若冷静,完全没有前一刻的张狂。 两人之间没有多言,云裳等着他走了,身上那紧绷绷的感觉才一下松了。 软红白着脸跑过来,“小姐……那苏先生看着就不是善茬,他看上小姐要强抢怎么办啊……” “我又不是香饽饽。”云裳回过神,拢了下身上的披肩,异性的触碰始终还是令她感到莫名的不适。 “小姐还有心情说笑呢……”软红垮着脸,欲哭无泪。 “事实如此,他就是觉得我有趣而已。”云裳心中清明,勾了下歪下来的头发丝,已不见慌张,“我发现这人也挺有意思的。”老想着把自己的恶名扬出去,好像巴不得她承认怕他一样,跟胡同里那些小痞孩一般无二。 “小姐你是被老爷气昏头了么?”软红抬起手背贴了下她的脑门。 “通了任督二脉而已。” 软红看着她轻快的步伐,暗自摇头,小姐这是病得不轻了…… 云蓬英还在与陈氏夫妇有商有量,甚至留过饭方才离去,事情并未因云裳的态度而有丝毫改变。 云裳来气,一直把自己闷在房间里,连封晓荷来劝也没理会。 意识到云蓬英这次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云裳也不想再拖拉,自己收拾了箱子,打算直接就去越州,也学他那先斩后奏。 下午的时候,白秋露过来找云裳,见她兴致不高,才听闻此事。 “姨夫也太过分了!现在怎么还有逼人嫁人的事情?我去告诉我妈!” 封晚梅那性子与封佑何其相似,便是对自己姐夫也不会客气,以前常是见了面就会刺两句,觉得云蓬英迂腐配不上她姐,只是这几年白家牵扯着,自己也被磨平了几分性子。 云裳不想闹得所有人都撕破脸,忙拉住白秋露,“这事千万别告诉小姨,免得她来气。我打算明日偷偷地离开平州,我爸总不会还追过去,到时候自有外公帮我撑腰。” 便是她不跑,白秋露也想帮她跑,也不管这主意行不行,总之离开就对了。 “表姐你都安排好了?”白秋露凑近她放低了声音。 “这才回来第二天哪里安排,都是迫不得已。”云裳叹了口气,“我还正打算找你帮我买张车票,越早越好。” “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白秋露拍着胸脯保证。 姊妹俩嘀嘀咕咕了好一顿,等天快黑时白秋露才回去。 将人送出门后,云裳回身才发现这一下午在身边伺候的都是吴妈,心里一咯噔忙问:“软红呢?” 吴妈一本正经道:“软红跟太太告了假,回老家几天。” 软红一直是在云裳房里伺候,两人关系处得好,软红素来有什么事都是跟云裳直接说一声,眼下吴妈这番话俨然不能让云裳信服。 身边信任的人都被支走了,云裳愈发下了决心,若在家里这么困着,她怕是直接要等到上花轿的那一天了。 她该庆幸父亲还没专制到直接叫人给她房间钉木板,而是逐步抽走她可以寻求帮助的所有人,包括白秋露。 他们表姐妹俩要好云蓬英自然知道,封晚梅瞧不上他的迂腐,他也看不惯封晚梅的行径,觉得她整日挑唆云裳心往外飞。对于白秋露还念她是小辈,才让她与云裳接触,她平常偷着帮云裳隐瞒的事情,云蓬英都看在眼里。 知晓白秋露一定会帮着云裳出主意,所以隔天她就没能再上门。 云裳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种结果,过了晌午见白秋露没来,知道是她父亲的杰作,心里发笑倒也不着急了,该吃吃,该喝喝,表现得乖顺无比。 云蓬英料定这个历来柔顺惯了的女儿翻不出多大的浪来,所以夜里只有吴妈一个人留在院里照看。 吴妈也谨慎,伺候云裳睡下了,等到了凌晨一点方才掩上门。 床上,云裳轻轻翻了个身,两只眼睛亮得跟夜里的星子一样,哪里是睡着了。 秋天的夜黑黢黢的,靠近窗户就能感觉到外面的冷意。 云裳在隔着窗户缝瞧了片刻,又蹑手蹑脚回到床上,瞪着头顶的帐子等时间。 