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烤贝果
10 烤贝果
孟念慈睡眠很浅。 原因有很多,但后来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周随那小子会不分白天黑夜闯进她的房间打游戏,游戏赢了叫,游戏输了也叫,导致她睡眠一度很不好,差点精神衰弱。 清晨时分感受到搂着自己的那双手松开,床旁空缺,她也就当即醒了。 但孟念慈没睁眼,又凝神了一会儿。 等起身之后,谈序正在给她热粥,桌上摆着几道她曾经很爱吃的小菜。 曾经,孟念慈对每种食物都有一个明确的喜厌程度,但后来能吃口热乎饭都是难事儿,哪还能挑什么,也就治好了她挑事的毛病,对食物身怀感恩之心,舍不得浪费。 但此刻,和谈序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她倒的确没什么胃口。 即使她什么也没说,谈序和她认识二十多年,也都明白,正欲起身,但孟念慈已经先他一步站起来,“我吃好了,走了。” 她去玄关换鞋,刚要起身从柜子上拿车钥匙,那骨节分明的手已经将另一辆车的钥匙递给她,“开这辆。” “为什么?”她问。 谈序说,“让你开那辆旧车,是我考虑不周。” “不用了。”孟念慈没从他手里接钥匙,还是拿了那辆老奥迪A8的钥匙串,“偶尔念念旧也挺好的,车过一阵再换,好让我有个适应期。” 是偶尔的念旧,是适应期。 谈序收拢手中钥匙,没再说了。 孟念慈开车去了星娱报道,也正式入职。接待她的总监恰好是在德国期间拉她入行的那位伯乐,故友重逢,聊上了好一会儿。 沈雯也讶于她会和周随在这个时期同时回国,毕竟在国外热度够高,能赶着此刻回国的人真是少之又少,可话又说回来了,回国发展的确是个明智之举,但却没多少人肯可舍得下那万千高额薪资。 “独在异乡为异客,还是回家自在。”孟念慈说了句掏心窝子的话。 沈雯倍感赞同,又问,“你和安慈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 “还不是因为封面拍摄那事儿。”沈雯提起就头疼,“我手底下两三个兵不止一次央求我去谈谈安慈那边的合作,但这种狼多rou少的事儿我就是去了也没指望啊,索性就没去,但他们居然主动邀请了周随,你要说你没点门道,我是不信的。” “就不能是因为我们周随优秀吗?” “这话也就糊弄糊弄你自己得了。”沈雯知道她没说真话,“周随再优秀路子和安慈也不痛啊,一个主模特的杂志请来个电影明星,怎么可能?” 孟念慈只笑,“下次再有这种机会送你。” “一言为定,我这屋子里可有摄像头,决不能反悔哈。” “放心。” 办理跨国入职麻烦事多,估计下午还得再来一趟,一整天没吃饭,孟念慈有点低血糖,原本打算在星娱食堂凑合一顿,但因为收到周随电话,说是要喝什么不加奶不加珍珠的珍珠奶茶。 脑袋嗡的一下就开始疼了。 孟念慈直奔拍摄棚去。 拍摄场地在安慈的三十三层,她赶到时周随还正在那打游戏呢,嘴里叼了根长管薄荷糖,身上套着件松松垮垮的试妆白T,懒懒散散躺在椅子上,舒坦得不行。 孟念慈把奶茶朝他肚子上一扔,又是猝不及防一击。 周随稳当接住奶茶,熟悉的嘶声扯眉,“上次抱枕,这次奶茶,你对我肚子是不是有什么执念,想看我腹肌只说,又不是不让你看。” 他捏起奶茶一看,还真是不加珍珠不加奶的纯红茶,笑得眼眯起来,“你说咱俩上辈子是不是金童玉女,怎么每次我想什么你都能准确给我搞到。” 金童玉女? 可得了。 孟念慈有时候在想,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的,这辈子让他顶着一张和别人相仿的脸过来害她。 “少废话。” 但她真没力气吵了。 