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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沈袅婷同沈星耀一起回到家中。 白天徐安信的话让她一直记挂着,她回家一路上都偷偷观察着沈星耀,总想逮着什么机会去开口询问他,可每次话到了嘴边,她都问不出来。 他从没有主动说过自己的过去,他过去的生活,他过去的朋友,又或者说他过去的喜怒哀乐,他留给沈袅婷唯一的信息就只有那个福利院和沈老院长。 她能明白,他应该是不愿意说的。 那过去一定并不美好。 所以,即便她很想知道,最终还是放弃。 去卫生间洗了个清爽的澡后,她裹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 “婷婷。” 沈星耀坐沙发上唤着她。 “哎,在呢。” 她甜甜地回应,踩着小碎步就过去了。 “这里坐。” 沈星耀拍了拍他身边的空座,示意她。 她乖乖坐下,侧着头,双手不断用浴巾吸收着发丝上的水分。 “今天有好好吃药吗?” 沈星耀递给她一杯刚热好的牛奶,淡然地笑着,是父亲慰问的口吻。 其实他还是有些紧张,端着玻璃杯的手微不可察地抖着。 虽说二人在昨晚将话都说清楚了,可他的脑子控制不了全身,浑身上下的每一寸都感受到了属于她独有香甜的气息,它们便难免会躁动沸腾。 他问话间,注意到她单薄的衣衫,一件吊带长裙。 粉润的肩头,小巧的锁骨,凸起的rou乳和纤细的白腿,全都一览无遗。 “有的。” 沈袅婷笑得灿烂,接过牛奶。 “嗯。” 他将视线转移开,深吸了一口气。 既然话已经说清楚了,那现在他就不该在像以前一般看待她,只要保护她就好,作为一个父亲好好保护她,勿生妄念。 于是他也打算将今天上午的事情讲与她听,事情的前因后果她是该知道的。 “婷婷,你听我说。” 他有些严肃,修长的指节穿插交叠起来放在大腿上。 沈袅婷抹着沾了牛奶白沫的嘴角,那双杏眼水灵一转,乖乖点点头,还朝他的方向移了移。 贴得近近的。 “怎么啦怎么啦!” 沈袅婷还以为他是自己突然想说过去了,全身细胞都散发着止不住的兴奋,对于未知人总是好奇的。 有点烫,沈星耀觉得。 “关于我们的那一晚,不管是从宏观方面还是微观方面,其实错都在我。” 他徐徐道然,听得沈袅婷发愣。 他怎么还在意这事呢。 “哎呀,都过去啦!爸爸你别总放心上。” 沈袅婷消化得还挺快,看沈星耀闷闷不乐的样子,便去牵他的手。 “今天手还痛不痛呀?” 摸上那斑白的纱布,沈袅婷发问。 “不疼。” 那双温热宽厚的掌心又被她的软糯与滑腻包裹,心跳随之跳跃呼应。 他的宝贝总能轻而易举地就让他慌乱。 沈星耀冲她勾起嘴角,回握住她的手。 “我还是要讲清楚的,宝贝。方老师对我的感情你知道对吗?所以那天你才会那般生气,而我却……” 他停顿一瞬,抬起那似琥珀的眸注视她。 “我却像块木头一般,什么都不了解。” 他愚钝又迟钝,很多东西若是不想去在意,根本就进不了脑子。 这么些年走过来,他觉得自己最上心的便是沈袅婷和工作,其他什么他一概不关心不留意。 沈袅婷抽出手轻轻在他墨色的眉梢描摹,双唇抿出恬静的笑,“没关系的。” 他摇头。 “因为我的后自后觉,让方老师误会,所以那天,她下了药,给了我可乘之机,我们便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如果我早些察觉,并把话说清楚,也许就不会这样了。” 说到后面,他嗓音泛着颤。 总体想来,真正错的人只是他。 他不敢说如果没有方晴姝的那一剂催化剂,他是不是真的不会对她做出什么。他的情欲积压已久,他并不敢保证自己完全清醒。可如果没下药,至少不会要走她的第一次,还是那么发狠地cao了她一个晚上。 “真的对不起,宝贝。” 他低下头,没再看她。 “哎呀,真的没事的,爸爸,你不要老是这样敏感自责,我说过发生了的事情无法扭转对不对,那不如坦然去面对它。