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青铜门后
——幸亏王胖子腰上还拴了根绳子。 以至于在脑袋快撞上那口棺椁的时候，绳子猛的蹦直了，让他停了下来，这才免了男人的脑袋变成落地西瓜的下场。而他的脑袋下面，就是运气不好，脑花都摔出来的柯克。前后不到十秒的时间，一条生命就这样消逝了。 这突如其来的插曲就好似一盆迫人的冰水，兜头泼了过来，让头脑发热的众人顿时透心凉似的僵立在原地。吴邪几乎要吓晕过去了，这景象对他来说实在过于诡异，不禁让他怀疑是不是锁链上有什么东西把他们推下来。 而下一秒，他看见站在石台上的加莱，正朝这边大力挥舞着双臂，拼命朝头上的伸手指示着什么。还没等众人细想，与此同时上空传来一声凄厉诡异的叫声，让人一听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吴邪还正仰头看着加莱的动作，猜测是什么意思。猝然间听到那叫声，豁然明悟，一瞬间一种毛骨悚然的危机感让他只觉得头皮都要炸开了，同时几乎是破了音的大叫道：“照明弹！！头上有东西！！所有人抄家伙！” 潘子不愧是老伙计了，反应极快，他家小三爷话音未落就已经一颗照明弹打上半空。顿时他们看清自己头顶上有无数盘旋的黑影，甚至有好几只已经倒挂到了锁链之上，探着长长的脖子好奇的看着他们这些闯入巢xue的怪东西。 原来是那种怪鸟不知道何时已经开始悄无声息的归巢了，甚至有几只鸟的爪子上还抓着什么东西，显然是有所收获。吴邪急忙举手，试图让那些神经紧绷的人不要着急开枪。 那些怪鸟常年生活在漆黑无光的环境之中，几乎与瞎子没什么区别，在如此强烈的白光下，它们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但要是先开了枪，这些对于声音非常敏感的怪鸟反而会更加容易发现他们。 然而就算他让众人不要开枪，却忘记了这里有两队人。恐惧心慌之下不止一人开了枪，而且还是一连串的扫射，枪声在空旷的裂谷底部炸耳的要命。上空顿时一片sao乱，无数的黑影找到了目标盘旋着就开始俯冲下来。 吴邪不禁愤怒的转头，想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不听命令，却发现石台上的少年正拼命把吊在底下的胖子往上拽，而王胖子则不知什么时候把柯克的M16扯了过去，不停对着下面的棺椁扫射。 他向子弹方向仔细一看，发现那万奴王的巨大棺椁，不知什么时候竟开了一条缝，三只青紫色、类似于手臂的东西从那条缝里伸了出来，奇长的、灰白的指甲在空中划动，试图抓住上方的胖子。 加莱一边紧盯着天上盘旋的人面鸟，一边迅速的将胖子往上拉。然而即便那些鸟大部分都被吴邪他们的枪声引走，由于数量过于众多，仍旧有不少的部分被胖子的枪声吸引过来。 不断有人面鸟扑击下来，少年只能将绳子往腰上缠了几圈让双手腾出来后，迅速低头，让叼在嘴上的匕首落入掌中。借着身体后仰的力量把胖子往上拖，用匕首将逼近的人面鸟脖子斩断。 ‘幸亏这些人面鸟脖子够长的……’加莱有点苦中作乐的想着。不然在这照明不良、不是主场、怪物数量又多的情况下，他还真的有点难顶。 少年的动作很利落，每一只都尽量是断头，让它们发不出声音的死去，避免它们召来更多的同伴——虽然从天上越来越多盘旋的黑影来看，收效甚微。 天空中的照明弹熄灭，黑暗迅速的笼罩了下来，潘子立即又打出了一发照明弹，在空中炸裂。紧接着，吴邪他们背靠背举着枪对着天上的人面鸟扫射，火舌朝着上空倾泻而出。 