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同人小说 - 【危铎】颠倒心在线阅读 - 02 夜游

02 夜游

    02 夜游

    腊月二十三,小年夜,宫中宴请群臣,今年隆重一些。

    不光为了一切正轨,也为了提前给合德帝姬庆祝婚姻。宇文良序十月末回去西蜀,已经做了周全准备,钦天监为他们二人合过,正月十九是他们两个人天大的吉期,过了这天,就要再等七八十年。年前已经走了一波嫁妆,帝姬过完年后也要出发了。谢危不想大年三十劳师动众,把臣子从家人身边喊来,就在小年夜君臣围坐,好好享乐一番。

    又因帝姬常年潜心礼佛,同样礼佛的命妇贵女也对她仰慕有加,听说她要嫁去西蜀,以后难能遇到共谈佛理,于是纷纷要来,故而女宾那头,看着比前朝这头还要热闹许多。

    最为令肖铎惊讶的是,荣安居然也出席了。

    而且荣安从谢危下旨为宇文良序二人赐婚开始,就放下制香的爱好,自己劈绣线、描样子,为慕容婉婉绣了一面六连屏。肖铎听得消息,疑心她是使坏,故而和步音楼说了,步音楼想了想,摇头道:“不可能,我同你也讲不清楚,但我知道,她这次绝不存坏心眼。”

    肖铎仍旧不信,冬月里有一天,他伺候完谢危,实在忍不住,穿了黑衣悄悄攀到继兴宫后头,半蹲在窗下偷听里头动静。荣安那大宫女也在抱怨,道:“娘娘这事何必自己做呢,要赶正月一人都嫌太熬了,娘娘还要赶腊月里走的那一趟。”

    荣安轻笑,没说什么。

    那大宫女替她换了密实的纱,重新绷了绣床。

    肖铎才听荣安说:“嫁一个相爱的人,很好。”她兴许叹了口气,但这天风太大了,肖铎没听清楚。

    他回去明衡殿,身上都冷透了,因此又挨了谢危的巴掌,被谢危抱在怀里好一会儿才暖过来。

    接着他便想明白了荣安的话,又想明白了荣安为什么要给慕容婉婉绣屏风。

    ——荣安嫁给元贞皇帝,差不多也是慕容婉婉此时的年纪。

    那时她不足双十,正是情窦初开的朦胧岁月,兴许觉得元贞皇帝比自己年长了些,也能够双宿双栖,往后传作佳话。可事情不如人意;元贞皇帝喜欢过她的新鲜颜色,但也只是喜欢过,没有什么感情。况且荣安当这个皇后,除了漂亮,还是靠着家里权势,做皇帝的,有几个不恨外戚掣肘,恶其余胥,便也不喜欢荣安了。

    因此,荣安在这皇宫里,是没有得到过爱的。

    倘或她有个孩子,也可以爱这孩子,而且被爱。

    不知是帝后两人不睦到了此种程度,还是元贞皇帝忌惮她母家势力,用了各种法子,最终荣安没有留下一儿半女。

    “你在想荣安?”谢危问。

    肖铎点头,又摇头:“奴才是在想太皇太后,却是想她给帝姬备嫁妆的事情。”

    “长嫂备嫁,是正常事情。”

    “那万岁爷看奴才准备的礼单,有一长串改了太皇太后的名字,又是什么意思?”

    长嫂备嫁是正常事情,帝姬出嫁,此时又无明面中宫,因此荣安太皇太后主持备嫁,才符合礼仪。谢危审过拟的单子,把大部分全改成荣安议定预备的,也是考虑到这点。

    肖铎道:“奴才是想着……兴许太皇太后从帝姬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谢危点头道:“是。但你就要一直说她?”

