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77:Abme(走向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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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 77:Ab?me(走向深淵)
聖維塔萊領隊的初衷,是想透過前後投入的人員劃分,來推測出野獸的目標是誰。然而實際打起來後,各種各樣的弊端也紛紛而起。之前人群聚集在底屜房,全部口徑只對準同一個方向,哪怕閉著眼開火,也能依仗密不透風的彈雨將老妖擊走。而今,眾人被分為三股,並安插在不同方向,兵力遭分散,數量優勢便不復存在,一個點遭突破,再想與後面的人馬續接起來,就會產生時間差。 這位骷髏暗礁統帶過去指揮的,全部都是世界之子與自由憲兵的精銳,由兩名海神的單兵素質可見一斑。這些經過特訓的勇士們,集體行動時整齊劃一,服從號令更悍不畏死,構築起來的戰線很難被沖垮,並且每個人戰鬥意識都極強。而反觀莉莉絲們,只是鄉野地方上的女流,過去使用的武器都是獵槍一類的破爛,轉手換上半自動步槍,甚至不知該怎麽用。所以,當野獸繞開無危脅人群撲向她們時,整條防線立即炸開了鍋,人們瞬間陷入混亂。 勿忘我、奧萊莉等人見無法彈壓,只得讓莉莉絲們換上鴉片膏般的粘稠物,只管朝前拋擲即可。哪知野獸虛晃一槍,轉過頭又開始沖擊底屜房,雖說目標人群被確定,但油脂彈與此同時已將長廊化為一片火海,兩組人馬分別被擋在烈焰圈外,再也形不成前後夾攻之勢。 老妖這步猛撲中軍,頓時令我們的處境變得岌岌可危,因為最具威脅人群的數量最少,並且五個裏還有一個尚處昏迷不醒。康斯坦丁怎麽也沒料到野獸會這麽快擺脫兩翼夾擊,只得與布雷德利倉促接仗,兩只鹡鸰趁其正在翻爬障礙物,抓過桌頭的尖椒玻璃泡,兜頭甩向老妖,然後挺舉著榔頭與煤鏟飛撲出去。我立即跳到桌上,擡舉步槍開始點射進行掩護。 雷鳥不偏不倚正中野獸肋板,兩蓬蓋過原子彈爆炸時的高亮白光炸起,壘墻前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嚎!我慌忙側身避開這股致盲光線,待到再睜開眼,卻見到大長老、藥店老板以及番茄三人,渾身燃起沖天烈焰,與在火海中掙紮的老妖一樣,狂舞身軀痛苦不堪! 智者千慮終有一失,聖維塔萊領隊將什麽都考慮到了,唯獨忘了這三位也同樣是巨妖,只是被羅睺妖陣限製住散形,維持著一個表面人類面貌罷了。雷鳥通殺一切魑魅魍魎,由半妖們去甩泡只會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其威力之巨大,甚至影響到擔架上的天竺菊。紫發妞眉頭蹙緊,手指無措地動了幾下。這麽一來,偌大的辦公室內,就只剩下我仍神智清醒。 野獸屢屢慘遭圍殲,自是尖椒玻璃泡沒少嘗,它滿地打滾了一陣,很快撲滅余燼,不待站穩便向我發起襲擊。