桌上的小摆钟指向凌晨四点钟,外面的天色开始微微发白。这时候人们还睡得香,出去了也不至于黢黑摸不着路。 云裳这才翻身起来,拿了身软红的长衣长裤穿上,从床底下掏出自己早就收拾好的小包,直奔自家后院儿的围墙。 老式房子的围墙并不高,但光溜溜的没有着力点,若非身手矫健的,似云裳这类娇柔的女孩根本就爬不上去。 不过,这都是云蓬英自己的认知,他远没料到自己闺女那书卷气底下遮着什么,甚至不知道这墙头给闺女翻了几次。 云裳把布包系在身后,沿着墙角的槐树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甚至中途没有丁点停顿,而后顺着延伸的枝干直接就上了墙头,路径熟练得谁看了都要咋舌。 就是她身手差了点,下去的时候没人家优雅,摔得有点狼狈。 吸了声气,云裳也顾不得久留,趁着家里的人都还没起,一溜烟跑出了后巷。 早起做豆花的商贩才刚刚担着浆水过来,着急慌忙的人影从他身边擦过去,带起一阵冷风,让他由不得多看了一眼。 那厢,云蓬英知道云裳不在的时候,太阳已经爬上三竿了。 封晓荷还道是家里进了贼,看了云裳留的信方才明白,一边忧心一边又诧异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出去的,前后门的门房都有人值夜,有动静该知道才对。 “后门的小刘说在后墙上看到错位的瓦片,小姐应该是翻墙出去的!”吴妈说这话其实不敢相信,小姐那细胳膊细腿的,手跟豆腐似的连抓把葱她都觉得不合适,怎么会翻墙呢?若是有人接应或许还成。 可这话吴妈不敢往后说,怕云蓬英生气败了云裳的名声。 好端端的人跑了,云蓬英也不想细究到底是怎么出去的,只知以往知书达理的女儿暗藏着这不由人的性子,还干出留书出走的事情来。 “胡闹!”云蓬英把桌子拍得震天响,朝着一众人发火,最后又将矛头指向封晓荷,“都是你平日惯的,不尊父母之命,如今连女儿家的样子也没了!” 封晓荷被他吼得心里直跳,这么多年她也受惯了,在云裳的事情上她少有能插手的,在家里她就是个没主意的主。可一想到女儿的终身大事他都不跟自己商量,随便就与人定下,好似自己是个外人一样,心里也十分气闷,现在人不见了还要怨她。 “如果不是老爷逼得太紧,云裳也不会出此下策,老爷难道就没有丁点错?”封晓荷说话还是那般细声细气,抬起的眼睛里却带着些许韧劲儿。 “婚姻大事父母做主这是天经地义!” “老爷也说了父母做主……父倒是做主了,老爷可顾及过我这个母?” “你一味由着她,哪有半点做母亲的样子!” “我生她养她,哪里就没有母亲的样子了?”封晓荷眼底噙着泪,难得与自己丈夫争分明出来,“老爷你一向崇尚男主外女主内,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你何曾正眼瞧过?我是云家明媒正娶的媳妇儿,进了宗祠族谱的,是老太太亲自教我管家的,身为一家主母,我怎么就没资格决定我女儿的终身大事了?” 封晓荷一通反问,也不似寻常唯唯诺诺的样子,倒叫云蓬英一下僵住了。 可他好面子,在家里一向独断,现如今不但女儿不听他的话,叛逆反常,就连夫人也开始顶撞他,恼怒更甚。 这次封晓荷也不想顺着他了,女儿一个人跑出去不知晓是什么情况,她走的时候大概还没天明,又冷又黑的还不知道会碰到什么…… 封晓荷心里发酸,拭了下眼泪,正色道:“老爷也别跟我吼,女儿要找到了还好说,要是出了丁点事儿,我这没样的母亲也便不当了。” “你——”云蓬英面色青白,头一次被母女两个气成这样,可人到底还是要找的,不然于陈家也不好交代。 他被堵了一肚子气,自然还要向众人发泄。 这一上午,家里就没能安生过。 封晓荷不知他心里的想法,若是知道非得又闹一场。