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言情小说 - 爱情刺客abo在线阅读 - 第三章 与虎谋皮

第三章 与虎谋皮

    那部廖金出演的恐怖片名叫《苗鬼》,豆瓣评分只有2.9,是一部用来洗钱的电影,情节老套且缺乏逻辑,演员是不出名的新人,没有名气也没有演技,在影片中的表现好似刚步入人类社会的AI。这样一部片子,按理说不喜欢恐怖片的林毓瑶是不会去看的。

    但她哥不知从哪听说这片子是自己的前女友介绍廖金演的,于是硬拽着林毓瑶把片子看完了。

    说实话,影片开头的情节老套到令人发困,大致就是:注意看,这个男人叫小帅,今天他与女朋友小美还有几个朋友一起去深山探险,不出意外的话一定会出意外。因为地形复杂、信号微弱,他们最终还是迷路了。在如同无头苍蝇般转了几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在傍晚时找到了一座破败的苗寨。

    寨子的大门已经腐朽,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虫洞。牌匾歪歪斜斜的挂着,随着晚风哐当哐当的晃着,上面的文字如同爬行的虫蛇,透着诡异与不适感。

    主角一行人对此深感不安,但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再去找其他地方显然不现实。几人商量一番后,只有一个同伴选择离开,打算找个山洞对付一夜,其他人都走进了这座寨子。

    寨子里挂着白幡,随风飘动着,像是在举办什么葬礼。主角一行人一路走来,没有看到任何人。家家门户紧闭,整个寨子安静的好似坟场。

    就在他们打算随便找个屋子落脚时,廖金出场了。

    起先是一串铃声,由远及近。主角一行人循声看去,就见翻飞的白幡之间,走出一个苗族少年。

    他穿着一身靛蓝色苗服,赤脚踩铃而来,一张脸不带任何的笑意,像是一潭无波纹的死水。他的五官深邃立体,眼睛里却透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却又在看向主角几人时,带着冷酷的老辣。

    后来这个片段还在A站小火了一把,好多人都说,这部片子没评到1分全靠廖金的盛世美颜。

    林毓瑶也没免俗,她承认,自己在那一刻被廖金身上那股神秘的、原始的、诡谲的气质吸引了。他美的毫不矜持,如同生在沼泽之中的明艳毒花,吸引着明知会被他毒死却心甘情愿扑来的蝴蝶。

    当主角小帅的鲜血溅到他白净的脸上时,他终于露出笑容,腼腆而又天真。他似乎并不认为自己杀了人,还用蹩脚的汉话对小美说:“甜的,尝吗?你。”

    这是我喜欢的。林毓瑶当时想。我要得到他。

    他哥在一旁幽怨的自问:“这个廖金到底有什么好的?我真的好想雅雅啊。她到底从哪认识的这个狐狸精?难道就因为我没有这个狐狸精年轻?没有他那么正常?”

    林毓瑶问:“他们在谈恋爱?”

    她哥:“这倒没有。”

    林毓瑶冷笑:“那你把他毁了不就好了。”

    她哥犹豫:“这不太好吧……”

    林毓瑶笑了笑,没再接话。

    后来,廖金顺理成章的被忽悠着签了家风评不好的娱乐公司,被经纪人带去饭局上找金主。

    那是林毓瑶第一次见到廖金本人,他们两之间只隔了一个张总,距离近到她只需要说一句,张总就能点头哈腰的起身,把廖金旁边的座位让给她。

    但她没有,她只是隔着张总,有意无意的投去一个眼神,漫不经心的打量着他。

    离开电影的廖金完全丢失了那股神秘感,他漂亮只剩下愚蠢的天真,眼底是强行压下的好奇。他似乎什么也不懂,在酒局里大大方方的看向林毓瑶,眼神直白,如同一簇火苗,灼烧着看似淡然的林毓瑶。

    张总让廖金喝酒,他喝了不少,脸也不红,也没醉。张总摸他的手和大腿,他也不躲,脸上也没有厌恶、隐忍的表情,林毓瑶带着笑意打发走了张总,坐到廖金身边,还没等她想好开场白,廖金就问她:“您要包养我吗?”