而再看向四周,頭一回飽嘗雷鳥轟擊的鹡鸰與番茄,仍尚處昏厥之中,而遠處奔踏而來的兩路人馬,最靠前走著的是領隊,以他的速度穿透火海進來,至少還需要十多秒。我只得將心一橫,彎腰滾進桌底,開始蛇形滾爬,不斷透過桌底空隙對外開火。 410號獨頭紅霰彈不停在老妖腿部開花,它發現自己身軀龐大想逮我十分費力,索性用力扭斷布滿彈孔的右腿,怪嗥一聲竄將上來,瘋狂搗穿桌面亂撈。雷明頓一次填充七發,被它來回折騰很快耗盡,而小彈藥包就在桌口不遠,我剛想伸手去抓,就被野獸順勢揪住馬尾,硬生生從底下拖了出來,眼見是萬事皆休。 「天鵝絨。」一個微乎其微的呼喊自墻角響起,聽得我渾身一凜。還沒轉過念來,我的雙顎就被一股怪力頂開,黑霧自口中蔓延,像一道金劍般剖開這只窮兇極惡老妖的胸肋,將其破成兩瓣,淤積在野獸體內稠厚如水泥般的白垢,混雜著大量焦黑之物噴濺出來,頓時將我蕩飛出去七、八米,這只東西慘遭重創,從中裂成兩截,被快步追擊的眾人拋來的飛虎爪扯翻拖出門去,余下的一截見勢不妙,抓起二世的死人腦袋竄上房梁,再度呼嘯退走。 「實在是太險了,我幾乎以為就要徹底完蛋,結果老妖卻被你這組人給打跑了。」領隊那飄忽不定的聲音在耳邊回蕩,逐漸將我從眩暈中催醒,一睜開眼,便撞見無數血紅的小眼睛,當辨清它們的外形,我只感到腸胃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惡心哇哇大吐起來。 番茄掙紮著起身,剛想將我扶穩,也瞥見這一地浸泡在白膏中的死老鼠與蛤蟆,緊追著我暢開喉嚨一瀉千裏。其余莉莉絲見狀,紛紛捏住鼻子跳得遠遠。紫眼狐貍將手一揚,要我以最快速度去辦公室水吧臺前洗漱幹凈,若以這副鬼樣與她們同行,實在叫人惡心得想吐。 鑒於這身大衣已臟得沒法再穿,莉莉絲們只得你脫一條短褲,她貢獻一件汗衫,給我臨時湊成遮羞的萬國牌,勉強穿戴一新踱回屋內。波以耳等人正在壘墻前焚屍,野獸的殘骸被燒得滋滋冒油,往外散發著一股濃烈焦臭。透過火焰向內部打量,什麽器官也沒有,只是一層厚厚的骨皮,包裹住大量來歷不明的膏汁。這種白垢不僅陰濕,並極難烤幹,以至於兩名海神,只得不間斷往上潑油,將裏裏外外都澆透,才終將它化為灰燼。 以這具被拋棄的骨質殘骸來看,約莫占去野獸身軀的三分之二,聖維塔萊領隊聲稱,這是歷次圍殲以來所取得的重大成果。倘若老妖再想復原,恐怕沒個十多分鐘不濟事。他對此深表困惑,正在逐一詢問幾名當事人,想釐清是什麽方式造成了這種巨大傷害。 我走回自己倒下的墻角,滿地汙穢被人清理過了,她們用鏟子掃成一堆並蓋上紙板箱,現在只能勉強瞧見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以及嵌在墻頭的少許白膏。湊近去看,那並不是血液般的稠物,而是由密密麻麻細小如蛆的蠕蟲所組成,這些東西最往外的已逐一死去,蟲豸開始溶解,化為膏漿狀的膿血,數量一多就結成粘稠的汙垢,外觀就像發黃的豆腐殘渣。 有關老妖的復原之謎,基本已被看破,每次它身背重創,會利用躲藏起來的間隙,吞噬去大量蟲蟻鼠蛙,靠著這套強悍的消化系統將之分解,並塑造出新的血rou。