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年少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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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宁被云烟拉进了房间,是花萼楼中最好的一间房,也是她一直留着给主上回来住的天字号。 “小烟儿,你的新郎官呢?我比新郎官还先进你们的新房,实在不合理。”嘴上说着不合理,眼睛却把眨巴地看着床头亮晶晶吊着的玉石珍珠,直晃眼,忍不住上手摸摸。珠串敲击的声音清脆,叮叮当当的,像大珠小珠落玉盘, “有什么不合理的,你是主上,他理应拜见你。现在估摸着在前厅宴请宾客,婚礼还未开始。” 云烟嘱咐下人们去准备一套衣裳,特地说明要软烟罗做罩衫,云锦做衣裳,是燕宁旧时喜欢的样式;她甫一转过身就看到大发童心的燕宁玩着珠子,知道她的主子从小就喜欢这些亮晶晶的润玉圆珠,不免轻笑出声,“主上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喜欢听清脆的玉器敲击声……嗯……” “还是烟儿懂我。“燕宁昂着头,微眯着眼,像只娇翘矜贵的猫儿,不,应该说是一只还未长大的虎崽子,可爱之余不失威风;她用脸蛋轻蹭着珠串,感受圆润的玉石在脸颊滑过的触感,很像小时候,她啊,长大之后就再也没有感受过那个珠串打在脸颊的感觉了。 像想到什么似的云烟开始翻箱倒柜的找,“我记得步子莘提亲的时候拿了一颗玉珠;成色我看了尚可,主上现在可以委屈把玩一下,等我找到更好的给您。” 燕宁一听连忙拉住她翻动各类珍宝的手,眼中满是无奈,“我只是玩玩罢了,那是你夫君送给你的礼物,我不需要,” “主上是嫌弃我吗?” “当然不是,只不过目前我只是一介平民,身怀绝世宝玉出于街巷之中总是不好的。”连忙否认,生怕面前之人有误会什么。 “主上不住在这么?”云烟语气中又是满满的担心,“我们好不容易等到你,不能再把你放开了!” “大君他——”话还未说完,云烟就看到燕宁眼眸中的冰冷,她被冻得颤了一下,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跪下。 “云烟冒失了,请主上赐罚。”说完,长跪不起。 燕宁现在觉得自己今天进入花萼楼是一个错误,她不应该因为一时的念头就又把自己搅进这一滩浑水之中;明明,明明都已经离开了…… 向来跟个小太阳一样的少女此时面上冷峻,毫无表情,暗自忖度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她低下头,看着云烟还未完成的妆扮,燕宁突然惊醒,今日是烟儿的新婚,我本该祝福她的,而不是在这里迁怒她,毕竟她待我确实忠心。 “烟儿快起来,是我错了。”连忙把她扶起来,低下头主动承认错误,“今日是你的大婚之日,我不应该让你伤心的。” 说罢燕宁捏了捏她的鼻子,这是他们之前常常做的动作,“小哭包,我给你梳发好不好。”牵起云烟的手,走到梳妆台坐下。 拿起一个梳子,看着镜中人,慢慢的梳着,嘴中念着十梳歌: 一梳梳到尾; 二梳我哋姑娘白发齐眉; 三梳姑娘儿孙满地; 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 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 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 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 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 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 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云烟看着镜中女子,身着红妆,凤冠霞帔,明艳动人;双眸却沁满了泪水,将落未落;眼中含情,满是不舍;她太着急表现了,或者说,她太害怕燕宁再一次离去,像孤注一掷的赌徒一样,想要把自己所有的宝物都献上,以求得燕宁暂时的停留; 可云烟姑娘啊,你的主上早在三年前就死去了,如今活着的不过是庶民燕宁,不是什么神女燕宁了。 燕宁碰了碰她,轻声说“到吉时了,你的新郎官该等着急了。”她送她走上红毯,向父亲一样;两个从前那么相依为伴的人,到最后也只能看着对方走远。 她看着下楼与新郎官会面的云烟,眼中没有感伤,只是怀念,偶有向往; 儿时两个小姑娘在桃树下,其中一个学着书上的话,说未来一定要嫁给世间最好的男子,要拥有世上最好的爱情,现在也算是遵守了当时的诺言;只不过有一人依旧孤寡罢了。 燕宁从云烟房中提了一壶酒出来,大名鼎鼎的云烟小姐的品味当然不会差,这一壶酒不知道比方才在楼中喝的香醇多少。 漫步走到庭院中,月光温柔,照着众生也照蝼蚁;它散发出清冷而空灵的银辉,为广袤的天地披上了一层朦胧梦幻的白纱,这个世界都幻化为寂静澄碧、空灵虚静的仙境。燕宁赏着月色,酒一杯接着一杯的下肚;月影婆娑,氤氲着多少柔情,可燕宁不知,她只觉得远处的炮竹声虽热闹,却还是炸耳。 飞上屋檐,与月亮近距离的接触;酒意上头,燕宁慢慢的倒在了月光的怀抱里。 恍惚间做了个梦,梦中,好像是年少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