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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沛君沉沉地凝视着唐文楷拥抱着学姊,抱得多激动,却也多疼惜。这时,她的到来总显得突兀,于是她也安静地站在远处的路灯后,让昏暗隐匿着自己的踪跡,望着眼前这样的画面,感到沉重。 她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唐文楷打电话给自己,希望能谈谈。而她想起黄善如的话,于是想着是时候要了结了,便约了个时间,在这碰面。在这之前,郭沛君做了多少的心理准备,却在看见眼前这幕时,通通瓦解了。 郭沛君也哭了,她一个人摀着嘴哭了。不晓得是因为真的失去这个人了,还是因为他们终于可以得到幸福了,所以她不能克制自己的眼泪。可是她也要承认,她是真的很喜欢唐文楷,比以往认识过的,都还喜欢。于是唐文楷对她越好,她越是知道,这些都不该是她的。 她没有豁达的胸襟,只好故作冷淡,将唐文楷越推越远。直到他真的走了。 走到对的人那边。 而她终于还是只能一个人承担这些孤独了。 郭沛君哭着走离这里,因为无论她此刻究竟是祝福还是痛苦,都无法改变她泪流不止的事实,改变不了自己真的是失恋了的结果。 也因为这样,当黄善如接到她的电话,匆忙赶来时,她更是抱紧了黄善如,放声大哭。郭沛君从出生到现在没哭过多少次,就算哭了,也只是不出声地安静哭泣,独自流泪。她向来不喜欢放大自己的悲伤,要全世界都知道。可是只有此时此刻,她痛哭着,因为这是她在爱情里受过的第一个最重的伤,痛得她以为自己会死掉。 所以她哭得像个孩子,揪紧了黄善如的衣服,大声地向所有人宣洩自己的悲伤。 她希望等她哭完这一场,会再度变得坚强。 孙昱良整理着家里所有自己带来的东西,把一些已经不用的都先收了起来,距离他搬离这个家,也只剩下三个月左右了。他即将毕业了,大概也会搬回去帮忙家里民宿的工作,然后再打算要不要再回来台北长住。 他有条理地把东西一箱箱地分装好,然后又打扫了家里一遍,每个角落都细细看了一次。虽然这不是他的房子,但好歹从大一住到现在,还是会有感情的,所以他多少有些不捨。 收着收着,孙昱良最后走到了那天借给叶树年睡一晚的房里。那间房里没什么要整理了,因为平常不太会有人来家里作客,那间房间除了偶尔充当客房用之外,也没摆什么东西。他不知道是不是疲倦了,就往床上躺去,拖鞋从脚上掉了下去。他一动也不动,脑袋里忽然浮现了那天叶树年躺在床上因为喝醉而显得朦胧的面孔。 那么毫无防备的叶树年,是他第一次看见。平时叶树年虽然温和恭谦,显得十分有礼而使人倍感亲切,但这样的叶树年依然是有所防备的,那样的他并不是对每个人、每件事,无条件地温柔,而是在他真的确认你是他需要温柔以对的人时,才会释出他最大的善意。 只有在叶树年喝醉的时候,孙昱良才看见真正的他,不愿被帮助、也不肯接受他人好意,倔强又不服输的叶树年。那样的叶树年,不是温柔的。 褪去温柔包装的叶树年,其实是充满刺的,可是儘管如此,孙昱良还是选择亲吻这样的他,选择去拥抱这个会让人受伤的人。孙昱良知道,他是愿意去爱这样的叶树年的一切,无论自己到底有没有可能也入得了他的心。 孙昱良不是第一次爱人,可是过往的他总是太急躁,希望知道对方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正在做什么,会不会想到自己?只要对方在自己身边,他就会想无时无刻陪伴,也愿意不断地付出,只要对方开心。可是这样爱人的方式使人窒息,所以在过往,每任与自己分手的理由都是:「你的爱让我觉得不能呼吸」。 他想成为爱人的空气,却总变得像是毒气。 这次,孙昱良不想再这样吓走任何一个人,他已经受够了自己心爱的人一个一个离自己而去。他寧可安静地守候,就算最后没有结果,他也希望自己曾经可以是对方最可靠的存在。 孙昱良感觉这也是种长大,在感情里长大。 