但加莱记得这好像是他们最后一颗照明弹了，估计剩下的弹药也不够大强度扫射了，再这样下去阿宁他们大概得全灭在这儿。吴邪显然也明白现在的情况，他又觉得不能放加莱和胖子留在那么危险的境地里。 青年正左右为难的时候，胖子突然朝着他脚边打了一枪，把他吓了一跳，看男人的口型应该是让他们跑。 加莱被光晃得眯起了眼，没看见这一幕，一时不察后背被一只俯冲的人面鸟大力的创了一下，直接被撞得朝前扑了过去。好在这一下的冲击力道，足够让他借着这一击把王胖子拉了上来，紧接着迅速的甩掉匕首上的血，反手插进腰间的武装带后，抽出后腰的大刀开始劈砍逮着机会冲来的大鸟。 “cao……”几乎是被甩上石台的王胖子，砸在地上发出的动静简直“掷地有声”。他还来不及就被甩上石台这一事发表意见，就被加莱揪着后领从地上拽了起来就往后拖去。 “胖子！把五六的子弹给我！我掩护你们！”吴邪在下面一边朝这边本报，一边朝着胖子大喊着。男人一听立即单手持枪掩护少年撤退，另只手扯下几个子弹就甩给了吴邪。 小狗立刻接住了一个，其他的也不要了，换上弹匣端起来就射。在他的火力掩护下，两人顺着石台一路狂奔，然后一溜烟的滑了下去，招呼小狗一起跑。 吴邪被抓着跑的时候还四处转头寻找着什么，然而这一看，就发现那棺台上的棺材板子已经翻到一边去了，一句巨大的黑色男尸站立了起来，高大健壮的身躯覆盖着已经破破烂烂的褪色女真铠甲。 而最令人吃惊的就是那具男尸，长着十二只青紫色的手臂，呈环形排列在身后，形象酷似千手观音，却狰狞的多。发呆的小狗被胖子冲到面前，猛地拉了一下：“你在发什么呆啊！？” 吴邪踉跄了一下，却不理会他的问题，只是朝着男尸那边示意到：“你看…他想干什么？” “你小子没事干嘛思考这种东西的行为模式啊！” 那具千手观音男尸似乎并不在意围观的人类，挥舞着它的十二只手臂，快步跳下石台，径直朝着青铜巨门走去。 王胖子惊讶道：“难道他是想要进入巨门之内？” 吴邪顿时想起汪藏海龙鱼密文上的记录，如果打开时间不对，打开地底巨门就会遭受天谴，底下的业火就会通过巨门涌出地狱，焚烧整个天空。 先不论这句预言的灾难，究竟是汪藏海的臆想，还是青铜门设计者为了不让青铜门后的秘密被发现，设计了什么威力巨大的机关。问题是，就此时他们三个人这个距离，真有什么机关，他们肯定首当其冲的是第一批受害者。 所以不管如何，他们都得阻止这只畸形粽子接下来的行为。 然而。 ——那具黑尸朝青铜门的方向走了两步，随即像是感应到什么，猛地停住了脚步，那颗漆黑的脑袋缓慢的扭向三人的方向。眼球干瘪在黑洞洞的眼眶中，丧失水分的皮肤紧贴在头骨上，有种异样的惊悚感。紧接着，那黑尸猛然一震，僵硬的朝着三人的方向迈步而来。 王胖子端着枪紧盯着那具漆黑的男尸，觉得有些不妙：“……诶，天真，我说，它是不是朝我们这边来了？” “……我草！！” 王胖子和吴邪大惊失色，一边狂飙粗口，一边对着千手观音进行猛烈的扫射。而站位靠后的加莱，仿佛被摄住心神般目光涣散，动作微僵，愣愣的注视着逐渐靠近的黑尸。 子弹打在尸体上犹如打进橡胶里，既不穿透也不炸裂，一点反应没有。随着它逐渐逼近，那种属于非人之物的压迫感越发强烈，危险的气息让两人都感觉皮肤有些发紧。 吴邪发现徒劳的射击行为对十二手黑尸造成不了伤害，立即对胖子大叫到：“炸药！！” 王胖子顿时想到腰上威胁阿宁她们的几根雷管，马上冲上去，一跃而起，把雷管像黑驴蹄子一样塞进了尸体的嘴里，然后赶紧跳了下来。 奇怪的是，那具尸体似乎并不在意嘴里的雷管，继续直愣愣朝着前方走去。吴邪眯着眼一个扫射，不知道哪颗子弹正射中了雷管的引信，雷管立即就引爆了！ 黑尸的脑袋连着肩膀的部分整个儿的炸裂开来，破碎的组织四处飞溅。