也許除了戈壁或月球,這種體質到處都能棲息下來,rou身更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因此永不可能被消滅。 「真是天曉得,搞了半天,她才是最不需要保護的一個。」康斯坦丁從背後快步追來,一把撈住我胳臂,問:「能喘氣就別裝死,小賤人,我問你話呢,你到底是什麽老妖?」 「我的頭痛得快要爆炸了,現在看誰都是重影,你別叫我去想,我一思考就忍不住想吐。」 「還是我來說明吧,醉蝶花與我一樣都是凡人,只不過體內有一顆華蓋,叫做若文望之魂。」眼鏡替我解了圍,然後將天鵝絨的來龍去脈描述一遍,嘆道:「這顆原本屬於天竺菊的金屬球,就這般陰差陽錯拿在了她手裏。72年霧龍牙島事件中,為了打倒黑曼巴,被醉蝶花全部吞下了肚,所以只要有外部致命襲擊,天鵝絨就會做出反擊,不讓宿主慘遭殺害。」 「就是這樣,適才天竺菊也在昏迷中喊出了若文望之魂,只是我楞沒明白。這段日子以來,我遭受的各種打擊強度之大,烈度之高,幾乎都快忘了它的存在。這麽看來,其實是貓血枷鎖打跑了野獸。」我接過山月桂遞來的礦泉水,一仰脖喝了個罄盡。 「她又開口說話了?誒?」範胖朝擔架上的天竺菊掃了一眼,緩緩走到墻根下,從貼腳線刮起一層粘稠的白垢,端在指尖摩挲,忽然一拍腦袋高聲叫道:「這其實也是預言哪,我漸漸有些明白過來了!為什麽野獸無緣無故總是追著咱們跑,其實它只針對一個人!」 「咦?你整明白了?怎麽說,等等,先別告訴我答案。」眼鏡精神一振,嘴裏喃喃自語起來,時隔不久,他一把握住勿忘我的手,叫道:「野獸的真正目標就是醉蝶花啊!」 「拜托,你們哥倆而今不是在月谷電臺做節目,別搞得一驚一乍的活像脫口秀,我們相互認識也不過兩小時,怎知道你們過去都經歷了什麽?」大長老再也耐不住性子,拖過一把折疊椅坐下,叫道:「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此地不宜久留,沒時間瞎耽誤功夫!」 「是我有欠考慮,」迫於康斯坦丁的威嚴,外加曾被她毆打過,範胖滿臉堆笑,雙手緊貼褲縫,畢恭畢敬地回答:「這只野獸的真實身份,就是呂庫古家族的末裔,狄奧多雷!」 自呂庫古陰宅終戰之後,老妖狄奧多雷便徹底失去了蹤跡,相隔一天6月15號,阿什伯勒的野生動物棲息地,有一頭河馬被人發現,死在距離河藻兩百米外的淺灘上,全身大半血液被吸幹,膽囊肝臟被摘走。如不出意外,這件事多半就是其所為,因為剛逃出囚籠的他,急需大量蛋白質補充。從此之後,北卡、南卡以及佐治亞各地農莊,相續傳出大型家畜半夜被害,其死狀與動物園慘案一模一樣。 以上諸多證據,可推算出老妖仍保有人性,它既無心傷害鄉民,也不願拋頭露面,故而活動在人煙稀少的鄉野,靠捕食牛羊為生。然遭受損失的農戶,最終選擇報警,條子們紛紛出巡偵辦無果,於是這件破事就被轉包給了塵民,最終他們花了大氣力將其擒獲。 為了遏製狂暴的老妖,塵民通過一場手術切除了它的腦袋,並將它當作終極武器用來對付聯合軍團,可惜中途為脫逃的康斯坦丁所釋放。恢復自由的狄奧多雷,迫切想要拿回自己的腦袋,所以循著氣味展開追擊。