不要一直挂在心里,要豁达一些,开心呀。” 沈袅婷歪了歪头去看他,冲他直笑,那双温媚的眼弯成了皎洁的月牙。 “你看我呀!这样笑。” 沈星耀一双淡色的眸子里都倒映着她那纯洁又天真的面孔,她真的如同天使一般,总能给他带来无尽温度。 他不敢想象自己失去她究竟会怎样…… 如果她以后有了喜欢的人,嫁作人妻后又会怎样…… 好想一直和她在一起。 好想好想。 对不起。 “不过,我……我今天已经和方老师把话说清楚了,你放心。” “说清楚就好了。” 沈袅婷看他挤出笑容,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其实,方老师下药我知道的,但我还是去接你了,这么说的话,也有我一部分责任不是吗?” 沈星耀瞪大眼睛,“你知道?” “嗯呐,嗯……徐安信告诉我的,很神奇吧哈哈——” 她点头应答,冲他抬眉。 “他怎么会……” 沈星耀云里雾里。 “这就说来话长咯。” 她故意观察他的表情,想他肯定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不知道徐安信的到来是和他的青梅徐箬兰有关。 若是知道的话,他又会做个表现呢? 沈袅婷其实很想知道,但…… 有些累了,也不急这一时,她不想逼问他,只望有一天他能自愿彻底向自己敞开心扉,一字一句诚诚诚恳恳地告诉她。 “爸爸,好累哦,想休息啦!” 她发丝上的水都给吸得差不多干了,又揉了揉,便想起身回房间。 “等等。” 沈星耀拉住她的手。 “怎么?” 他的脸色一瞬又不是太晴朗。 “嗯……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呀?” 沈星耀再次重叹一口气,目光来回在她的面容上横扫,欲言又止。 “就……学…学习。” 一瞬间,沈袅婷感觉自己堕入了冰窟。 “今天年级组长找我谈过,这次年级是考的很好,但你们班有些差劲,宋老师还特别点名了……你。” 他说话间,眼神不定。 “说我作为你的父亲兼老师,对你管教不够,才让你考了班级吊车尾,拉低了班级平均分……” 沈星耀是觉得自己不够负责的,平时工作的确很忙,有在家的时候,却总不敢刻意去接近她,脑子里全部想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黄色废料。 完全没有做到父亲和老师应尽的责任。 沈袅婷听着,没说话。 他受着这份寂静,接着补充,“嗯,月底还有一次期末考,宝贝,这一个月时间,我们一起努力,好吗?” 眼神交接,沈星耀满脸都写着澄澈的真诚。 沈袅婷撇了撇嘴,也知道自己确实不算太把心放学习上,虽然她选的文科,但哪哪儿科都不好,排名也一直在班上倒数。 “好,我……我确实该努努力了。” 沈星耀还以为她会拒绝,一瞬松了口气。 以前他对她还要严格一些的,后来,生了那样的感情后,就总不敢再说她。 很奇怪,他竟然有点怕她。 特别怕她生气,不开心。 后来,他就越来越只想顺着她的意了。 “数学和地理你都不太好,以后每天晚上抽点时间,爸爸给你补一下,你看好吗?” 他轻声询问着。 “嗯,是爸爸的话那就再好不过啦。” 看她会心发笑,沈星耀安心的摸了摸她的头。 * 于是乎,他们二人便开始忙碌了起来,为了月底期末考的战绩,沈袅婷每天晚上都会到沈星耀房间补课。 沈星耀一开始还害怕会不会出什么岔子,但结果却比他想的更好。 沈袅婷一旦进入了学生的角色真的很投入。他时常思绪会变得远,总会被她一脸怒意地拉回神,“这位老师请你认真点!” 她会捏着笔敲打他的手,再指着试卷上的某道题问:“这个呢?” 虽说不耻下问,但也有听不懂的时候。 “听不懂听不懂!这个角为什么就等于那个角了!这个函数怎么求出来的?” 还有时会发泄到破口大骂的程度。 “神经!发明数学的就是神经病!我跟数学八字不合!” 然后是地理。 “哈?为什么北就是北,南就是南!为什么上北下南左西右东?!这什么洋流来着?什么暖流?