三人被冲击波掀翻在地，碎片和气浪扑面而来，震得人胸口发闷，满耳都是嗡鸣。 不过好在仅此一遭，那只千手观音尸又踉跄的往前走了两步，终于倒下了，而加莱也总算从那种难以言喻的僵直状态中脱离了出来。 “呕、咳咳咳——” 少年只觉得胃里好似翻江倒海似的，恶心的干呕了两声，抵住额角，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抓过刚刚因爆炸而脱手掉落的大刀，支着地面站起身来。上面的怪鸟被强烈的声波刺激，一下就疯狂起来，接连不断的俯冲下来，却因为过亮的环境屡次撞到地上。 加莱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是爆炸让耳朵产生了耳鸣。视线中，王胖子一脸惊恐的对着吴邪大叫着什么，根据口型推算，他说的应该是“照明弹快灭了”。然而还没等他重复第三遍，头顶上的光线在几秒之内就消失了，黑暗犹如雾气一般寻思笼罩了过来，唯一的光线就只剩下了手里的手电。 四周陡然安静下来，裂谷深处的枪声也逐渐平息，因爆炸而产生的耳鸣渐渐消退，周围就只剩下他们喘气的声音和擂鼓似的心跳。 加莱快走几步，和吴邪他们背对背后握紧刀柄，小心的往岩壁的方向退去。人面鸟当然不会放过着到嘴的肥rou，光暗下来后，它们也紧跟着追了上来。无数的人面怪鸟仿若雕塑似的将三人团团围住，站在那里也不发出一点声音。 吴邪犹豫了一下，想要解开手上的绷带，希望能靠自己的血逼退那些人面鸟。当他下定决心要扯掉绷带的一瞬间，手背突然被按住了。 少年贴近青年，压低声音道：“不行，你的血对这种东西不一定有用。你跟胖哥保护好自己，我——” 话音未落，从天上抛下来了一具尸体，砸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响声，顿时鸟群暴动起来。 面前的一只人面鸟大嘴长着猛地扑了上来，少年立刻住了口。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的加莱，看着那东西喉咙深处一团血红色的不明生物，有些反感的皱起了眉，挥出一刀，斩断了怪鸟的脖子。暗色的腥臭血液随着他挥刀的方向，溅到了脚边的碎石上。 ‘……幸好当时在神树里选种选的不是这种鸟类。’加莱忍不住乱七八糟的想着，一边冲进鸟群里大杀特杀。 吴邪和胖子一开始还在用尸体上解下来的子弹射击那些怪鸟，但因为子弹数量不多，慢慢被逼进一个小小的角落。当他们准备背水一战了，却发现周围的攻击频率逐渐降低了。 两人有些困惑的加大了火力输出，干掉了面前几只怪鸟后，分心朝四周打量了一下。就见到人面鸟的尸体已经堆了满地了，造成这一切的杀神，身形灵敏如穿行林间的鹞子一般，还在鸟群中不断闪现。少年每从一只人面鸟边闪过，地上就会多出一只尸体。 胖/邪：辣似真滴牛批.jpg 见一时帮不上加莱的忙，两人就先全神贯注的对付自己面前的人面鸟，希望能为他减少一部分的负担。 最近少有出手机会的加莱只觉得浑身都热起来了，越战越勇。这鸟倒是不难对付，主要是它们喉咙里共生的口中猴，虽然又小又脆皮，用脚大力点都能直接踩成rou泥，但它们胜在速度快，数量又多，处理起来真的有点烦。 ‘有没有能一下子弄死这些猴子的办法啊……’加莱一脚踢碎了一只扑向他的口中猴，面无表情的脸颊不知道被哪只人面鸟的溅上了几点血液。 还没想到一个好方法，四周突然一震。恍然间，他似乎听见一阵悠远的锣声从裂谷深处响起。听到这些锣声，口中猴和人面鸟的攻击都骤然一停，紧接着狼狈的振翅尽数奔逃，这锣声对它们就好似某种可怖的催命符。 加莱才愣了一下，周围就只剩下一堆尸体了。