自己亲闺女都跑没了,他还想着跟别人交代,倒像是真把女儿卖过去了一样。 封晓荷怕云裳给人拐了,随后就打了电话给meimei,寻思封晚梅怎么也能找些车站或是码头的关系,帮忙留意一下人。她知道女儿在平州没太多认识的朋友,除了投靠她小姨,就是去找常廷溪,再不济就是直接去越州找她外公了。 封晚梅早就从白秋露口中得知事情原委,只是知道云裳不想她cao心,她便暂且不插手,未想闹成了这样,当即就在电话上把云蓬英骂了个臭头。 “他云蓬英当自己是什么?那当过皇帝的老韩家都没想着包办自己家人婚事,他倒好!他怎么不直接将云裳打包卖了,那我还说他会打算盘,现在将人逼走了算什么事儿?” 封晓荷知道妹子生气,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只怪自己平时太软弱,凡事都做不了主,女儿大概也知道如此,所以才如此干脆决绝。 也是实在憋屈,封晓荷听着meimei在那头骂了半天,没有阻拦。 封晚梅看了下外面的天色,这晌午时候云裳也没来找她,想是打了别的主意,蹙了下眉放下手头的烟,“我先让秋露去常家那边打听一下,如果廷溪也没见过云裳,她大抵直接往越州去了,我会叫人留着。不过……姐,你现在是何打算?找着云裳还让她回去?” 这么些年,她看着jiejie的逆来顺受也来气,只是她当人姨太太又能平顺到哪里去,姐妹分家过日子,彼此不好干预太多罢了。 封晓荷深知云裳回来云蓬英的态度也不会改变,到时候还不是要越过她做主云裳的婚事,沉默了片刻道:“如果云裳要去越州,就不必管了,她在咱爹那里我还放心。” 封晚梅松了口气:“得,这事儿交给我了。若云裳没离平州,找着了人我只跟你说,那云蓬英由得他跳脚去。爹那边……你回头打电话给他吧,若云裳真过去了,也好有个接应。” “我晓得了。” 白秋露一直贴在封晚梅身上听他们电话,见她挂了直起身来,懊悔道:“早知道我那天去了就该找个理由把表姐带过来!” 封晚梅瞧了她一眼,问:“云裳没联系过你?” 白秋露摇摇头,道:“方才我给廷溪哥打过电话,他说表姐也没找过他。不过上次表姐就托我给她买车票,想必是直接去越州了。” 封晚梅想了想,蓦然笑了一声:“倒没想到,这丫头藏着这股拗劲儿。” 云家这么大的动静,左邻右舍都听见了,再有封晚梅动用白家的关系网,传到苏承这里就成了自然。 “跑了?”苏承起先以为是自己上次的举动给吓跑的,听完手底下人的消息,将泡好的茶放在木盘上没有动,“什么时候?” “看那边的动静,应该是天没亮就走了,所以这会儿到处寻人呢。” 苏承还没出声,旁边一直支棱着耳朵的韩元清就按捺不住了。他一直听得七零八落的,也凑不出一整条有用的,心里挠得慌,“谁啊?就你那新宠?姓云的那个?我听我九哥说你在越州就跟人在一起了,怎么回来也没个响动,还叫人给跑了?” 苏承暗道堂堂鸿门九爷也是个好管闲事的,没有理会韩元清喋喋不休的八卦,吩咐道:“让平江镇设闸查车,找到人直接带过来。” “直接抢啊?”韩元清一脸的兴味,巴不得想看场好戏。 “我抢人有问题?”苏承反问。 “没问题,你苏公子要走正常程序那才有问题了。”韩元清也没想清楚他什么时候在意上自己平常不在意的,倒没有很讶异,只是十分好奇。 毕竟他九哥那样的遇上她九嫂那也是该折腰时便折腰,完全没有先兆,一回头就陷得深了。 男女之间的事,本没有章法。 “不过你怎么就知道人一定坐车离开了?万一人还在城内呢?” 方才听手下说的时候,苏承就分析了个门儿清。轮渡那人是铁定不敢坐了,火车这会儿还在来平州的路上没有票卖,离开就只有汽车一个选择,且看这时间,应该已经到附近的城镇了。常、白两家都有人手查,苏承料定人没有去求助,干脆来个守株待兔。 不过凡事总有万一,苏承还是几手准备,在平州地界找个人那还是易如反掌的。 