    “奴才没有。奴才只是顺嘴提一句。万岁爷不是要奴才年后出发送嫁……就想到了这事儿。”

    谢危从此想的有点多,他便想自己同肖铎没有正经婚礼,也就没有前头流程。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不知道想什么,肖铎身上热乎起来,就翻身往后爬,枕着他的大腿,一手将阳具压到自己脸上亲吻。

    肖铎非常喜欢谢危的性器……喜欢到了几近怪异的程度。他总是要用许多时间来膜拜,热衷于用脸颊迎接谢危的jingye和尿液,甚至谢危不肯握着阳具打他的脸,他就要在情事中装哭,如果谢危还是不肯奖励他,他就要真的哭了。

    谢危似乎想出了结果,就让肖铎跪坐起来。他抓着肖铎的手,要那五根白中透粉的指头摸自己的肋骨。

    肖铎摸着他胸侧线条明显的肌rou,只觉女xue水液要泛滥出来了。

    “万岁爷这是做什么?”肖铎笑道,“这地方可不能随便给人碰,倘或有把锋利的刀子,插进去向上一提,把肋骨割开,就能将心脏取出来。”

    谢危就把他的手指按在这个位置。

    “聘礼你随时来取。”

    谢危这样说,肖铎怔了一下,反应过来时,有些被吓到的意思。谢危爱人时疯病不轻,肖铎比谁都清楚,他本来以为两人心意交通后,已经不那么容易表现在外面了。

    “你将我的心剜出来吧,你喜欢吗?”

    肖铎抿着嘴,感受掌心下方规则的心跳律动。

    “万岁爷如果变了心,奴才就要将这颗心挖出来。”肖铎这样说,“因旧的心爱奴才,奴才要拿走,也好腾出地方来,给万岁爷心疼别人的新的那一颗。万岁爷给这样吝啬的聘礼,奴才也就不要给好嫁妆。”

    谢危想说自己不会变心,但又像是每个会变心的男人有的话,因此就不说了。

    肖铎重新躺回去,手指抚弄涨红的阳具,舌面贴着冠头轻晃。

    “不如哪天万岁爷去昭定司,奴才送万岁爷一只旧箱子。”

    “嗯?”

    肖铎道:“好东西坏东西,万岁爷带回来打开看看就知道,箱子可是有点儿大的。”

    谢危便明白了这只箱子里会装什么。他见肖铎脸颊紧贴自己的性器,鼻腔发出腻人的呻吟,就捏着肖铎的下巴,这样插了进去。

    到腊月,零零散散几场雪珠,落在地上没一会儿化光了。到二十三这天,才见有黑云压顶的大雪预兆。谢危身体调理好,寒气尽除,已经不会因下雪犯病,但他还是不喜欢大雪的寒冷天气。

    小年宴请,男宾设在琅华宫,女宾在隔壁的琼辉宫。无外乎仍旧那些话,说完便是互相敬酒。秋科到这也近二个月,即便新任的官员,也习惯了九千岁不在自己位于右首的高位坐着。兴许因为谢危从前做过帝师,文人多半有点狂骨,连带着新科的将来股肱们也如此,几杯温酒落肚,各自攀谈的时候咏雪对诗,有些御前无状起来。

    谢危也不管他们。

    肖铎跪坐他身边,偶尔挟点素淡东西吃。炙好的羊rou与蛤子放在面前,他闻着有些不喜欢,就往谢危那儿推了推,边上小碟里解腻用的渍青梅倒是吃了好几个。过了会儿,宫人上了热泉附近养出来的新鲜蔬果,虽则个头都小小巧巧,一碟也只两三口的量,肖铎却没停筷子。

    谢危留意到这点,握着他的腕子探了探,肖铎摇摇头。

    “没什么,最近忙狠了。”他斟了一杯热酒,“虽说帝姬大婚本就是内廷宦官忙活……可奴才上任来,还是头一遭呢。”说完,他将小碟里最后一颗青梅放到酒里,又说,“奴才只主持过丧事,这会儿怕做不周全。”

    肖铎忙起来,偶尔错过用饭时候,就只喝参汤,谢危的寒症好了之后,邓晞岳说参汤太燥,改喝官燕。而且他胃口本就不大。

    谢危道:“过了这事儿,找邓先生好好调理调理,你忙起来怎么比我还要忙,不吃东西容易伤脾胃。”

    “奴才不是天天吃万岁爷的阳精么。”肖铎低声笑道。他端着酒盏,桑葚酒颜色殷红,气味芳香清甜,他抿了一口,却有些咽不下去,便放下了。

    “吃不进去就算了,明衡殿小厨房还给你炖着汤。”