也許若文望之魂源自它體內,與之有著相同的生物信息庫,老妖錯將我當成了移動的人頭,故而鍥而不舍死死相逼,這一切都只是生物的原始反應。 相傳呂庫古家族來自宇宙深處,原本的棲息地位於武冕長城的帕德拉超星系團巨隆座,它們自稱星雲之屁,敗亡於萬千星辰戰爭後,成為了被流放的罪人。星雲之屁們的最主要宿敵,被稱做馬特提利,是不論付出多大犧牲,遇見即處決的對象。 山銅礦井一戰,呂庫古小姐憑借真空血爆,在交手中重創其身,迅即癱倒在地。然恢復力驚人的狄奧多雷卻沒趁機下黑手,它擁有高貴的梟雄氣質,視榮譽勝過性命,所以臨行前將若文望之魂交給了她,並發誓下一次再見必要割走她的人頭。從此之後,紫發妞惶惶不可終日,她豈肯將這顆隨時會要了小命的金屬球帶在身上呢?於是這件東西就成了我的玩物。 72年霧龍牙島事件,為了打倒翡翠之華的手下黑曼巴,我萬不得已吞下了天鵝絨,讓其中的流晶與自身融為一體,間接為自己遭來這場無妄之災。 世間無人殺得了狄奧多雷,因為它並不是地球的原生態物種,既非半妖也不是汙鬼,而是眾人聽都沒聽過的Bright Spilit(閃靈)。也叫璀璨靈體,這種現象永不會發生在人類身上,而是星雲之屁死後才能幻化而就的至高惡鬼,換言之,那是一種外星人的僵屍形態。 「令老妖沒想到的是,因貓血枷鎖易主,真正的宿敵馬特提利躲過一劫,而身為人類的醉蝶花卻成了將被犧牲的代價。而讓狄奧多雷更想不到的是,正因它的不斷進化,天鵝絨已無法識別,所以反噬其身將之打跑,卻又在無形中救了醉蝶花的性命!」範胖一口氣說完,已十分累了,他取出一支Weed點燃,嘆道:「總之諸多意外,讓這個悖論成為事實。」 「你呀,就是手太欠,才給自己遭來這場滅頂之災。但事實究竟是不是胖子推測的那樣,還有待觀察。若果真如此才是最麻煩的,你不幹掉它,它就會一直追殺下去,直到得手為止。我想,只有當老妖拿回自己的腦袋,才能將這一團亂麻釐清楚。」領隊恨恨地踏滅煙蒂,上前再度替我紮起馬尾,一邊推搡一邊說:「好了,趁此良機,我們即可破墓找出路!」 「我怎能料到會演變成今天這樣?過去在返金線中與他對話,狄奧多雷表現得既有同情心又有原則,如果他是妖,也是一頭正氣凜然的老妖。離別時,他甚至給過我一個意味深遠的微笑,這是對付宿敵的態度嗎?我那時在想,與其說他想取天竺菊小命,不如說老妖更想保護她不被荼毒。大破孔地亞石峽當晚,我似乎在黑楓隧道中瞧見了他,只是一瞬又消失不見。」我氣鼓鼓地就地一坐,叫道:「你們走吧,我不打算拖累大家,就留在這裏等死!」 「你這種任性的娘們我見多了,少跟叔叔來這套!」領隊一把架起我,開始向著甬道飛奔而去,說:「你與紫發小妞是暗世界的資產,我們被布陣在此,就是不容你倆有失。只要是物質的東西,就沒有消滅不了的道理,可以通過陷阱困死它,超高溫度溶解它,或者噴射大量催眠氣霧麻暈它。但有個前提,那就是先考慮出去再說。」 「那你們幹嘛重重圍困,將我逼到走投無路,甚至擊斃迪姐,這也是為了保護我們麽?」 「我只能遺憾地說,那是一場誤殺。每一天都有大量內容被填充進簡報,因此作戰方案也需時時更新並修正,大致就是如此。」領隊心頭一咯噔,在這個金發妞咄咄逼人的盤問下,有些圓不了謊了。