    林毓瑶当时在喝酒,闻言差点被呛到。

    廖金拿了一张纸递给她,又说:“我喜欢你,你要跟我睡觉吗?”

    林毓瑶嘴角的笑意险些挂不住:“你经常跟别人睡觉?”

    廖金给她倒酒,一脸真诚的摇摇头:“没有,但韦哥说,想要钱,找有钱人,陪他们睡觉。”

    韦哥大名韦明,是他的经纪人,在圈里是出了名的皮条客,口碑差的要命。

    “你很缺钱?”林毓瑶往后一靠,她感觉自己有点醉了。

    “嗯。”廖金指了指她放在一旁的名牌包,“我想买,很多很多,要钱。”

    他说的坦坦荡荡,并不因为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羞耻,也没有找任何冠冕堂皇的话来美化自己。他拜金的坦荡,在他的眼睛里你可以看到他对金钱的狂热渴望。

    “你爸妈呢?他们不管你?”林毓瑶知道他是孤儿。

    廖金沉默了一瞬,才说:“他不在乎。”

    他不喜欢这个话题,于是又拐回最开始的问题:“跟你睡觉,你给我几个钱?”

    对于直白的人只需要自白的交流方式,林毓瑶放弃最开始的计划,跟他认认真真的讨论好价钱,然后一起去了酒店。廖金跟听话,她让他摆什么姿势他就摆什么,就算把啤酒灌进去他也不会拒绝。

    性事结束后,廖金才问她:“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廖金。”他从包里拿出身份证给林毓瑶看,林毓瑶却注意到在民族那栏里,写着苗。

    难怪能把苗族少年演的那么好,原来是本色出演。

    礼尚往来,林毓瑶把自己的名片递给他,廖金拿着看了好一会,才迟疑的开口:“林每王?”

    林毓瑶:“林毓瑶,林、毓(yu)、瑶(yao)。”

    廖金笑笑,有些不好意思:“我汉语学的不是特别好。”

    他似乎没什么心机,林毓瑶问什么他就说什么。于是林毓瑶知道他出生在一个偏僻的苗寨里,直到15岁时才出来并真正接触到汉语。他的实际情况跟调查出来的似乎有些出入,他不是孤儿,应该是还有个亲人,但对方似乎并不爱他。

    至于他哥的前女友,林毓瑶没问,廖金也没主动提起过。对方好像只是带着他办了张身份证,介绍他演了一部电影就出国了,之后两人就再也没联系过。

    不过……

    “廖雪雅回国了。”林毓瑶说。

    廖金住在一个物业不严格的老校区里,外来车辆不用登记也可以直接进来并开到楼下。林毓瑶停了车,看廖金解安全带时,冷不丁的开口。

    廖金受伤的动作不停,随口应了声:“哦。”

    直到推开车门,他才反应过来:“她啊。”

    他的语气神情都很平淡:“林小姐,您也认识她吗?”

    “认识,她是我哥的前女友。”林毓瑶说。

    廖金的神情终于发生了变化,出现了可以称之为惊讶的表情。

    “您哥哥吗?”廖金神情有些古怪,“原来是您哥哥呀。”

    “什么意思?”林毓瑶问。

    廖金却不愿意多说了:“她有点可怕,林小姐,您离她远一点吧。”

    林毓瑶没想到他是这种态度,有些惊讶:“你害怕她?”

    “那倒没有。”廖金摇摇头,“她只是很危险。”

    他下了车,关上车门:“林小姐,您快回去吧,注意安全哦。”他挥了挥手,很急切的跟她说再见。

    他在逃避廖雪雅这个话题,用最拙劣的演技。

    林毓瑶懒得拆穿他,因为绑住他的筹码多的是。她扬起笑容,跟廖金挥手再见,才开车离去。

    廖金站在原地,直到车子远的看不见了,才慢慢敛去笑意。

    他其实都要把廖雪雅忘掉了,如果不是林小姐突然提起的话。

    他拎着药走回家,心里因为廖雪雅回国这个话题隐约感到不安。直到他打开房门,这种不安感才落到实处。

    刚刚在林毓瑶口中已经回国的廖雪雅,此刻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玩手机,听到开门声,她才抬起头来,笑盈盈的朝廖金看去。

    “你总算回来了。”相比于模样清秀,气质温和的林毓瑶,廖雪雅的容貌更秾艳锋利,带着咄咄逼人的灼人气势。有时候廖金觉得,廖雪雅比林小姐还像一个alpha。

    尽管她的第二性别只是omega。

    廖金把门关上,一边换鞋一边说:“你下次过来打个电话吧,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住。”

    廖雪雅注意到他放在玄关上的袋子:“你也会生病?真稀奇。”

    “不会。”廖金回她,“这是保胎药,我怀孕了。”

    廖雪雅更惊讶了:“你还能怀孕?能生下来吗?”

