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你看我(20)
在敲门声响起的时间里,春昭窝在被子里生闷气,浮白渊靠在床边的软椅内看着暗下来的天光。两个人,没有一个对忽然到来的来访者有兴趣。 直到那声轻轻地,带着试探与喜悦的——“昭昭。” 春昭少年几乎一下子从床上窜了起来,带倒了床头柜上的杂物,手忙脚乱扶住了好不容易拼住的花瓶和鲜花,春昭够着拐杖,龇牙咧嘴地蹭过去开门。 浮白渊几乎是瞬时间僵住了身子。 上一次见面,他对他做了那样子的事情。而她似乎也并没有很愤怒,即便嘴上说着会讨厌他,但是,但是她还是给他叫了救护车的…… 一瞬间立起身的少年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病服,浮白渊毫不犹豫走进衣帽间,换了一身看起来更加沉稳内敛的黑色便服。却又在推门出去时,犹豫了。 那个女人之所以会来,应该是来探病吧……如果他看起来过于精神,是不是违背了她的初衷?如果他看起来再虚弱病态一些,她会不会更加心疼?甚至,抱一抱他? 浮白渊的面颊飘上了一层不自然的红晕,立刻将身上的便服脱了下来,换上了一旁蓝白的的病服。 浮白渊摸了摸额头还裹得严实的绷带,慢慢走出衣帽间。 浮白渊走出衣帽间的时候,春昭少年已经奋力打开了门。 浮白渊微微偏过头,便能看到门口,那对母子和乐融融的打闹。 一分钟,两分钟,四分钟……没有人注意到他。 真是愚蠢。 春渊你看啊,无论你穿的什么衣服……无论你是健康还是残缺,她都没有放在心上呢。 不要再想了,她根本不是来看你的。你是想奢求什么呢? 浮白渊在春晓的目光扫过来的一瞬间,转过了头,随手拿下旁边书架上的一本书,冷着脸走回到落地窗前,靠在墙边,翻开了书籍。 余光却忍不住放了空。 “你要吃五块蛋糕?你他妈要活活胖死啊?还有人会要你么?” 春昭拿着床头的平板电脑,翻阅着医院食堂菜单,一脸嫌弃地看着春晓,“两块,不能再多了。” “太小气了吧,你还是个男人嘛?”春晓越过春昭的胳膊,在屏幕的加号上点了两下,“又不是花你的钱,瞧您那副抠门样!怪不得慕冰冰不肯和你出门约会。” “那她不肯和我出门是有原因的……”春昭说到一半,断了,跟着划着平板,“他家的rou夹馍好吃,蛋卷也好吃!早上喝的豆花也很嫩。” “喝甜豆花的人没资格评判豆花的好坏。”坚定的咸党·春晓一脸正义。 两个人点了一通晚饭,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屋内还有一个少年没有吃饭。 默契得,都没有理会那个少年的意思。 “碰!” 重物落地声传来,母子俩一同向窗边看去。 浮白渊缓缓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大部头书本,眯起眼睛,看向春晓,面色有些苍白:“抱歉,头还有些晕。打扰你们了。” 春昭差点吐了。 明明掐他脖子的时候,还是龙精虎猛!这会儿连本书都拿不动了?呸!绿茶婊! 站在窗边的少年身着病服,宽松的病服反倒是凸显出他纤瘦高挑的身影,瘦削的锁骨在摊开的领口出侧隐,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少年身后昏暗的黑夜,以及少年凸出的喉结,病弱的脸色,依旧殷红的唇rou。 春晓看到他,便忍不住想起那天晚上,浮白渊满脸是血地亲吻着她的模样。 同样没有理会少年的致歉,春晓淡淡低头,继续和春昭翻着菜单。 浮白渊捏紧了书脊,指节泛白,青色的血管在手背凸出。 仿佛有一只恶兽在体内嘶吼,要撕裂这具孱弱的皮囊,肆虐而出。 浮白渊摸了摸心口的位置,看向窗玻璃。黑夜落下,落地窗宽大的玻璃,变成了一整面的镜子,浮白渊看见了自己的面庞,看见了那女人低头时,露出的洁白的脖颈,那上面有一块牙印。 那是浮白渊咬的。 他那么深刻地咬住了她,狠狠地喝下了她的血液。 浮白渊曾那么凶猛地cao干过她,从各个姿势,插得她哭叫着求饶,在她那娇小的zigong灌满了自己的jingye,灌得她尖叫起来。 而现在,她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 确实,从小到大,从襁褓到幼年到现在,他都是她不待见的那个。 