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身
照片传给傅朝的时候,他正在办公室里,刚刚开过一场跨国的线上视频会议,身上的西装还没有换,手里却是本最新的《周刊少年jump》,比看报表和合同还要认真。 清脆的消息提示音响过好几分钟,直到他看完漫画最新一话才拿起手机。 点进消息,照片是偷拍的角度,画面上一男一女挨得很近。 傅朝盯着女生的侧脸很久很久。 他心里的滋味尽数积压在喉咙,胸口袭来窒痛。前两年对她朝思暮想到他自己都觉得精神失常,周围的人明里暗里的骂他有病,包括他家的佣人也背地里说,他一个人对空气讲话好像脑子有问题。 还有说他是癔症,精神病,疯子。 傅朝不在乎他们说什么,他们根本不知道那种上一秒在幸福的云端下一秒就被最爱的人拉下来丢入深渊是什么感受。 他完全提不起任何生活的兴趣,每天都沉浸在痛苦和怨念里,伴随的狂躁症和暴力倾向会骤然激化,有几个干脏话却办事不力的下属在他这吃了不少亏。 于是他吃药、打镇定剂,看着手机里她的照片、他们的录像,浑浑噩噩地还有点人样,不至于在人前装不下去。 其实傅朝无数次地幻想她会回来找他,只要她站在他面前告诉他她还愿意和他在一起,他就可以毫无骨气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他愿意用他的一切换她回头。 可是她没有,她一丁点的消息都没给他,断绝得干干净净,还在抛弃他之前演了那么久的戏。 她居然假装爱他。 从来没有任何一件事能够让他觉得自己失败和无能,挫折感如此强烈,强烈到他一想到这件事就忍不住要去用手边的任何趁手的尖锐东西去自我伤害。 他厌恶自己,厌恶自己没有发现,还傻傻地沉浸在甜蜜的骗局里。 然后他待在曾经亲手给她装扮、布置的专属于她的房间里,衬衫沾着被划破的手臂和大腿流出来的血。过一会她就会出来一脸心疼和愧疚地过来关心他,她会说对不起宝宝我不该离开你,宝宝疼不疼啊老婆给吹吹好不好。 尽管这全都是他幻想的,可是还是救了他一次又一次,让他最终把伤口处理好,乖乖地吃饭恢复体力。 然后再下一个循环。 直到他收到杨祎寄过来的那本漫画。 这是杨祎为了自保给他发的,因为那阵子他查出来当年把宛薰接走的那个司机随后就让人把他打死了,她知道这件事后很快就把她所了解的宛薰的现状、各种情况都发给了他。 一个对自己亲祖母都动杀心的疯子,本身权势够大,还在以可怕的速度不断地成长,她怎么和他抗衡? 杨祎发给傅朝的东西对傅朝来说就像黑夜中的光亮,深水中的氧气,终于看见了一丝希望。 啊,她已经变得很优秀了,她在做自己热爱的事情,她做的很棒,她的身边也出现了很多人,她也赚到很多钱还用这些钱做了很多有意义的事…… 她的世界完全没有给他留位置,他像被迫阔别乡里许久,归心似箭,返还后却发现物是人非、沧海桑田,在繁华中无从落脚的旅人。 他们现在好像在两个世界,也好像两个不同题材电影的主人公。不应该有什么交集。 所以他以读者的身份,假装自己是一个陌生人,去重新搭建和她的联系。 收到她的亲笔回信和画上的to签时他真的欣喜若狂。 怕把笔迹蹭花,他就用指腹的很小一部分轻轻抚摸着她娟秀的字迹,想象着她在写信的时候的样子,是不是晚上刚刚洗完澡,发梢还润着水珠,打开台灯就提笔回信?或是白天画稿累了,就想了解漫画读者,写一写东西。 他用这封信自慰,一边读一边感受到那种兴奋,比看他们之前的录像还要有感觉。 傅朝就当做她知道是他,在给异地的丈夫写信,语气平淡点很正常。 准备做了很久,他现在终于可以去找她了。 飞机飞往东京。 …… …… 星野丞的表白让宛薰意识到一件事。 或许男女之间真的没有纯洁的友谊,除了朵拉和猴。 她拒绝了他。 下午,宛薰正在愁以后怎么和他相处这种难题,忽然接到电话。 她看见来电显示,不禁有些疑惑,是沈延钧打来的。 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宛薰知道沈延钧不希望自己再出现,所以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主动联系她,如今却突然收到了她的电话。 宛薰心里一紧,给她打电话,只可能和他有关吧。 短暂思索了几秒,她接起了电话。 “喂,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