低血糖劲儿上来,心跳加速,撑着额缓了缓。 周随瞬间察觉出她不对劲,收起调笑扶她坐下,将自己那杯茶用吸管扎开递到她跟前,又赶紧叫助理弄了点吃的来。 “你早上又没吃饭是不是?”他蹲在她面前,又气又无奈,“自己都不长记性吗,之前饿出毛病了,德国那有医生苦口婆心劝你多少遍,说了再饿会死人的你根本不听?” 本来头就疼,孟念慈听他说话跟苍蝇嗡嗡一样。 “祖宗,消停会儿。”她轻声。 周随竖眉闭嘴,拆助理送来的糖,撕开包装袋,往她嘴里送。 又是喂糖,又是喝甜茶,血糖升的倒是快,孟念慈那股心慌的感觉总算是消了下去,但额头已然起了一层细密的汗,刚才只觉得眼前都是花的。 “吃点这个。”又过一会儿,周随举着助理刚买来的热乎烤贝果又往她嘴里塞,跟哄孩子一样,“你最爱的,烤牛rou的,还给你加了两片菠萝,小心烫,吹吹再吃。” 孟念慈唇色还是有点苍白,忍俊不禁,“周随,我是孩子吗?” 周随懒得和她争辩,托着贝果包装纸的底部,看她往嘴里塞,见她终于肯吃,皱紧的眉头才肯微微放松。 “你总这样,真的很让人担心知不知道,孟念慈。”他往日不放人的眼神中此刻全是她,懊恼不已,“早知道我昨晚就不该送你回去,说什么也要你在我那里睡。” “去你那睡什么。”孟念慈有点噎,还没伸手,周随就先一步把习惯递到她嘴边,“要听你不眠不休打游戏在那里骂人吗?” “你昨晚回去就一定是睡觉了?”周随冷笑。 这话孟念慈没法接。 “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她不接话就是心里有鬼,周随心里头更堵,呛她:“别总拿你那副长辈派头,我只比你小两岁,你真以为我怕你?” “小一天也是小。” “孟念慈你别太幼稚。” “周随你差不多得了。” 呛又呛不过,周随有气撒不出,抢过她手里的贝果咬了一口,“不是老跟我把账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吗?这我买的,你别吃了。” “欸。”孟念慈皱皱眉,要去挡他的嘴,“我吃过的。” 周随当着她面又吃下一口:“我还没嫌弃你,你还要反过来嫌弃我?”旁边一个工作人员打招呼说要拍摄,他又把那贝果塞回给孟念慈手里头,站起身来,“给我放着,别偷吃,我结束了还吃。” 孟念慈果真无奈,对这么个无赖又骂不出什么话来。 周随就喜欢她这样无可奈何的表情,勾着唇乐呵走了,旁边小助理迎上来说:“小老板,刚才我下楼去给孟姐买贝果时候,遇上这儿的总裁助理,问我孟姐怎么了,我没敢说。” 总裁助理? “谁。” 小助理在场内环视了一圈,目光定在一个穿杏粉西装套装的女人身上,“就是那个。” “哦。”周随无所谓,“下次再问,你就让她来问我。” “我就是这么说的。”小助理急着邀功,“我说孟姐的事只有我们家小老板知道,他俩关系最亲了,您要想知道就去问他。” 周随听这话觉得舒心,拍他脑袋,“涨薪。” 白妤手里提着一盒刚买来的小蛋糕,隔着玻璃看着正坐在位置上喝茶的孟念慈,转身欲离开,却正好撞上了谈序。 她微怔,“谈总。” “嗯。” 回想起刚才那几幕,她不免试探,“您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谈序静静收回视线。 从什么时候刚到的?从孟念慈被周随喂糖的那一刻刚到的——看见了和他在一起没有食欲的孟念慈,被周随一口口喂着吃她曾经最不爱吃的发酵硬面包,他原才知道那样一个小面包竟也可以分食而吃。 举止亲密,就连互相打趣模糊不清的低语中,似乎都是只有他们二人才知道的秘密。 谈序忽然有些不清楚了。 不清楚,他到底是该嫉妒这个人的脸。 还是这个人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