黏滑腥臭的暗红色鸟血顺着刀刃缓缓流淌，少年甩掉大部分血液，用臂弯擦拭了一下刀身，挽了个刀花，插回刀鞘。加莱看了一眼奔逃的怪物们，转头望向了青铜门的方向。没由来的，他直觉这场异动与那扇青铜门脱不了干系。 果然，那青铜巨门上封着的皮已经炸开脱落了，两扇巨大的青铜门竟然向外挪开了一点，一条缝隙赫然出现。 看上去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加莱却感觉到一种常人感受不到气息，正通过那道“门”缓缓的“入侵”这世界。虽然说不清那具体究竟是一种什么样气息，但少年直觉那明显是不属于“好”一方面。 “我说弟弟！你发什么呆啊！”旁边突然伸来一只手臂，将发呆的少年往后捞了一截：“我发觉你自从进了这云顶天宫后，就一直会突然发呆啊，怎么个事儿啊？” “啊？”加莱被拽的后退了两步，回过神来，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啊，再说种事我也控制不住啊，老是不知道怎么就走神了。” “别是被啥迷了吧？”王胖子皱起眉，将少年拉得更近了一点，仔细观察了一番他的脸色。 少年摇了摇头：“应该不是，要被迷了还能这么跟你们说话么？对了，你们刚刚说什么了？” “吴邪问要不要进那门里看看去。” “嗯？”加莱听到这话不由有些吃惊：“真的要去吗？那里面给我的感觉不太妙。” “哎呀，我们就在外面看看能怎么样啊？不妨事不妨事。”胖男人摆了摆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随即兴奋的招呼两人，自己则一马当先，朝青铜门那道缝隙走去。 三人渐渐靠近青铜巨门后才发现，那道缝隙在远处看来是“缝隙”，近走近才发现那大小却几乎可以开进一辆卡车。要将万吨重的巨门移动这些距离，需要的力量是无法估量的。 吴邪压抑着心中的兴奋，走到巨门之前。青年闻到从缝隙中吹出了一阵奇怪的味道，心跳陡然加快了起来。加莱同样也嗅到了这种味道，与吴邪不同的是，他对于这种味道并不陌生，甚至已经可以说是熟悉到刻进骨子里的地步——那种宛若回到母体的安全感包裹着他整具身躯，紧绷的神经都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这种味道从他在这个世界上睁开眼睛之前，就已经浸透他每一根嗅觉神经，以至于他在嗅到这股味道的时候，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青铜树底。 加莱的内心一种强烈的冲动——进入那扇门里，走进那道深不见底的漆黑。这种冲动来的非常突然，少年却毫无所觉，下意识的跟随那种感觉开始行动。他迅速窝到一旁的石堆后，避开了吴、王两人的视线后，朝着那扇青铜门靠近。 由于他一开始站的就比较靠后，吴邪和王胖子注意力一时间又完全被青铜门内的景象吸引了，竟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 胖子探着头先是用手电照了照青铜门内，想要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但手电光一入巨门之内，就完全消失了。汪藏海在鱼龙密文里提过，当年东夏人带他来这里的时候，刚进入门内的一段是一片虚无，必须要用一种奇怪的照明工具，叫做“真实之火”——天真同学推测肯定使用的是“犀角蜡烛”，才能看到里面的情形。 考虑到这点后，一时对于究竟要不要进青铜门里吴邪有了些疑虑。