喝完一杯茶,苏承便拎了衣服起身。 韩元清问他:“哪儿去?” 苏承头也没回,“收人。” “这才几点……”韩元清看了眼腕表,暗道这人自大,“也不知道堵着没就去,就这么心急……” 这事儿可难得,韩元清转头就给蒋楚风打电话,寻思好好跟九哥唠唠,这可是第一手材料。 话说云裳出家门之前,也把各种情况考虑过了。火车轮渡都得等时间,她怕家里人找过来,干脆去车站买了张汽车票,也没想着能直通越州,能到附近的镇子从长计议也好。 短距离的车子每天都通,人满就走。通常都是赶着出门办事的,所以走得比较早。 云裳在车上提心吊胆地等到七点多钟,车子开了方才松了口气。 早起的人都没什么精神,兀自在座位上打盹儿。云裳用大衣把自己裹起来,缩着半个头眯眼小憩。 一夜没睡,她也着实撑不住了。 车子缓慢摇晃着,让人坠入梦中。 等车子驶进陌生的城镇,云裳撩起眼皮看了一下,便又合上了。迷迷糊糊觉得车子一走一停,晃荡得心口有些难受。 她坐起身往外看了看,才发现这半天车子并没有开出多远。 眼下已不在平州城内,就算家里发现也不会算到她坐车来平江镇,心中便不再焦急。 坐了几个小时,车里的人都开始不舒坦了,特别这会儿又被阻着走不了,便有人问起:“师傅,这咋停了?” 司机努努下巴,“前头查车咧,等着吧。” “好端端的又查什么?” “这平江镇是苏家治理的,该不会又混进韩家的jian细了?” “害……谁知道呢,左右不是查我们的,睡个回笼觉算了。” 云裳听人议论,觉得最后的话也在理,靠回座位间,看着外面来往的行人发呆。 前面还有好些车子,他们这辆暂时动不了,司机便打开车门让人下去解手活动。 云裳见车上不少人都下去了,也呆不住,便在附近找了个馄饨摊。早上跑出门她还没吃顿热饭,现在肚子里已经开始闹腾了。 热乎乎的馄饨汤进了肚,发凉的手脚都暖和起来,云裳方才觉得起死回生一般有了些精神。 她看了眼前边也快轮到他们了,付了钱欲回车里。 打城口来了一队兵,为首的手里拿着一张照片,一一打量车里的人,没有一句盘问便挥手放行。 云裳笃定自己不会是照片上的人,便暂且在一旁等待。那兵查完一辆车,转身时候正对上云裳,军队里历练出来鹰一样的眸子,还是令她为之一惊。 云裳见对方扫了自己一眼,垂眼瞧那照片,寻思应该已经确认了,便要上车。 岂料对方一抬手,直接道:“带走。” 云裳愣了一秒,这才慌了,忙道:“我是从平州城来探亲的,只是普通老百姓!” 对方哪里听她分说,带走她也不费吹灰之力。 车上的人都探着脑袋张望,互相议论。 “哟,这jian细居然是女的啊。” “没准是苏承跑掉的小老婆呢!” “苏承什么时候找了小老婆我怎么不知道?” “你算老几?人苏公子床榻上的事儿,会给你细说?” …… 云裳完全不明情况,见这些兵带走她后就将后面的车子都放行了,心里不禁一陷。 她这是真被当成jian细了? 想自己奉公守法了二十年,在家里都是装得乖溜溜的,忽然摊上这事儿,真比窦娥还冤。 “军爷,我倒是犯了什么事你说说?平白无故就抓人?”这些人对她还算客气,将她带到城防的院子里就松了手。 为首的兵让其他人都退了下去,将那张照片递给她,还行了个板正的礼,“我们是奉命行事,多有得罪。” 云裳犹疑着看向照片,发现竟是自己的毕业照,她在一众同学中间被画了个圈儿。 她心里咚咚直跳,有什么呼之欲出,没等整理明白,听到门外的引擎声,院子里的兵都将枪支放下来,挺直了身姿。 云裳被此等场面弄得惊愣原地,眼瞧着门外走进来一身戎装的苏承,黑色的军靴踩在下过雨微微潮湿的地板上,踢踏的声响一下一下敲在她心口。 印象中西装革履的精致清贵,似乎被这一身冷硬的军装都盖了过去,令云裳一下反应不过来。 苏承半遮在帽檐下的眼睛,透着愈发摄人的暗沉,云裳怎么都看不透,感觉像是翻涌的海向她压过来,此刻才开始觉得害怕。 