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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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南猛得睁开眼坐起来,盖在身上的毯子滑落。 天黑,身处陌生的地方,黑暗让他警觉,最重要的是,陈慈在哪? 簌簌的风吹树叶声,还有微小的噼里啪啦篝火声,祁南转过头,陈慈坐在离他不远处的空地,拿着小棍拨弄着火堆。 看到了她的背影,祁南的面孔瞬间变得柔和,他清了清嗓子,一时却又说不出话。 他记得,他在飞行器上晕了过去,很不负责的晕了过去。 怪不好意思的。 垂下眸子,耳边传来陈慈的声音:“你醒了?” 这下祁南没法再装傻,祁南仰起头嗯了一声,想了想他又说:“对不起。” “没关系,现在已经安全了。”陈慈扫了眼周围,“饿了没有?我这有果子。” 祁南紧绷的心放松下来,摇了摇头说:“不饿。” 他掀开毯子,起身坐到陈慈身旁,火堆散发的热量熏得她脸色通红,祁南就这样看着她,过了一会儿,他伸手捏了捏她同样通红的耳垂。 软的。 祁南又捏了捏,陈慈一巴掌打下他的手,让他老实点。 “哦。”祁南老老实实放下手,随后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笑出声:“飞行器,你开的?” 陈慈翻了个白眼,说:“当然。” 祁南挠挠鼻尖,夸赞道:“你很厉害。” “这算什么厉害?”陈慈拍了拍手认真道,“运气加成,我误打正着罢了。” 祁南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有一件事,赵师兄没来得及告诉你,他想让我转告你,要你自己决定。” “什么事?”陈慈问。 在陈慈的注视下,祁南一声不吭走向飞行器,出来的时候提着那只医药箱。 祁南跪在地上,手指伸到医药箱的底下,摸索一番,按到一处地方时手臂用力,“咔哒”一声,一针冒着白气的药剂滚落在地。 陈慈捡起,看着那药剂上面的字,意外的感到熟悉,她仰起头:“这是不是--” “杨博士研制的,根据你的身体情况。”祁南说。 在陈怀的研究所,那些人给她注射的药剂与面前的药剂重合。 “你可以自己选择注射与否,我永远站到你身后。”祁南低声道。 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他在乎的只有她这个人。 “谢谢你。”陈慈深吸一口气,“我想用掉它。” “杨博士说可能会有副作用,药剂很仓促---” 话未说完,陈慈已撸起衣袖,针管刺进赤裸的上臂,蓝色的针管液缓慢减少。 祁南止住声,待陈慈拔出针管,他盯着她洁白手臂凸起的蓝色血管:“怎么样?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吗?” 陈慈摇头:“没有---” 话音落,她身体一软,扑倒在草地上,血液迅速变得guntang,灼烧至全身,她没来得及体会苦处,眼前就被黑暗蒙蔽。 …… alpha从飞行器下来,扫了眼地上的黑色余烬,天气很好,暖洋洋的阳光透过树荫,再透过窗户,照到陈慈脸上。 第三天了,杨湘云曾叮嘱过祁南,这药剂的副作用她没预估,用的时候一定要十分谨慎。 话虽如此,但当陈慈因为身体的疼痛而昏厥的时候,祁南还是慌了。 雨林消息闭塞,而联邦现在与他们是敌对的关系,他们几乎是孤立无援。 等待,等待,令人焦灼的等待。 落日的余晖波光粼粼,聒噪的鸟鸣声不绝,祁南就坐在舱门旁边,低垂着头,微着弓腰,垂着手拿着树枝在地上划着圈。 不知道赵师兄那边怎么样了,联邦内部出现了分歧,外界又有克拉达怪物的袭击…… 大楼看似坚固,内部已生了白蚁,祁南身为军校生,听了三年的校训,为联邦效命是军队的核心理念,可如今想到这话,只觉讽刺效果拉满,联邦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军人,在后面得加个限制条件。 仅限alpha。 祁南扯了扯嘴角,把头埋进手心,用力搓了把脸。 后颈突然有凉飕飕滑腻的感觉,祁南一个激灵,身体比脑子快,他俯身反手一抓,抓到一团空气。 腰间抵了一个圆柱物体,祁南慢慢转过头,陈慈笑盈盈的模样出现在他脸前。 “你醒了?”祁南先是震惊后是惊喜,他惊叫出声,他没功夫思考陈慈的速度竟然比他一个alpha还快。 陈慈点了点头,把抵在祁南腰间的空药剂瓶收了回去。 “感觉如何---”祁南出声又被陈慈打断。 ”还不错。” “我记起了一些事情。”陈慈在他身旁坐下,似是想到一些有趣的事情,她面容浮现一丝笑意。 “嗯?”祁南看向她的侧脸。 “我记起了我的小时候。” “营养液把我包裹,我第一次下地,被陈怀抱在怀里……那么的温馨,又是那么的残忍。”陈慈慢慢道。 她记忆里的女孩,整天披散头发,穿着白裙子,在研究所跑来跑去,在被抛弃的前一夜,她记忆里的父亲承诺带她去外面看看。 之后她就被放在了战场,被当做“引子”,一个吸引克拉达的引子。 成千上万的狰狞怪物奔涌而来,无数的人被兽潮淹没,第三军区彻底沦陷。 同年,一个将军赶赴了施尔区,经过第三军区的时候,意外发现了幸存者,是个小女孩,也就是她。 战争面前人不会活的太舒服,吉恩?奥纳罗斯把她放在了安全区,可“她”却仍惦念着陈怀。 从幼童长成少女,十几年的时间,“她”躲在一处破败的房子,忍受着身体的疼痛,直到在一个静悄悄的雨夜死去。 次日,她又睁开了眼,但灵魂已换了个芯子。 一个生来就被当做诱饵的实验体,轻易的睁开眼,又轻易的死去。 陈慈眨了眨眼,泪水大滴滚落,她为那个”她”而哭。 “出生不能被选择,但是你还是坚强的活下去了,对吧。”祁南俯身抚去她脸上的泪水,动作有些笨拙。 “嗯。”陈慈吸了下鼻涕,在回忆中,她省去了“她”的死亡。 那就让她替“她”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