    谢危朝群臣举杯,共贺一盏。肖铎因方才尝到酒味不喜欢,故而杯子也没举,只拿银箸将掐了头尾用高汤煮过的豆芽一根一根拣来吃。大家早就习惯他在这样不涉政务的场合里不恭敬,反正谢危也不会生气。一会儿肖铎起身出去一趟,又跪回来,周掌固见天色不早,就起身捧了酒盏去敬他。肖铎意思意思抿一口,他不仅没觉得九千岁看不起自己,还开始心疼九千岁不胜酒力。过了会儿,肖铎离开明衡殿,他就同附近桌上的人讲:“九千岁从前在朝堂里,一定受了许多苦,你看那些大人们,都不给他敬酒。他这样柔弱,见了陛下就自觉跪着,大人们都饱读诗书,却不晓得体恤,怎么好意思给他脸色!九千岁一定是忍不下去了。”

    可巧他旁边的虽也是秋科上任,但是朝中某位大员的近亲。

    这位近亲简直想把周掌固拉出去吹吹冷风醒醒神。

    ——肖铎柔弱?天大的笑话!十九岁的肖铎两把短刀杀破七十匪众救元贞皇帝,一头一脸的血站在那儿,气都不带大喘一口,还笑着呢!后面他只是位子高了,亲自动手少了,真一言不合直接在大殿前捅人,血顺着丹陛流到了台阶下面,也不是没有过。现在有了谢危给他撑腰,肖铎若要在大殿杀谁,兴许谢危还要笑吟吟看一会儿,再要人提前准备好花露与清水给肖铎洗手。

    不过,同僚关系要处好。

    因此这人礼貌的笑了笑。

    周掌固就得了知音一般,抓着他的衣袖硬是敬了一杯,又说:“还讲什么九千岁狐媚惑主……这样漂亮——这样端庄!要是戴了凤冠,就是中宫娘娘!岂有说中宫狐媚惑主的……而且骂他jian佞!”他是真的醉了,说完就后倒,靠着椅背睡着了。

    肖铎离开,谢危一人坐在那儿也没甚兴趣,索性下来敬一圈,这叫赐天恩,被敬酒的要受宠若惊。正好到周掌固附近,听他胡说肖铎,本来眉头有些蹙着,又听到他说肖铎戴着凤冠是中宫,又忍不住笑出声。

    “周掌固性情秉直。”谢危说了句,“不要叫醒他了。”他俯身,杯底碰一碰放在桌上的杯沿,走了过去。

    酒至此处,约莫该散了。几个年纪大的先讨了请,后头便是有家室的,剩下年轻的官员,凑在一起也觉得太迟了不好,谢危摆摆手,意思是自便,他们就到琅华宫前头,等着小太监送伞来。

    小太监没来,琅华宫门外不远的松树下,有个穿大红衣裳的女子站着,左手提了盏明瓦灯笼,右手握一柄伞,伞向前倾,因此看不到容貌。这女子似乎没有想到带宫门口有这样多的人,一时踟蹰不前。

    张遮出来瞧见,便同自己顺路的道:“忽而想起些事情同陛下商议,你们先走吧。”说罢他就朝那女子走过去,他身后爆出一阵小小的善意的笑声,大家都猜测并不是有事同陛下商议,而是张尚书早就看中了宫中侍奉的人,这女子兴许就是小年夜特意来接他走一段路的。又因为这个缘故,没人想破坏姻缘,便共用伞具,赶紧走了。

    张遮却是认得出肖铎身形,即便穿的是宽大的鞠衣。他挡在肖铎面前,避免有眼尖的发现,又不知道要和肖铎说什么。

    毕竟,知道谢危同肖铎的事情是一回事,当真见识是另一回事。

    再者……肖铎略抬起伞沿看他,梳了妇人发髻又戴了耳环,的确是惊心动魄的无关雌雄的美丽。

    “你的兔子送出了没有?”肖铎却很自然。

    张遮干咳一声,道:“没……没有。后来想,她从小生在乡野间,也许见多了兔子,也许不喜欢兔子。而且路程太远了,兔子也会会死。”

    “我倒说你不要送大兔子,你送几只刚断奶的小兔子。”肖铎给他建议。

    “为何?”