胖子见他不动，以为他害怕了，催促似的问了一句“走不走”，全然没发现身后的加莱已经不见了。 吴邪刚想把自己的想法跟对方说一说，就愕然的发现青铜门缝的黑暗深处，亮起了好几盏幽幽的灯火。与此同时，裂谷的石头缝中不断的渗出淡蓝色的雾气，一眨眼的功夫，那犹如云浪般翻涌的雾气就已经升了上来，让手电毫无用武之地了。 紧接着一连串的鹿角号声从裂谷的一端传来，悠扬无比，在裂谷中环绕了好几声。无数诡异的黑影，随着鹿角号声，排成一列长队，出现在裂谷尽头的雾气中。 吴邪对这些事还不太了解，正疑惑哪里来的这么多“人”时，见多识广的王胖子已经隐约明白这些是什么东西了。 “我草、这是老祖宗说的、阴兵借道？……”胖男人脸色发白，赶紧伸手捂住了还想说什么的天真的嘴，另只手往身侧扒拉了两下，想要把加莱也拉走，却摸了个空。 “！人呢！？”胖子大惊，立刻回头去找。然而周围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什么其他人在？ 眼看阴兵越来越近，两人的目光在周围寻找了几圈，却毫无所获，又怕跟迎面而来的阴兵撞上，只能先暂时退到一边躲藏起来再做打算。 而此刻的加莱早在他们的注意被阴兵吸引过去之时，就已从那道缝进入了青铜门之中。等他回过神再停下脚步时，就发现自己已然身处于一片寂静无声的黑暗。 “嗯？我怎么……”黑发少年皱着眉回忆自己突发的行为，一头雾水：“被附身了？还是撞邪了？” 他伸出手在自己身上检查了两下，没发现有什么寄生物，又朝四周摸索了两下。空荡腐朽、带着些许古旧灰尘味的空间，一探之下只能感受到阴冷的空气在指尖滑开。少年在原地站着思索了一下，掌中渐渐浮现出一只手电。 有了光源，加莱总算是能勉强看清周围的样子了。在看清楚的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瞬移回秦岭了，入眼的景色不能说和神树里毫不相干，只能说是一模一样。要不是没感应到来迎接的阴兵小哥们，他还真以为回家了。 奇怪的是，他记得自己之前明明还在听吴邪他们讨论到底要不要进青铜门，突然自己就好像脑袋一懵，不知怎么就避开了王胖子他们的视线，直接自己进了青铜门。 但这跟自己平时的行为习惯明显有偏差，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更可怕的是，就算加莱现在明知道不对劲，去回忆之前的那个行为，也仍旧会觉得“进入青铜门”这个决定是当时他自己选择的！ ‘这怎么可能呢？有东西给我洗脑了？？’黑发少年有点痛苦的捂住头，胡乱相斥的话语充斥着大脑，耳边也隐约传来呓语似的呢喃——“…来、……归来…我…们……&＊” “呜、呃……”加莱狠狠的拍了一下脑壳，强迫自己放空了大脑，这才让脑海里混乱的想法停了下来。他揉了揉额角，捏着手电筒朝身后的路返回试图找到那扇进来的门，走了好一会却毫无收获。 究竟是因为走错路了？还是他以为自己慌神只是一瞬间，其实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那“东西”把自己弄进来的目的是什么？ ——但是吧，啊，现在进都进来了，不如…… 思考了两秒，黑发少年下定决心后就甩掉了背上的包，又脱掉了外套，在原地活动了一下筋骨，就走向了黑暗深处。 手电的光源相对这见不到头的道路来说，其实有些不够看。在照不亮的黑暗中，时不时有些不知来源的荧光闪过，像是某种伺机而动的野兽。 但加莱的目光已经被墙壁上出现的、不知何人雕刻的壁画吸引了。