不是,这什么季风为什么要这么吹啊?” 她生气地将笔一扔,就差没把试卷揉成纸团。 沈星耀全都看在眼里,却大气不敢出。 “好难啊!!!我不要学了!” 她气得鼓鼓地看他,沈星耀不得不暂停那一天的补习。 沈袅婷觉得他一点老师的威严都没有,连稍微大声骂她都不敢,搞得她越是无法无天了,补了好些天也没见太大长进。 “爸爸你骂骂我呗。” 她会单手支着脸,挑逗地发问。 沈星耀每次听她这么问,他都只是将头偏向一边,“累了就歇歇,我们还有时间,没关系的。” 他的心肝宝贝,他才舍不得骂。 虽说真的不想学了,但好几次,沈袅婷都为自己一时的意气用事而后悔,沈星耀真的有在尽力教她了,每次都温温柔柔,详详细细的,而她却不停暴走,那气意像是要把人生吞了。 还是得加把劲才行。 不能辜负爸爸的一片苦心。 *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间两周便过去了,这天沈袅婷来学校来得极其早。 因为作业没有写完,昨晚光补习去了,除了数学地理其他作业全没动。 一到座位上她便开始奋笔疾书。 签字笔在脆薄的纸张上画出道道痕迹,粗涩的划痕声的持续了好久,终于,她在一个半小时后班主任踏进门的那一刻,将所有作业都呈交给了各科组长。 手都写酸了。 她无力地趴在桌上养了会儿神,刚准备抬起头,耳边便传来了一道浅淡的男声。 “嗯,同学,你……你作文没写名字。” 来人是她同组的语文组长,一个腼腆高个的男生,高二下学期才转来的,沈袅婷跟他没怎么说过话,所有的交情都仅限在交作业上。 那人递给她作文纸,同她保持着一个规范的社交距离,手却微微发抖。 沈袅婷敛入那丝异样,抬眸望向他,又扫了一眼作文上空着的名字和班级框。 “抱歉抱歉,补得急忘了写。” 她冲他尴尬地笑了一下,接过纸张开始补写名字。 “谢谢提醒。” 她善意地弯起嘴角,将纸张给他,却注意到他闪躲的视线。 “不客气。” 男生慌张地将目光下埋,接过她的递呈后便转身走了。 “呀!婷婷!看我的宝刀!” 这时,一旁的许雨鹭唤了她一声,手上拿着一把木制的玩具刀出现在她面前。 “快看!咻咻咻——” 她拿着那把木刀在她面前晃了几晃,那划出的飞腾气流直把沈袅婷弄得不停眨眼,像是要戳人眼里去。 “打住!” 沈袅婷按住了她那不安分的手,微微蹙着眉头看她。 “我说你怎么越来越不对劲了?多大人了还玩这些小孩子玩的玩具。” 她不理解,许雨鹭真的变奇怪了,尤其是在认了徐安信做大哥之后,那行为举动真的是越发离谱了。 “嘿!你怎么能说是小玩具呢!这是我要送给大哥的生日礼物!紫檀木的,我找人给做的呢!我要跟大哥一起守护苍生!扶危济困!嘿——看招—咻咻咻—噼啪—” 她自顾自地说着,随后又摆脱了沈袅婷的束缚,舞弄了起来。 沈袅婷只当她短时间内有点疯癫,除了无语也做不了什么,便没有继续管她,只是突然想起来刚才的男生来。 她还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 “哎,对了,问你个事。” 她扒拉着许雨鹭。 “啊,咋了?” “就是我们这组最后的那位新转来不久的男生叫什么名字来着?” 沈袅婷说话间,目光扫视到最后一排的那个男生身上,许雨鹭停下手中动作,顺势看过去,眼珠子一转,在思考。 “嗯……好像没记错的话…是叫……叫温…温洵。” 她说完,握拳敲了敲手心,朝沈袅婷投去了一个确凿肯定的眼神。 “哦哦,行,知道了。” “怎么,你咋突然问起他了?难不成?!” 许雨鹭目光炯炯,撅着嘴唇逗弄她,笑得贱兮兮的,还时不时用那把木剑戳她肩膀。 “不是,我就是单纯问一下,同学一场,光认识脸,却总叫不出名字不太好。” 沈袅婷没太多精力同她打趣,只是觉得刚才那个人表现有点异常,因为入了眼,还是觉得了解一下比较好。 她活动了一下酸涩的臂膀和手腕,便整理起了桌上杂乱的书本准备早自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