    廖金换好鞋,拎着一袋子药坐到沙发上:“不知道,你要不帮我看看,这药我吃管用吗?”

    廖雪雅无语:“我又不是学医的。”这样说着,她还是把袋子里的药都看了一遍,她也看不懂,就说,“医生开的总没错,你吃吧,吃不出大问题的。”

    廖金本也不指望她说出什么好建议,拿起自己的杯子接了热水,按照说明书把要吃的量挨个抠出来。

    廖雪雅在一旁看的啧啧称奇:“你这汉语学的还不错啊。”

    “还行。”廖金说,“我本来就懂一点。”

    廖雪雅看着他吃完药,拿过空掉的杯子,又从包里拿出一把匕首,在手心里一划,红的泛黑的血就从她的掌心中流了出来,一滴滴落在水杯里。

    廖金咽了口唾沫,他感到了被压抑许久的饥饿感,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渴望再一次被血液唤醒。他舔了舔嘴巴,脖颈处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皮肤之下滑过。

    “也许吃点这种东西,比吃药管用。”廖雪雅说着,把盛了半杯的血推到廖金面前,然后从包里拿出碘酒和纱布,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包扎。

    廖金没动,尽管他真的很想很想把杯子里的东西一饮而尽,但他知道,这是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

    “我不杀人,也不吃尸体。”廖金说。

    廖雪雅笑:“放松点,我没那么变态。”她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里面夹着几张照片。

    廖金拿起来翻看,是一家精神病院的主任医生和护士的资料,上面详细的写明了他们的工作履历和家庭住址。

    其中,杨勇言主任的工作成就最为出彩。他用催眠电击、注射性激素、开水祛魂、捣毁脑前额叶治疗等极端手段治疗同性恋著称,尽管此事早已曝光发酵,但背负骂名的杨主任依旧备受许多家长的青睐,甚至得以升职加薪,四处开讲座。

    而他的病人,不乏一些富家子弟,包括林瑜君。

    “电击、注射性激素、开水祛魂、捣毁脑前额叶……这么,有用,的手段,也得让他试一试,对不对?”廖雪雅眼神里带着彻骨的恨意,“我要他想死都死不了!”

    廖金仔仔细细的看完,认真回道:“这不难。但是,”他指着杯子里粘稠到几乎不怎么流动的血道,“这点不够。”

    廖雪雅也痛快:“这是定金,你知道什么是定金吧?”

    “知道。”廖金拿起杯子,一饮而尽。他感觉自己皮下的东西们都躁动起来,久违的饱腹感让他上瘾般渴求更多。他倾听着身体的渴求,终于明白了要用什么来保住肚子里可怜的胚胎。

    他需要更多的血,足以喂养身体里那些怪物们。

    看到他喝下了自己的血,廖雪雅才终于放松下来。她其实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冷静,甚至可以说她的大脑一整晚都处在极度兴奋的状态下。与廖金的交易就像与虎谋皮,但她顾不得这些了。

    天知道她了解到真相时有多想撕碎那些家伙。她的光,她年少时唯一的太阳,曾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被人拉下神坛,拽进泥里。他们打碎了他,又把他胡乱的拼凑起来,假装一切从没发生过。真可笑,他们愈想要粉饰太平,她就要把他们的假面撕个粉碎。

    “那么,合作愉快。”她起身,朝廖金伸手,“你知道该怎么做吧,就像处理我那废物父亲一样。”

    廖金回握住她的手:“当然。”

    廖金想抽回手,但廖雪雅没松劲儿。她死死的盯着廖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还有,你别忘了,是谁把你带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