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烟火人间

    游学第三天，功课是做饭。

    没错，这一整天的工作全都是做饭。

    高一都是大班，每个班差不多五十来号人。这一天早上起来，每个人发两个面包，就是一整天的口粮了。

    想吃饭？有砖有柴，自己砌灶台劈柴生火。田里有菜自己摘，地里有鸡自己杀，河里有鱼自己钓。

    油盐酱醋是配齐了的，葱姜蒜却要自己去地里辨认自己挖。灶台还没砌好的时候，基地的老师又拉着推车，给每个班级发了一大筐猪rou。

    “幸好没要我们去杀猪……”万千阳嘀咕。

    从前在家里连厨房都不怎么进的半大孩子，突然要解决五十多个人的饭菜。得知今天一天都可以自由活动的兴奋烟消云散，孩子们立刻着了慌。偌大的营地上，每个班上空都传出了哀嚎声，甚至有些人说着丧气话：“干脆去小卖部买方便面填肚子算了！”

    “煮方便面也要自己挑水生火，今天不提供热水。”又有人泼冷水，“再说，你想输给隔壁班？”

    营地里有老师巡查，给每个班的表现打分，最后还要上公示榜的。

    接受了现实，七班人在林立心的组织下，情愿也好，不情愿也罢，开启了这一天的挑战。

    活了两辈子，这种场面依旧让姜绯无从下手。上辈子游学时只顾着兵荒马乱，这次故地重游，她才发现林立心着实厉害，平时看起来文文弱弱，面对这种大场合时颇有点王熙凤杀伐果断的气魄。她把五十几号人分成八个组，一组负责摘菜，一组负责砌灶台，一组负责钓鱼杀鱼，一组负责砍柴生火……就这样，一组一组任务分配下去，每组由组长直接向林立心汇报工作。以摘菜和掌勺的两组为例，组长先去地里看有些什么菜，然后列个单子看要采些什么品种，数量又各是多少，先拿什么后拿什么，林立心看过没问题之后再按章执行下去。其他各组也都是这样分配执行，偶尔有不听话的，林立心便当机立断把人赶出营地，意思很明确：不干活，别说吃饭，连饭菜的香味都别想闻见。

    忙忙碌碌到了下午，灶搭起来了，火生起来了，米饭也焖下去了。干重体力活男生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坐在地上哼哧哼哧直喘气。饭量小的女生让出自己的面包给体力劳动的小组，男生又不肯要，自己去小卖部买方便面和零食来干啃。徐奈东、刘文韬和陈锋作为班上最高大健壮的男生，负责去水井打水挑水，灌满了一个大水缸。三人体力消耗最大，尤其是陈锋，累得腿软，多走一步都哆嗦。徐奈东饿极了，艰难地跋涉去了小卖部。小卖部都差不多要被买空了，他胡乱买了几条巧克力补充体力，又拿了瓶无糖红茶。

    他回到自己的营地上，把巧克力分给刘文韬和陈锋之后又去找姜绯。姜绯在掌勺做饭这一组，承担了切菜配菜的工作，徐奈东过来的时候她正低着头切土豆丝。

    从早上集合到现在，已经过去八个小时了。灶眼里火苗窜动，灶台上饭香扑鼻。一件一件食材下锅，一道一道菜肴出炉。山中的夕阳格外辽远，耀眼的金色光晕铺在姜绯明丽的脸上。忙了一整天，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切菜的手却很利索。她撩起袖子，露出一截如莹白月色般皎洁的皓腕，上下飞舞，手起刀落，土豆便脆生生断成了丝，散落在砧板上。

    徐奈东远远走来，觉得眼前的一切比敬椿山的任何景色还要耀眼。他似是牧归的农人，而姜绯则是温婉贤惠的妻，正为他洗手作羹汤。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得又羞又喜，心中欢腾。