他最早定下的企劃,遠比她想像的要冷酷無情百倍,只因在那時,承包商本人並未被情緒所影響,直至近距離接觸後,方才令他心頭產生了一絲愧疚。 「我什麽報酬都不要,也不願聽高高在上的你們亂畫的大餅,只要求聯合軍團將迪姐屍身交還與我,她需要一場風風光光的葬禮,而不是孤單地躺在屍袋中,供無數雙臟手褻瀆。」 「這恐怕很難,不過你放心,既然我是負責這次行動的統帶,多少仍有一些話語權,此事我會牢記在心,加以留意。」 「好吧,我希望你能說到做到,別叫人失望,更別違背自己的誓言。」金發妞朝他展露出滿意的微笑,道:「我知道你喜歡我的脖子,想摸就摸吧,但別再進一步。」 承包商掃了金發妞一眼,心底暗嘆這娘們是個傻瓜嗎?當庫洛基的剩余價值被榨幹後,就會投進焚屍爐火化,怎可能將它還給你?被人哄騙至此仍執迷不悟,可見其內心有多單純。可越是這般他越是不忍,因為此情此景,實在與領隊印象中那個曾經的她太像了。離開這座地底建築後,倆人往後註定要搭班子共事的。可一個殺妻仇人,與一個受害者家屬又要如何相處呢?領隊忽然咧嘴笑出了聲,如此深具挑戰性的未來,實在太叫人期待了。 二十余人的腳步遊弋在鋪滿蒸土的甬道間,不斷發出脆耳的沙沙聲。番茄對這個以叔叔自居的聖維塔萊領隊十分戒備,一刻也不願與我分開,無奈探路正是通天塔竊靈的專長,在莉莉絲們的鼓噪下,她只得快步走到人堆前,並與我們拉開一段距離。正所謂眼不見心不煩,她開始變得專註起來,一對罩子散發著瑰紅幽光,活像一只黑暗中漫步的波斯貓。 「怎麽樣,不論看出些什麽,都要與叔叔阿姨們及時溝通。」精明的承包商通過一系列的肢體語言,早已判斷出我們之間存在曖昧,但他懷有不可告人的念想,也同樣不願見我被他人染指,便故意提高嗓門,問:「你怎麽不像剛才那般笑了?幹嘛變得沈默起來?是不是瞧出哪裏不妥?餵!你jiejie正纏著我問你話呢?小孩。」 「不,我沒問過他,這個人只是在與你開惡意玩笑。夏克蒂,看見什麽你就說什麽。」以番茄那種粗鄙性格,豈能忍受別人火上澆油,我趕緊喚出真名,以此平息她的怒火。 「夏克蒂?天方夜譚裏老虎女神的名字,你是西亞人麽?小身板挺緊致的,果然有幾分神似虎神,小孩。」承包商依舊嬉皮笑臉地回應,身後一群莉莉絲們趁勢起哄,要他講講什麽叫虎神。沖著木樨花邪惡的目光不難判斷,正因露西的緣故,令她這個小莉莉絲頭領成了孤家寡人,所以希望能從中找出意yin的橋段,最好與性有關,往後可以籍此埋汰番茄。 「老虎女神有倆位,長著孟加拉虎的外貌,一只叫夏克蒂,一只叫伊絲蔓塔。前者長有紅寶石的眼睛,代表女神的陰暗面與魔性;後者的雙目是對藍寶石,預示著女神的神性與寬容,兩位虎神卻又雌雄同體,都是捕食人類的妖怪,前者專吃男人,後者只吃女人。」領隊故作博學描述起來,又說:「夏克蒂啊,具有強烈的控製欲,她討厭別人動它的女人,你想要戰勝它,就必須在氣勢上壓倒它,與它以男人的氣概殊死搏鬥,殺死並霸占它的女人!」 我心想你差不多點就夠了,一般年過半百的大叔,都以寬容和藹的面貌示人,可這個人偏偏小肚雞腸,還尤其陰陽怪氣,至於同一個未成年少女爭風吃醋嗎?眼見話題開始慢慢轉向,我正想暗中搗他一拳,卻不料手指被他握住。領隊忽然將手一揚,示意眾人原地停下。 「怎麽了?」