只不过依然还是空虚。 刚才孙昱良打了通电话,向那人表达自己星期五有事无法赴约,改别天。就算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多阴冷的语气,他也毫不在乎,只是沉沉地说了声再见,就掛掉电话,将电话切成静音,丢到桌上去。 其实他本来就不想去,现在为了叶树年和童语馨星期五的晚餐,他也总算是有个理由推掉……不,与其说找不到藉口推掉,不如说找不到藉口说服自己不去。 他本来就很清楚自己不是每件事情都敢于面对,他也是有着不愿意去正视的事情。那些事情于他,是痛苦的。 可以的话,孙昱良好想逃避,好想窝在黑暗的角落里,不去看,也不愿被看到。他承认自己是胆小的。 他承认比起拥抱别人,他更想要被拥抱。 只是等不到这么个人而已。 叶树年耐心地坐在医院的候诊室里,嗅闻着他最不喜欢的药水味,还有身处冰冷的感觉。可是他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只是感到忧心。 等到徐清慢吞吞地走出来,坐在他身旁时,他才松了一口气。 「医生说什么?」叶树年轻声问。 「cao劳过度引发的偏头痛,喉咙好像也肿肿的,要我好好休息就没事了。」徐清调整了一下口罩,声音沙哑倦怠,有气无力地回答着,「不过要好好休息可能是有点难,最近还有些事情没有做。」 「那又晕倒怎么办?」叶树年看着她。 徐清噤口。 叶树年下班时,原本想到好久没去的二手书店走一趟,顺便挑几本书回家,却在书店门口看见穿着厚厚大衣的徐清。她手上抱着书,神情却十分恍惚,走起来路来还很摇晃。叶树年一度以为她是喝醉了,但她却下一秒就摔倒,吓坏叶树年,赶紧衝上前搀扶。但徐清身上既没有酒味,脸颊也没有泛红,反而是苍白得吓人。她紧紧皱着眉,低声呻吟。 「你还好吗?怎么了?」叶树年慌张地问,徐清看着他,目光却很涣散。她摇头,脸色越发难看,伸手攀着叶树年的手臂,力道之大让叶树年也吃惊,「你……」 「我的头真的好痛……」徐清的声音颤抖,头低了下来,叶树年看不见她的表情。 「我带你去医院。」叶树年知道痛的感觉多难受,也知道痛起来谁都无法帮你的不安。所以可以的话,他想让徐清不要感觉太无助。 徐清却没有回答,只是身子一软,就倒在叶树年怀中。 叶树年发誓从上次跑去给徐清买裤子后,就再也没有跑那么快了,只为了要快去牵车。他像是不要命一样地跑。 跑到他都要忘记,自己是个不能跑的人。 后来在骑着机车快接近医院的时候,徐清才悠悠转醒,在那之前叶树年多怕她从机车上摔下来,还拿自己的外套紧紧绑住他们两个的腰,让徐清靠在自己背上。 「你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真的不行的话要说,不是忍。」叶树年略带责备的语气,徐清也只是像犯错的孩子一样,低头不语。 「我自己从以前身体就不好,身边的人常常替我cao心,每个都比我还在意我自己的身体,有点小病痛就造成大家的恐慌,我自己也很过意不去。」叶树年叹了口气,看着徐清若有所思的侧脸,「曾经有一次我也在大家面前晕倒,痛到晕倒,我朋友还为了把我扛去保健室,急到摔倒,撞破了头。」 「从那之后,我就告诉自己要好好保重身体,不只是为了自己好,也千万不要让别人为我担心。」叶树年轻轻说着,「而且会为了我们担心的人,都是爱我们的人。」 徐清一颤,这才点了头,却也在点头的时候,掉下几滴眼泪。 「我只是好累了……」 叶树年没有说话。 「我已经不想要再这么坏,我不想利用她,不想利用语馨对我的好……」徐清的眼泪啪答啪答地坠落,叶树年一愣,她却摀住脸痛哭。 「我真的好想念政萱……」 这是叶树年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却也让叶树年再没有办法思考。 徐清口中的政萱,是吴政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