    “这样有很多话说,小兔子长大了,或是生病了,又好了,都可以当成话题。——反正是你,也没必要隐瞒。姜伯游不是借着母亲去世的缘故丁忧避难吗?眼下不足三年,但陛下要夺情起用,他家两位姑娘也跟着进京,我特意为了你的好姻缘,同陛下吹了枕头风,要他把赐姜伯游的宅子换到你家附近。”

    肖铎将灯笼递给张遮,伞换了手拿,露出一截手腕,手腕上绳痕淤青,鞭痕明显,还有几片隐约的花瓣似的浅红。他先前穿着官服,袖子束着,便看不出来。

    张遮回头看了看,谢危已经站在那儿了,他没有拿小太监递过来的伞具,只站在那儿冷眼看。

    张遮道:“陛下……私下里不爱惜你么?”

    “什么?”肖铎很莫名其妙,然后他翻腕看了看,“哦——你不要说什么话。我知道你要讲大邺律法……但这和律法没有关系。”

    “平日也常见陛下掌掴你,或是无缘无故要你跪着。”

    肖铎知道他是好心,但这真的没法解释,他只能苦恼笑起来:“张大人。这……我讲正因为万岁爷爱惜我,才有这些,你相信么?看,你也不信。只是……夫妻房里的情趣,咱们关系再好,我也不能同你讲的,真要讲,也是万岁爷讲才是。”说罢,他拿过灯笼,几步上前,将伞塞到谢危手里,牵住了空着的另一只手,拎着灯笼走在前面一步的位置。

    张遮站在松树下,几点雪花飘进衣领。

    等人走远了,他才后知后觉明白肖铎的话是什么意思。如果肖铎当真是个女子,那么他方才就是同人家的妻子说丈夫不好。他摇了摇头,也离开了。

    肖铎知道谢危不喜欢雪天,因此提前离场,叫人把琅华宫到明衡殿的路全扫干净,他喝碗谢危炖的汤,有了胃口,又吃了半块玫瑰酱夹心的米糕,便换上衣服去接谢危。他知道谢危会提前或推后走,只没想正巧撞上散场。那时离开反倒惹人注意,好在张遮替他挡了挡。

    谢危却又要醋了。

    他握着肖铎的手有些用力,肖铎便说:“奴才的手本来就冷,这会儿又被捏得疼。”

    谢危道:“他跟你讲了好一会儿。”

    “才几句而已。”肖铎步子放缓,同谢危并肩。伞面倾斜向他,又被他拨了回去。

    谢危没说话。

    肖铎又道:“张大人秋猎的兔子,至今没有送出去,姜伯游什么时候才入京?再不进京,那兔子都要在他家闷死了。”

    他明知故问,也是引逗谢危说话。

    萧定非年幼时那场雪,仍旧在心里留下淡薄的影子。

    “奴才有时候想,人若有三只手就好了。”

    这句终于让谢危反问:“为什么?”

    “奴才就能一手给万岁爷撑伞,一手提着灯笼,另一手让万岁爷握着。”

    谢危低低发笑,他忽然停住,肖铎不解,便回头看他。

    谢危将伞移开,仰着头,闭上眼睛。雪花扑在他脸上,虽则没有很大的风,可寒冷本就能带来刀割一样的疼痛。他的手渐渐冷下去,而后又被肖铎温暖,因此他睁开了眼,直视这无情的天空。

    “下雪了。”谢危说着一件明白的事情。

    肖铎也抬头,雪绒挂在他的睫毛上,他眨了两下,没有融化的部分飞落下坠。

    谢危与他十指交握,两人继续往明衡殿去。

    “就不必费心写罪己诏了。”谢危笑着说。

    肖铎也笑了起来,“万岁爷若因为冬无瑞雪写罪己诏,可是得费心,毕竟行了许多恶事,头一桩便是作践奴才,让张大人都瞧出来端倪。张大人要援引律法,替奴才声讨万岁爷呢!”