她竟忘了,苏承手里还有平州一半权力。 直到苏承走近,云裳觉得自己脚底像生了根一样,半步都挪不动。 看到云裳的神色,苏承好似得偿所愿一样,蓦然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打断她发愣。 他手劲儿不小,云裳挤着眼睛捂脑袋,再抬眼他已经脱下了军帽,眉眼上的阴影一瞬被光驱散,没有那么深沉了。 “想赖我的账?” 云裳当然知道他的话什么意思,有道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理亏在先,不晓得怎么回嘴,硬着头皮反问:“这照片怎么回事?” 她的毕业照怎么会在他手里? 苏承耐心的点醒她:“照片里似乎不止有你。” 照相那天云裳知道苏承在场,心口不禁再度一噎。 “我来收账。”苏承表明意图,“你是自己走还是我让你走?” 这话苏承故意说得不清不楚,怎么“让”他似乎还在想。 云裳不想承认自己是那笔“账”,她的脾气本来就倔,不然也不会跑来这里。 苏承没给她继续动小脑筋的机会,摆弄着脱下来的手套,活动了下指关节。 云裳见他一副打算动手的模样,正惊讶他想干嘛,脚一离地眼里都是潮湿的地砖。 她被苏承扛着直接丢进了车里。 周围的兵并未因此场面而表现出异样,眼观鼻鼻观心,全当没看见,甚至帮苏承贴心地关上了车门。 云裳像炸了毛的猫,开始在车座上扑腾,想从另一边下去,苏承探过去拉住车门,轻易就扣住了她的手腕,令她动弹不得。 云裳直接上脚,苏承缓慢地一挪手,掌心就贴在她裤腿蜷曲起来的脚腕上。 温热跟她脚上的凉意对比鲜明。 云裳僵了一霎,忙又往后缩,却没有甩开他。 他顺着她的方向压迫,手顺着她纤细的脚踝一径向上,扶在凉滑的小腿肚上。 这一刻,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暴露无遗。 苏承的手在她小腿上停了不过片刻,感觉到她的肌肤似有若无地他掌心颤动,心里有种瘾越来越大,没有多余的思考,顺着她的裤腿继续往上。 云裳穿着软红平日的衣服,袖子跟裤腿都是极宽大舒适,她又生得纤细,装在里边就像裹好的礼物,只需苏承找着一个窍门,就能全部剥出来。 苏承的半条手臂都伸进去,也没有丝毫阻碍。 云裳被紧贴着皮肤的手掌摩挲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咬唇将脸别到了一边,两手要挡着苏承压过来的胸膛,下边便顾不上,整个人曲着腿被挤到了车门一边。 纵然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云裳还是觉得外边那么多士兵的眼睛都在这里,干脆闭上眼用劲儿,也不管是不是自欺欺人了。 苏承并不急切,一眼不错地盯着云裳的反应,明明做着下流的事情,却没有半点该有的不好意思。 他的呼吸紧挨着云裳的鼻尖,云裳大气都不敢喘,屏了半天又憋得厉害,最后急喘几口,像溺水上来一样。 苏承看她已经发粉的脖颈,脸上倒是没见多少,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盯着她,“不哭啊?” 这是什么丧心病狂的想法? 云裳瞥他的时候都带了一种不可置信,发现他的手还往里钻,急得终于开腔:“苏承!” 苏承终于停手,但是还扒着她的大腿没撤退,微微勾起唇,“怎么不叫苏先生了?” 这还有个先生样吗! 云裳暗自腹诽,现在是一百个后悔自己当初看走眼,苏承就是史上名副其实的第一大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