    听见有人走来，姜绯抬起头。看见是他，她的眼睛亮了亮。那一丁点亮晶晶的星光像是酒液在杯中荡漾的碧波，足以让徐奈东心甘情愿溺死在里头。她眉眼带笑，招呼：“你回来啦？饿了吗？”

    她四下看看，又从桌子底下掏出一个小碗——里面赫然是她去灶上试菜时顺手牵羊夹走的菜。

    “有点饿。”徐奈东没逞强，也不讲究，接过碗蹲在水泥桌旁边，唏哩呼噜吃了起来。

    “你真的成了干农活的泥腿子了。”姜绯假意嫌弃，“农夫。”

    “那你就是农妇。”徐奈东不假思索地回嘴。

    说完他自己也愣了愣。姜绯切菜的动作顿住，脸上浮起红云。她像是生气了，跺了跺脚，嗔怒着：“瞎说什么呢……”

    她放下刀，抬起手，用手背去撩额前的发丝。

    徐奈东吃完了碗里的“小灶”，站起来放下碗。姜绯的头发怎么弄也弄不好，反倒被手背蹭得越来越乱，贴在额头挡住视线。徐奈东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帮姜绯把发丝撩到耳后。

    他的指头擦过脸颊，明明不怎么痒，姜绯却抑制不住地想笑。徐奈东也傻里傻气地跟着笑，两个人同时低着头，没有笑出声，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姜绯噙着笑，切完了土豆丝，又去切rou。猪rou不好切，菜刀又重，姜绯不得不弯下腰，一手固定住猪rou，另一边肩膀抬起，费劲地切，远没有切土豆丝那样潇洒。

    徐奈东这会儿笑不出来了——由于弯着腰切rou，姜绯的V领T恤滑下去一小段，露出一抹引人垂涎的沟壑来。

    她就这样切了不知道多久！简直岂有此理！

    好脾气的徐奈东也坐不住了。他轻咳两声，姜绯没理解；他又出声：“你去歇会儿，我帮你切。”

    “不用，你又不是我们组的。”

    姜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姜绯！你……”踌躇半晌，徐奈东无奈，只得开诚布公，“你的衣服……”

    他的手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姜绯低头，这才看到胸襟不听话地往下跑，害自己春光乍泄。她又羞又窘，手足无措，想抬起手自己整理衣服，可是手上油腻腻的，势必会弄脏衣服。她无助地看向徐奈东，肩膀向外展，用微妙的肢体语言向他求助。

    “咳。”

    做贼心虚一般，徐奈东再次四下张望。传菜员张晏月，负责把切好的配菜食材送到灶台那边加工，如今正无所事事地站在不远处，对着手机傻笑。除此之外，附近再没有别人。

    徐奈东快速贴近，伸手帮姜绯整理胸口的衣服。他不断告诉自己，这只是帮个忙，只是为了避免姜绯尴尬，没什么好紧张也不用心虚……但事与愿违，他越是想快速结束这一切，越是做不到。因为动作太快太急，他的手伸出时力道有些过，居然不偏不倚在乳rou上揪了一把，导致其中一团嫩乳被碰得变了形。

    “呀……”姜绯惊慌，低低叫了一声。那一声让徐奈东酥到了骨子里，大脑空白一片，中枢神经全部报废，只剩下生物本能还在运转。

    徐奈东知道姜绯胸脯丰满身材迷人，但知道和摸到到底还是不一样的。手上绵软的触感太过陌生又太过销魂，根本不是一个男高中生抵挡得住了的。他僵在原地，愣了足足几秒才逃命一样地缩回手。他满脸通红，低下头，像个认罪伏法的囚犯，慌乱不安地道歉：“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我……”

    他那架势，像是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姜绯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少女惊惧又羞怯的复杂神情，摇头，又低声说：“徐奈东……我不会怪你的。”

    岂止不会怪你，还恨不得给你发奖状呢。姜绯心里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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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消息，明天吃rou

    坏消息，是素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