    那柄伞被谢危放在石灯边,摇曳的灯火因此平静了下来。

    “他要说什么也没有用。”谢危停下来,伸手接了一蓬雪花,冰晶很快融化在他掌心。

    这些冰冷的东西,已经不能再从他身上夺走任何。因此它们的冰冷就成了纤毫的对抗,轻而易举就能化解。

    肖铎拨了拨耳朵上的坠子。

    谢危心念一动。“要走走吗?”他这样问。

    肖铎鼻尖泛红,也许因为先前在松树下吹了一点冷风,看上去可怜又可爱。两人并行至湖畔,见有几个贵女正在悄声嬉闹,便没有走近,只远远的沿着小道穿行。京城的冬天除了松柏与竹,就只剩红梅花,今年暖和,红梅花也没有开。所以这一场夜半的没有缘由的游玩,其实没有东西可以看。

    身上酒气散得差不多,谢危也觉得今夜适宜到此为止。他们便在下个岔路出现的时候驻足,选择最近的路线。未成想这条路上有合德帝姬,慕容婉婉同两个小宫女各自拎着一只食盒,风风火火的,甚是开心,而且因为这里穿过一从沉眠冬日的芍药就能走到湖心亭,她就提高了声音说:“快来接!我拿了四五样酒,很重呢!”

    肖铎立刻往谢危身后一躲,但已经不太来得及,慕容婉婉还是看到他的脸。

    她愣了一下,而后居然很是平静,叫小宫女把食盒抬过去,仔细不要倾倒,撒了壶里的酒。

    谢危道:“帝姬好兴致。”

    慕容婉婉也说:“万岁爷好兴致。”

    “是过几日要走了,同亲好的朋友赏雪?”

    “嗯。”她点头道,“往后少见了,现在多聚聚。”

    肖铎轻轻握着谢危的袖子,垂头在他后面,本来谢危能将他整个盖住,但今日有风,总有衣摆或是大袖被吹得露出一角。他很窘迫,被合德帝姬发现,与被张遮发现,是不一样的。

    然而慕容婉婉没有点破,只指了指湖的另一侧,堆了假山的地方。

    “那边有花可以看。”

    “梅花没有开。”谢危答道,“帝姬不要同孤闲谈了,她们都等着你呢。”

    慕容婉婉回头,果然自己的小姐妹正等着,因此赶紧过去。亭中围了屏风,生着炭炉,全然不冷。贵女们七嘴八舌问:“怎么这一会儿才来?是万岁爷又说什么了?”

    慕容婉婉想了想,道:“没有,看到一个绝色美人,多看了几眼。”说罢她伏在桌子上笑,贵女们自然是不信的,因为谢危没有纳采女,宫里的女眷屈指可数,除非狐狸成了精,否则哪里有额外的绝色美人。她们各自倒了一小盅酒,要为慕容婉婉的迟到和说笑罚她。

    外头,肖铎很是不好意思。

    他也知道帝姬肯定不会同人讲,可就是不好意思。听着亭子里的笑闹声,肖铎越发不好意思了,他忙拉着谢危的手,去慕容婉婉指的地方,灯笼摇来晃去,雪光就一时璀璨一时暗淡。谢危知道他害羞了,便也带着笑,随他牵着自己快步走。这儿的雪没有除,踩进去后响声细碎。

    谢危完全没有注意到。

    那边居然真的有花,而且是很多株白山茶,看长得不规整,也许是不知道哪个花匠落在这里的幼苗,长久了自己分出来。白山茶上堆着白的雪,在风中摇晃。

    两人看了一时,没有折断任何一株,只从地上拾了几朵自然掉下的托在手上。

    这个冬夜,明衡殿的榻桌上放了一只瓷皿,里面蓄了洁净的水,飘着三五朵白茶花。谢危和肖铎拥在一起缠绵,不知为何温柔得很,就连肖铎也只是贪吃了几口阳精,没要谢危一定用可怕的rou具惩治胞宫。他迷迷糊糊的,被谢危cao了一时就要睡着,谢危就抱着他,轻柔的抽插,直到肖铎真的睡了过去。

    一晚上过去,积雪过踝,肖铎也要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了。谢危便有些不高兴他去西蜀,虽说是自己安排的。一来一往的要二十日,太久了。