勿忘我正低頭想著自己的心事,一沒留神撞在他身上。 「九尺回腸,這個通天塔小孩很專業,一眼就看出底屜房是這座墓的肚臍眼。」領隊松開了手指,拍得我後背啪啪作響,道:「你想去就去吧,但別靠太近,與她保持在十米開外。」 快步跑出十余米,番茄的身影逐漸變得清晰起來。她正站在一堵破墻前瞻望,整個人前揚後倒,嘴裏念念有詞,看不清究竟在做什麽。瞥見露西這副詭異舉止,我頓生懼意,便立即收停腳步,隔空向她喊話。 「別害怕,jiejie,你過來吧,這裏什麽危險都沒有,我不過是在念禱詞罷了。」聽得我的呼喚,露西緩緩轉過身來,我被某種恐怖電影裏的橋段所渲染,立即閉上雙眼不敢去看,啟料她卻散著笑,柔聲回應:「這不過是一座籠中墓,規模很小的,你就這般回答他們好了。」 我將對答告知身後人群,領隊並不加以阻攔,讓我但去無妨,他正打算在此作些陰暗勾當,例如掛起詭雷和返生鈴,為之後將要發生的大戰作備案。既然得到他的應允,我也不再扭捏,甩開步子朝前走去,剛靠近番茄就被她猛力抱住,同時熱唇便湊了上來。 「你幹嘛讓那個可憎的男人隨便碰?可知道我有多痛苦?既不能反對他,也不想聽他說廢話,只能靠著念禱詞撫平煩躁心緒。你要向我保證,不會移情別戀,不然我什麽都不告訴你。當著神的面,你立即發誓!」她指著柱頭上一尊莫名其妙的雕像,神情肅穆。 「誒?這是什麽鬼東西?」我拍亮一支熒光棒,湊近去看。此物大小等高於美墨邊境集市上常見的小聖母像,通體黑泥塑就。其外觀是個素裹罩袍的修道士模樣,生著一張鱷魚或甲魚的怪臉,身姿粗短卻孔武有力,齜牙咧嘴的表情做得栩栩如生,顯得煞是可愛。 「它叫拇指佛,別名鱉神,是塔牌們破土前祭拜的福引之神。」一聽我對她本家充滿興趣,露西很是得意,開始滔滔不絕向我概述起這其中的內幕來。 極暗世界有著許多從事盜掘買賣的流派,他們經營的跳蚤市場,在三個地底世界裏堪稱貨品量最全規模最大,過去在孔地亞石峽有過一面之交的紅隼與鶴音老太,她倆舉著的挑屍竿便是從那種市場裏批發來的。其實說起神秘的金光黨,他們多半也是以掘盜為生,橫皇在雷音甕除了大肆殺戮,其主要目的也是為了破墓。 盜墓賊們不會管自己叫賊,故而他們會用一些美好詞匯來掩飾身份,例如通天塔的開山者往往自稱塔牌,驅趕出去的狼狗又叫竊靈。同樣的,盜掘派祭拜的偶像也不會仙氣飄飄,大多是些面目可憎的動物。甲魚就是一種常年生活在濕土底下的生物,常年聚集在淤泥池中。它們外貌醜陋,卻十分喜愛幹凈,掏挖的xue洞四通八達,並將通風做得極好。因紅菜鱉的趾甲上翻,活像人豎起拇指,所以從古至今被寓意為吉祥保平安,通稱拇指佛。 「你覺得這是一條人工挖掘的甬道,對不對?其實你是被它的表象給騙了。這種地貌叫做蜈蚣巷,猜猜它的原貌是什麽?」露西戀戀不舍松開我的舌頭,湊到耳邊低語:「這個場所原本是一間倉庫,或者是一座禮堂,只是被人用無脂板材給隔斷做成了迷宮,另在表面塗上石灰當作掩飾。看,這條柱頭就是承重櫞之一,那是特意空出來留作貢臺所用。」 「哇,你懂得好多啊,那什麽叫籠中墓呢?」我用力挽住她的腰肢,加緊套話,問。 「籠中墓嘛,顧名思義就是圍起來的墳塋,或者也叫塔中房,泛指原本不是墓的墓。」 