深黑的石壁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连篇的壁画也被时光侵蚀，变得有些难以辨认。 他连蒙带猜的阅读了一番，推测这画的故事讲的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一棵来自“天外”的“种子”降落在上，以整颗星球作为土壤扎根生长。 “唔……”看着壁画上简笔画的那颗奇怪的“种子”，加莱总觉得上面画着的花纹，有点点诡异的眼熟。他一边思索，一边继续往后看：“种子”逐渐破土而出越长越大，一些意义不明的小点，逐渐围绕着小苗聚拢过来。 “！？——”一点灵光划过脑海，他猛地联想到了什么，心神震动之下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随即定了定神，迅速向前跑去。在他的视线中，石壁上的图案迅速向后退去，像是连环画一般—— 壁画上的“小苗”随着年岁过去，越长越大，越长越粗，聚拢在它身边的小点也越来越多，慢慢排成了形状，队列越来越方正整齐。最终…… 加莱停下了脚步，怔怔的壁画中出现的、清晰异常的青铜树，而在它对角处，是一扇大开的门扉，不知代表什么的线条从门里张牙舞爪的探出，牢牢的缠在了青铜树上。 一时间，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伴随着难以名状的恐慌感像是一只手掌一般，紧紧的攥住了他的心脏。在长白山脉几百米的地下，这个世界终于漏出了它的诡秘一角。 为什么海底墓下会有云顶天宫的壁画？为什么云顶天宫明明在长白山下，却有这样一扇与神树有关的壁画？为什么他活了这么久，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些东西？…… 越是思考，脑中的谜团却越多，耳朵里越发尖锐的爆破嘶鸣声拨弄着脑内神经，剧痛顺着神经深深扎进脑仁。止不住的泪水顺着脸颊不住的滑落，少年浑身颤抖着捂着脑袋，慢慢跪倒在地，像只被淋湿的猫仔紧紧的蜷成一团，好像这样就能让脑海中不断的细语消失。 ‘好难受……’ 少年垂着头艰难的喘气时，他的背后星星点点的亮起了幽绿的光芒。那些光芒渐渐汇聚在一起，依稀形成了一个看不清面孔的模糊人影。那人影似乎是对自己肢体感到陌生，新奇的将“手臂”抬起，放在“面前”欣赏了一番。 按理来说依照加莱的警惕性，在这个人影出现的瞬间就会有所察觉。然而此刻那种疼痛似乎还在不断往全身蔓延，让他已经分不出一丝意识去注意周围的情况了，只能下意识跌跌撞撞的向后退去，想要逃离这片让他痛苦的地方。 那人影有些迟钝的察觉到面前的少年似乎非常痛苦，有些无措的围着少年转了两圈，用一种称得上是小心翼翼的姿态伸出手去，想要搀扶住对方。 恰好此时加莱脚下一软，整个人就向后倒去。绿色的人影微微向前迎了一迎，想要接住他——然而下一秒，“它”伸出的“手”就被另一只从黑暗中突然伸出的手打散了。 加莱只觉得自己好似被团柔软的云包裹住了，在嗅到一阵隐约的奇异香气后，脑内的疼痛竟减轻了不少。 少年瞪大了双眼，试图透过泪水看清周围的情况。然而身后的人察觉到了他的动作，一只微凉的手覆上了他的眼睑挡住了他探寻的目光，随即像是安抚婴儿一般轻拍着他的胸口，柔和清亮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好孩子，睡吧……” ——随着这声音而来的就是强烈的困意以及安心感，只感觉到对方又轻轻拍了两下自己的背部，加莱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