    只是怎样都得去,两人便偷空就腻在一起。肖铎总有些困倦,谢危也就不磨他,见他累了,就抱着睡一会儿。到了正月上,肖铎离开,谢危在宫中满心烦闷,只好拿着驿馆送来的肖铎写的信,一面看一面自渎。肖铎仍旧会倒插笔,一则是久久养成的习惯没有那么容易改正,二则肖铎是故意的,他有时会算着字数,选上一二十个写不对,这样就能名正言顺从谢危处讨一顿戒尺的抽打。

    西蜀婚娶顺利,肖铎也提前了约莫五日回来,上元是赶不及了,但至少在正月里。谢危亲去城外驿馆迎接,见九千岁清瘦了些许,两只漂亮眼睛半睁不闭的,仿佛困倦极了。

    因此,同去的朝臣就看到陛下伸手,扶九千岁下来。

    肖铎是的确很困,也许冬日人都这样,尤其是他跟谢危在一起后不绷着心神。困了胃口就不好,又撑着张罗成亲事宜,吃不下饭,也就减了形容。这会儿他全过礼数,也不推辞,同谢危共车回宫。

    路上他仍旧跪着,但跪了没一会儿,就歪倒在谢危腿上,鼻息匀称,睡着了。

    谢危心念一动。

    肖铎小年宴会上就这样,看着也倦,而且不爱吃饭。

    他掀开帘子,同剑书说了两句,车驾便悄然离开队伍,去了城西的破山堂。

    破山堂中,邓晞岳拉着老长一张脸,给好容易才喊醒的肖铎诊脉。

    “你这样胸有成竹,必然是猜到结果。”他对谢危说。

    谢危却难得见了忐忑,他捏着自己的袖口,捏到布料发皱。

    邓晞岳又说:“以你们两个的房事程度,能留到三个月简直令人震惊。”

    谢危闻言,道:“真……真的么?”

    “你也该反省反省,度钧,你从前可不这样。”

    “竟然真的有三个月了么?”

    邓晞岳见他完全没听进去,实在无语。“多给他吃些滋补东西,是双生,过两个月就要飞速涨起来了。”

    谢危就摸肖铎小腹,只能摸出一点圆润。

    “你们两个出去。”邓晞岳指着门,“出去。”

    谢危就搂着肖铎,险些走正门出去了。他转回去,又忧心肖铎如果不舒服怎么办?邓晞岳说能留到四个月就令人震惊,是说自己行房无度,伤了肖铎么?女子孕妊都要害喜,有人轻有人重,肖铎会不会很重?因此又折了回去,邓晞岳仿佛早就想到了,瞪眼说:“给他吃的药就是调理的!现下有孕了不必吃,我今晚上另外给他开了方子带过去。你能快点儿走吗?”

    谢危这才带肖铎离开。

    肖铎回宫后,仍旧是困倦。在西蜀强撑着打点婚礼的精神这会儿也没了,一日十二个时辰,能睡到八个时辰。有时谢危上朝,他只迷迷糊糊醒来片刻,呜呜嗯嗯的要起床,被谢危按回去,也起不来,谢危下了朝,他才将将醒,睡得脸颊通红,煞是可爱。

    邓晞岳的千金圣手果然不负名号,他给肖铎开的丸药和煎药,实则都能调理身体,待肖铎有孕,换了方子,更是没让肖铎受折腾太多。自然,也有可能是肖铎年前在天祝寺地藏殿里胡扯上香,要地藏王给个皮实好养活的孩子的缘故,天不曾垂怜谢危,也许眷爱肖铎,当真给了一个——两个不闹腾的孩子。

    对外说的是,九千岁送嫁辛苦,姑且放一个月长假要他休息,到二月末,肖铎的精神头好了,小腹也未见明显凸起,因此又要上朝。谢危虽不太愿意,却也知道当真让肖铎半年不入朝堂,众说纷纭,难以调服,就不许他去查官员大案,只让大理寺先选些公子哥儿斗殴一类的小事送来给他消遣。内廷事情却得肖铎主持,原本曹春盎也能分担,可他现在光昭定司就够忙了。好在步音楼见着肖铎就发现了不对,几番询问终于问出来,主动请缨替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肖铎很是好奇,问她:“你怎么看出来的?昭定卫眼睛一个赛一个的毒辣,也都没有看出来。”

    步音楼便说:“你那些手下也不一定都没看出来,给你面子罢了。你就没发现,你自己变得更漂亮了?”