所謂的籠中墓,說的是一些出過事的住宅或行宮,它本是活人的住家,卻因某些原因導致其成了兇宅。塔牌們若一時破不了,則會采用木料製成墓墻將邪靈困住,待到他日想出辦法再來除妖,派作臨時之用。盜掘派會預先留出柱頭,在上面祭起鱉神,所以邪神像會大量擺放,鎮得到處都是。想要找對路,只有依仗竊靈的特殊嗅覺,才能發現同種泥質的佛像。 「你一定要向那個無恥男人提出嚴正警告,不許再動手動腳,不然我就將你們往死路帶!我得不到的他也別想得到。」番茄忽然話鋒一轉,又開始撲哧哧掉淚賣起慘來,連連跳腳道:「這個豬狗不如的老貨,真是恨死我了,居然敢當面玩弄你,我絕不與他罷休!」 「夏克蒂,在你的內心深處,是否住著一個充滿控製欲的男子呢?」事到如今,我決定要與她談一次了,稍稍凝神後,我扶著她的雙肩,嘆道:「你別忘了,我本就是一個男人,男人怎會介意被另一個男人觸碰脖子呢?你以為我看不見他的眼神嗎?一切我都心知肚明。只是這個人很怪,他不像眼鏡看天竺菊那般充滿rou欲的幻想,而有其他所圖,所以我也很好奇,想知道他到底要從我身上獲取什麽?那些單純啦,含情脈脈啦和嬌柔,都是我特意做給他看的。男人的胸懷很遼闊,當世界以痛苦吻我,我則回報以鮮花與歌聲,你還很膚淺呢。」 「你以為隔開幾十米,處在人聲鼎沸的環境下,我就聽不到你倆密謀了嗎?真是幼稚,小孩。」話音剛落,身後傳來一個冷漠的聲音,側目去看,聖維塔萊領隊正神不知鬼不覺站在身後,不知何時靠過來的。他悠閑地抽著煙,皮笑rou不笑地望定番茄,道:「你不會真心以為能拿捏住我吧?叔叔只不過想看看你有多大能耐,往後也好栽培。可你如此得不識相,還想謀害隊友,真叫我失望透頂。九尺回腸不必靠你的鼻子,我自己也能找對路。」 「誒?這卻是奇了。」順著番茄驚愕的目光,我看向路之盡頭,人堆前出現了另一個承包商,正半蹲在地與拳王擺弄著一袋子破鈴鐺,而眼前這位,卻又不是虛像,甚至還能嗅到他噴吐的煙草氣味。我不由惶然,問:「這難道是一種更高階的眠月鏡棱麽?」 「醉蝶花,你的所見所聞,不過是浩瀚大洋的一粟,璀璨夜空的一星而已啊。往後跟著叔叔混,你要學的課程多到數不過來。只要老子願意,隨時都能將你訓練成頂級的合約女殺手,將那名討人厭的獍行甩出十萬八千裏。」此人一邊說著,一邊用挑釁的眼神打量番茄。 我相信承包商沒在誇口,光憑一點就足以證實其人不凡。能被桀驁不馴的紫眼狐貍高度肯定之人,應該不會超出一個巴掌。即便過去在陰蜮時她臣服泅水之星,也不過是屈居於瓦萊松的絕對武力之下,內心是一萬個不服。由此可見,此人的手段,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 「寶貝,現在沒空與你倆解釋那麽多,牽著這個小孩的手,貼墻站好並緊緊捂住雙耳,莫要去聽。看叔叔如何來破這九尺回腸的拇指佛碑林,直搗兇墓的心臟之所在!」 話音剛落,領隊的嘴一下子拉得極長,整個下顎幾乎被撐到快要脫臼,他從脖子上解開骨笛,卯足了勁狂吹起來。頓時一種懾人魂魄且極度陰森的慘叫,從人堆位置呼嘯而來。這股哭號猶如看不見的光輪,在擦過我倆發縷後,直沖籠中墓更深邃的暗面,直到徹底消失為止。