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母亲
“夫人，外面有个眼熟的侍卫带了个脸生的说来回前两天您交代办的事儿……”谢香寒贴身的女仆阿丽很疑惑，她不记得有这一茬事来，但她是个单纯不爱多思的女孩儿也就只当是自己忘了。此时谢香寒正手把手教一个胖嘟嘟手脚戴着金镶玉镯，脖子上也挂着条华贵长命锁的小男孩儿玩仿真的一米高的机甲，母子俩欢声笑语的引得阿丽也由衷的弯起嘴角，不知道谁说的女人的母性是与生俱来的，阿丽平时走在街上看见没带抑制环的男人都会低头绕路走，却真心觉得眼前这个也许会是下一个压迫自己的小男人十分可爱，是啊他还是个小孩。 “让他们进来吧”谢夫人笑意一顿把孩子交给旁边一直侯着的保姆兼奶妈王婶儿，她一听眼熟就知道是十五，侍卫保镖一般都在外院不接触，不过这儿内院住着的使唤他们都是没问题的，毕竟住进来的是有名分的不是外面的露水情缘。一瞬间其实她闪过会不会是有了信女的消息的念头，所以笑意慢慢消失了，哪有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只是那孩子不愿意接受结婚生子的既定人生倔强执着要强不肯屈居人下，而接受了的自己没有能力帮助她，她再次怪罪自己，只是不再遗憾如果信女是个男孩就好了。 “夫人，这是您让我找的玉器大师，他修复的玉饰堪称完璧。”谢香寒本来扫过后面跟着的长相惊艳的陌生面孔失望的眸子听到这句话登时猛的站了起来，楠木桌上的茶杯掉到下面铺着的橙色地毯湿了一大片，阿丽赶紧点开光脑召唤智能机器人来清理，王婶儿也把小男孩抱了起来低声问是不是先带去婴儿室，谢香寒下意识挥了挥手，慌乱的和那长相阴柔的青年再次对视，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完璧归赵，是她和十五约好的找到信女的暗号，她看着这个波澜不惊的虽然俊美却也是面目全非的女儿眼泪瞬间盛满了眼眸，阿丽正拿着手帕擦她被水溅湿的手，她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鲜红指甲几乎掐进rou里。和十五一样，认出的一瞬间心痛这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并怪罪自己没能保护好她，她们是这世上最亲的人啊。信女被这样复杂的眼神和汹涌的感情裹挟着仍然十分平静，她俯身行了个大礼，启唇试图叫声夫人却哽在喉咙里怎么都逼不出去。 她多想叫声母亲，mama，或者像以前打趣的谢女士。最后也只是沉默着，环顾四周的摆设，看到这专业的保姆和贴心的女仆知道母亲过得很好，信女心里某一部分原谅了自己，原谅了那个渴望像父亲一样保护母亲却怨恨母亲妥协的自己，她明白了自己要求母亲为父亲守节的行为不正是为虎作伥不把女人当人看吗，什么是妥协呢，她没给过母亲自己选择的权利的尊重，固执地认为改嫁高门做侧妻是懦弱，今天听到母亲抱着那孩子的笑声后直到此刻才释然下来，那口哽住的怨气被缓缓吐息出去，信女眼睛亮亮的微微弯起嘴角看着眼含泪光的母亲终于温和笑了笑，嘶哑的回话 “谢夫人好，我是…赵九，您要修的玉饰可否拿给我先看看？” “咳咳当然…阿丽给先生看座！等等，阿丽你还是去倒杯蜂蜜乳糖茶来，蜂蜜要多放点，还有藏鲜室里的草莓，要大颗的洗干……” “夫人，不忙了，拿了我就走了怕耽误给您做工”信女听母亲唠叨叨一连串的话眉眼都漫上笑意来，仍清醒着坚定的打断拒绝了，看一眼就足够别的不奢求。 “走？！这就走吗？先生先生哪里做工我叫阿丽到时候去取”谢夫人急急的追问道。 “不劳烦了，咱们会送回来的，夫人放心”听了这话谢夫人也不再催着阿丽拿东西，阿丽过去给信女拉开张凳子来，信女温柔道谢，阿丽红了脸，实在是这位先生太俊美了，又因为雌雄不辫的五官少了棱角分明的攻击性，完美中杂糅着别样的气质很难不引人注意。谢夫人回过神脸上强撑起笑容仍吩咐阿丽去倒蜂蜜乳糖水来给客人，阿丽欢快答了是往外跑了。 “至少…至少喝杯水再走。”因为婴儿室就在旁边，王婶儿带着孩子在里面玩闹，门并未关上，所以仍是说着看似客套的话，语毕眼泪却掉了下来，谢香寒赶紧拿手帕擦了擦，信女对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必伤心，谢香寒看了更加心酸哽咽出了声，缓缓压下去又接着问“先生一切都好吗，需要帮忙的地方都可以直言。” “很好，没有什么难处，只希望家里人安好。”话音刚落阿丽就端着漂亮的瓷杯过来了，信女道谢端起尝了一口，真的十足的甜腻，放足了蜂蜜，有点儿使人发笑，既是因为母亲关爱仍记得自己好吃甜食也是没想到这女孩儿这么实诚，自己以前好像没这么讨人喜欢，她一口口喝着，胃慢慢暖起来，见底的时候谢夫人拿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走了过来，眼眶红着牵强笑着递给了站起来的信女。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玉镯，就……”谢夫人停顿一瞬将哽咽咽下去接着说“就劳烦你了” 信女庄重接过，她心里也有悲伤只是理性和欢喜压过去了，所以一直挂着笑，如果这是最后一面她希望母亲记得她高兴的样子，不要再苛责自己，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再有多少话都在那一拜之中了，信女躬身行拜礼默了默跟着十五往外走去。在那一拜的几秒里，她在心里叫了mama，说了对不起。 十五和信女一齐离开了长孙府，他来就是为了找她，当然是跟着她走，随便哪里。离开很远后，他们停下来坐到街边树下的藤椅上，十五看着信女打开盒子露出里面完好无缺古朴的一只无暇通透的青绿玉镯，信女仔细摩挲过玉镯的每一处暖的它温热起来，她从离开就平静的沉默着，十五把手搭上她的手握着传递着热度和无声的安慰，信女也因此回过神来，转头看着失而复得又在自己身边的十五叹了叹气回握过去亲昵的拉到嘴边亲了亲，又想到了好主意拿玉镯比了比十五手的大小试着给他带了上去，骨节压的生疼十五却压根没在意只望着信女的动作，男性腕骨大等戴上去只留了些转动的缝隙。 “你母亲给你的。” “嗯，现在是你的了。”信女站起身被低头打量自己手腕玉镯的十五一把拉了回去，十五强硬地两手托着信女的脸低头对视压抑着翻滚的情绪追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给我” “因为我爱你。” 话落已被抱紧了，两个人都用面临生死离别的力气试图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信女的耳朵压在十五胸口，听到他每一次雀跃的心跳都在呐喊着——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