为什么会偏心,为什么独独嫌恶他? 倚靠着一大面黑夜中的窗玻璃,二十六楼的高度,少年仿佛伫立于黑暗与光明的交界,浮白渊仰着浓重的黑夜,闭上了眼,咬唇笑着。 …… —— —— 浮雍临走前给了春晓七天时间。 可是春晓只在医院陪春昭少年待了叁天,就出了意外。 春晓自从浮白渊对她展现出了,不可思议的偏执之后,一个念头便在她心里逐渐成型了。 剧情进行到现在,男主春昭少年似乎都没有对他的同胞兄弟,对浮家产生仇恨的情绪?倘若如果无法正面激化男主对反派的仇恨的话,春晓决定侧面试一试。 所以,春晓决定激化反派男二,也就是浮白渊对男主春昭的仇恨。 利用了那个少年禁忌的感情,春晓践踏着他的情意,在他面前将所有的目光,所有的笑容与爱都给予了另一个男生。 在春晓的原计划中,浮白渊一定会嫉恨死了春昭,与他势不两立。 却没有料到自己会被他绑架。 准确地来说,是第二次绑架。 上一次绑架,是在少年的郊区别墅,那栋豪华别墅里,少年咬住了他,结束了青春期。 而这一次,春晓是被蒙住了眼睛,堵住嘴巴,丢在充满腐朽气味的地下仓库。 少年带着凉意的指尖在春晓的脸颊上划过,近乎喟叹:“母亲,母亲。” 浮白渊试图去亲吻春晓的唇,却在碰到她的嘴角时,就被躲了开。 没有气馁,浮白渊直接扭过了春晓的脸,狠狠吻了上去。 “他们就要来了,那个老男人,很快就会找过来的。”浮白渊解开了蒙住春晓眼睛的黑布,拔下口塞,指尖摸索着女人的眼角,鼻尖哼着鼻音,“为什么,母亲不能只属于春渊一个人呢?” “春渊?”春晓拧住眉头 ,却躲开他乱挠的指头。 “是呀,如果是我。如果母亲当年选择了我跟着你身边,那么,我就是不是该叫春渊了?” 浮白渊眯着眼睛,像是在笑,却又没有笑意。 春晓注意到,这个少年身上还穿着病服,天气很冷,春晓被裹着不知从哪来的宽厚的羽绒服,少年却丝毫保暖措施没有做,单薄的病服挡不住寒意,浮白渊脸色都带着青白色。 地下仓库的环境令春晓有些不安,她无法确认自己的任务进度如何,“你要做什么?” “这个世界上,母亲最在意的两个人。一个是春昭,另一个就是我爷爷了吧?”浮白渊将春晓环在怀里,浓长黑睫轻轻颤抖,“不,应该说是我的父亲。真是罪恶的关系啊。” “母亲能够接受和父亲苟合,为何不能接受,一个深深爱慕着您的我呢?” 春晓惊恐地看到,浮白渊的右手中,拿着一把匕首。 匕首的刀鞘缓缓落地。 一阵凉风卷入空荡荡的仓库,尘灰四起。 浮白渊眯起眼睛,额前一缕黑发被风吹起,露出那双幽邃的黑眸,泛着一丝红芒。 “啊呀,母亲,您的宝贝儿子来了。” 浮白渊歪头看着春晓,唇瓣在她脸上碰了碰。 春晓看见气喘吁吁的春昭少年站在大门口,隔着仓库门涌入的明光,少年同样穿着病服的身子在视野中留下一道剪影。 “不要过来!”春晓控制不住大叫。 “春晓!”春昭少年眼眶里还有不争气的眼泪,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 那柄闪着锋利寒芒的匕首在浮白渊的指间轻转,随着少年轻蔑地冷了眼,直直飞过出去。 春昭瞳孔紧缩,骇然停住了脚步。 而那柄匕首却擦着他的耳边划过,直直插在身后的仓库门板上。 整把匕首,几乎一半没入了木门,只剩留在外面的尾端,因为极大的力道,不断轻颤着发出嗡鸣。 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春晓身侧的男人呼出一口气,低下头,在春晓的脖颈蹭了蹭,“真是可惜呀。” 春晓一颗心缓缓落地。 “不过哦,我还有一把。”浮白渊抬起了头,指尖翻转,又是一柄雪亮的尖刀,少年用舌尖顶了顶左腮,在春晓的脖颈吸了一口气,“母亲啊,要来不及了。春渊是个废物,只能赶在那男人来之前,把事情做完再可以。” 春晓恐惧着这把尖刀再次要插入春昭少年的胸膛。 然后,她听见了春昭少年凄厉的尖叫。 怎么回事?她明明没有看到浮白渊下手,男主春昭怎么了? 春晓低头。 原来那把刀,插入了春晓的心脏啊。 (对的,春晓逃离前还想要去给两兄弟添堵,结果毫不意外玩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