而擡頭再去看柱頭,鱉神擎起的拇指,已被打亮一簇幽火,正在亂風中左右搖擺。 跟著,承包商形同一股妖霧,在我們面前活生生消散,遠處的他這才站起身,指揮著大隊人馬快步走來。當與我擦肩而過時,臉上又掛起猥瑣的jian笑,他抓起我的食品包背上肩頭,然後扭住我的胳臂帶同著走。當繞過無計其數染燈的肥頭佛後,我等來到一座客廳大小的空地,正對面現出了兩座,被人用黑色絲絨覆蓋起來的小屋。 「都別怕,這個鬼地方仍是外圍,墓的脾胃之所。那是告解亭,邪教徒們往日向頭目懺悔的地方,就與尋常教堂裏的擺設一樣。」他喝令孔武有力的拳王與艾莉森上前幫手,三人擡起亭子撇去兩旁,果然現出了規整的花崗巖墻面,已被人用工具鑿開一個半人多高的狗洞。 大長老湊上前去,趴在盜洞前來回地嗅,對承包商搖搖頭,表示空氣流通很幹凈,沒有毒障屍氣的存在。另外她聞到有股雨後青草的芬芳,那是打地面傳來的,一切跡象都證實,我們始終行進在正確的道路之上。 「稍事休息,該吃吃該喝喝,特別是莉莉絲們,現在想解手的話,可得抓緊了。一旦進入墓xue心臟,可能將會迎接無盡的苦戰,到那時誰也顧不上誰,只能各自為戰!」 「輪到我了。」尤比西奧踏滅煙蒂,快步走到墟口,朝身後人一擺手,叫道:「你們全都退後三十步,絕對不要盯著我背影打量,同時也別去聽來回飄蕩的妄言,我要釋出獖羊了!」 「別那麽心急,有你發揮所長的大把機會呢,僅僅只是探路這等小事,犯得著宰雞用牛刀嗎?你那個極兇之物,得使在生死攸關的絕境下。」領隊一把拖住蓄勢待發的魂鐮,要他靠邊站,然後牽過我的手,邊輕撫後背邊低語道:「我知道你體內也同樣住著一只惡鬼!」 「你是指血腥修女麽?」我撓了撓頭,嘆道:「但我不知該如何使用它。」 「所以叔叔才要給你開第一課,驅趕惡鬼探路,這是一種最省力最不具危險的方式,在極暗世界裏,驅鬼術屬於基礎課程,他們的王百花綺月羅,就是民選出來最具法力的妖女。那個小孩當然也知道,只是故作神秘不願告訴你。」他神秘兮兮地湊耳低語,笑道:「以往你是靠祭出它來,出人意料恐嚇他人吧,那樣做是不道德的。陰穢就是你的眼你的鼻子,它們能走多遠,就代表你能去往多遠。」 說著,承包商猛地擊出一掌,我感覺身子被一面巨墻從中破開,側臉冒出了那張塗滿白粉獰笑的女鬼怪臉,老妖狂喝一聲,如一道濁泉撲進破墟! 「這,這怎麽可能?它果真是墓嗎?太不可思議了!」透過鬼眼望見的景致,看得我瞠目結舌,情不自禁叫出了聲。 13:30 S 亡者之路前傳白銀之翼詞根解釋: 鴉片膏般的東西:火鐮。 天鵝絨:貓眼枷鎖,若文望之魂,狄奧多雷贈送的華蓋。 野獸身份:通過測試,理應是狄奧多雷。 Bright Spilit(閃靈):也叫璀璨靈體,一種外星人的僵屍形態。 兇墓與順墓。:此番所闖的是逆墓。 老虎女神:長著孟加拉虎的外貌,一只叫夏克蒂,一只叫伊絲蔓塔。 拇指佛:別名鱉神,是塔牌們破土前祭拜的福引之神。 籠中墓:出過事的住宅,因某些原因導致其成了兇宅。 九尺回腸:蜈蚣巷,用無脂木板做隔斷,將大型倉庫變成迷宮,阻擋被困妖鬼離開此地。 單曲名:Cri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