    肖铎听着有点怪,“什么叫更漂亮了?”

    “唔,你一定养的女孩儿。”步音楼还不知道他腹中双生。

    “啊?”

    “我家还在西蜀的时候,隔壁嬢嬢跟我说的。”

    肖铎以为是无稽之谈。妇人孕妊时变得容光焕发,多半因为不必cao持家中事情,又诸人顺她心意,吃喝用度也比从前要好,这样养着,任谁都会容光焕发。他们没在这上面纠结太久,肖铎将自己产期前必然要行的章程写出来,教步音楼怎么处理,还有些日常可能出现的事情。他倒是不担心步音楼,毕竟太皇太妃的身份也可以压人,他只担心步音楼还要照看宇文恭晨,要累坏了。

    步音楼又说:“不碍事,呃……他照顾我才对。”

    是这样说没有错。

    宇文恭晨每天按时起居,除了吃饭、睡觉和下午去街上逛一圈,就是看书写字。而步音楼……经常同她的宫女打牌到深夜,要偷偷去做宵夜填肚子,后头宇文恭晨发现了,就很无语的提前做好,放在锅里温着。

    步音楼本还想拉着他给自己的叶子牌画人像,孰料宇文恭晨在丹青上全无天分,画得极尽鬼斧神工之能事,就连对着孩童开蒙用的画谱垫纸描,他都描出令人难以言喻的线条。

    肖铎听着发笑,忽又想起本该四月送宇文恭晨回去,眼下似乎也不能成行。要其余人送,他又不放心。这样一桩事情有些棘手,肖铎同谢危讲了,谢危便说:“依我看不要送回去为妙,宇文良序和帝姬正你侬我侬……你今天没有不舒服么?”

    肖铎摇头道:“好得很。近日胃口也涨了。就要他留在京中,要么到明年再回去?或是干脆在京中考童生……但我想他也许不愿意,他有一些古人的风范。”

    谢危也很赞成,因此说:“问他自己吧,他大概是个有主见的。”

    果然宇文恭晨也说留在京里,但是考童生就不必了。

    肖铎去昭定司看一看,又到张遮家看他养的兔子。张遮去寻了另一只兔子,看不出雌雄,傍边睡在圈起的地上,仿佛一张饼,而且肚子朝上摊着。

    张遮的母亲见他,很是惊了惊,刚要叫喊,忽然发现了什么,又没有说话。张遮便趁着母亲去后头拿茶点,很不好意思地说:“母亲大概以为你是个姑娘……见你穿的男装才发现不对。”

    “噢。”肖铎忍笑,“所以,你连倾慕宁二姑娘的事情,都没有同你母亲讲?”

    张遮更不好意思了,只把几片晒干的木瓜塞给肖铎,要他喂兔子。

    “宁二姑娘家里秋凉了就入京,你可好好想想怎么跟人家结实。”肖铎道,“虽说要万岁爷赐了临近的宅邸,可毕竟没有紧挨着,总不能用兔子挖洞挖去她家的理由。”

    张遮干咳道:“我……我想想。”

    “你可快点儿想,宁二姑娘是他家嫡出,相貌又绝顶的好,姜伯游回来做官,各家适龄的男子都想要追求,迟了可就抱憾终身。主动点儿——张遮啊,你也同万岁爷学一学。”

    肖铎说完,自己在那儿笑。

    “我开玩笑的,不要学万岁爷,万岁爷坏得很。”他笑着笑着按了按小腹,“好了,我走了,你自己想吧。”

    他将木瓜片放在躺平睡觉的兔子面前,兔子rou乎乎的粉色鼻头抽动几下,猛地翻身,叼起来大吃大嚼。

    肖铎上了马车,往破山堂去。邓晞岳说的,每隔十五日要重新诊一次脉。肖铎现下久居宫中,但也不好老让人家放下手上的病人跑过去,因此一有功夫,就自己去,散一散心,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