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梦醒惊魂夜(剧情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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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一般的沉寂。 “都不敢说?”李钰环视四周竟无人敢应声。 “真是荒唐!”李钰一怒之下,拂落托盘上的药碗,响脆的巴掌落在长安脸上,吓了众人一跳。 “陛下息怒——”众人跪了一地。 外头隐隐约约传来五更的梆子,再拖下去,就该到上朝的时辰了。 “陛下,已近上朝的时辰了,不若待明早下朝再来细说?”林州叹了口气,能迟一时是一时,现在看来,只能先稳住李钰,以后再做打算。 李钰斥道:“太傅莫要把朕当三岁小孩,既然如此,明日也不必上朝了,来人!传令下去,明日休朝一日——” “陛下!” 右相在一旁,也不敢说话,只好扯了扯林州的衣袖。 如今看来,李钰是非要知道不可,都说是噩梦惊醒,说不定是梦里卢娘子给陛下传了梦,陛下梦里有所感,才会逼问至此……陛下是看重大局的人,想必……想必也不会……如此想来,右相求助似地看向夏春,可是皇权震怒下,谁又敢轻易触碰? “长安你来说。”李钰垂下眼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什么身份,不用我提醒你吧?” 长安长吁一口气,顶着众人的灼灼目光,将他所知道的一切全盘托出。 当听到卢娘子喝下断绝汤时,李钰心中蓦然一紧,难以置信地看向长安,“你说什么?” 得到长安肯定的答复后,剧烈的疼痛从李钰心脏蔓延至指尖,让她攥着被角的手忍不住颤抖。 “你们……犯了欺君之罪……理应处斩……”李钰身体微微颤抖,颤着声缓了许久才说出话来。 “陛下赎罪——”众人头低得贴地,更让人看不清面容。 从李钰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们一个个乌黑的后脑勺,像是被一团乌云环绕着。 “念在……你们是心系朕的身体,既往不咎。”李钰心变得空落落的,像是被钻开了一个洞似的,可是她只能握紧双拳,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今夜毕竟出了这样大的事……也不必遮掩,明日先休朝一日,折子还是送来朕书房,其他事务,你们先看着办,谈出个一二再写给朕。” “庞娘子近身伺候吧……其他人就先回去吧!” 泪水噙满眼眶,让李钰有些看不清四周,等众人离去,李钰下令命人熄灭所有烛火。 在黑暗中,李钰无声哭泣着,泪水抑制不住地从她脸上滑落,无奈自己的无力与疏忽。 卢娘子因她而不得不离京,现在也因她不得不死去…… 人影晃动,帘外传来女人的声音。 “陛下,悲情伤身……” “谁?”李钰急忙抹去脸上的泪水。 “是庞氏——陛下方才下令让妾身随侍。宫里大小侍从都被女官带走,怕陛下身边没人服侍,所以特来守夜。”庞氏语气平平,仿佛未撞见李钰此等尴尬事一般。 “……”李钰刚才是强忍着心痛下的命令,此间松懈下来,早已忘记刚刚说过什么,听庞氏之言,倒尴尬得不知该说什么。 “方才匆忙,还未问清你的名字。”人影晃动,庞氏的脚步声渐渐近了,窗帘微动,从帘外递进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的是一小盏汤药,散发着温和怡人的药香气。 “安神汤,陛下请用。”庞氏似乎并不在意李钰的窘迫。 待李钰喝下安神汤,庞氏才又开口说话:“妾身庞紫芙。” “紫芙?是一味中草药?”庞太医名为厚朴,他曾说过他的名字是一味燥湿化痰、降气消肿的药材,想必他们家里取名都是依着这样的方式取的。 “正是。”庞紫芙微微笑了笑,“从前听兄长说陛下博学,如今看来不假。” “咳咳!”李钰轻咳一声,总觉得庞紫芙话中有话,“朕听庞太医说,你自小便行走民间行医,所见识到的应当比书里的多多了。” 庞紫芙眼神微动,她向来直言不讳,但是面对这位掌管生杀大权的当今陛下,却也忍不住胆怯,只是又因为同是女子,庞紫芙又大胆了些。 庞紫芙在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未见陛下时,听闻陛下凭女子之身立于朝堂之上,便觉得十分佩服……” “哦?”李钰听出庞紫芙还有后话,便顺着她的话头问下去,“见到之后呢?” “见到之后……妾身倒觉得陛下与寻常男人无异。” 李钰听出庞紫芙语气中的忐忑,但这样轻松有趣的谈话,的确让她舒心不少。 “这话说的可不大好听。” “妾身……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庞紫芙又莫名地犹豫了。 “当讲的不当讲的你都说了,凭方才那句话,朕便能治你死罪。”李钰自嘲地笑了笑,“朕能容忍你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不是因为朕宽容,是因为朕明白,你说的对。想要加入一个持续几百年、并且早已有了既定规则的游戏,若你想要推翻它,就不得不先遵守它,遵守过后,那便是各凭本事了……朕坐上了这个位置,注定就是要千秋万代的。”李钰说罢,又看了看庞紫芙,“你的眼光到此为止,朕没必要放在心上。” “你今夜既然敢说这样的话,有所求?”人前沉默寡言,人后滔滔不绝,必有所求。 李钰眼神转瞬即逝的锐利,庞紫芙毕竟还没接触过这些弯弯绕绕,哪里懂得向陛下纳谏的规矩? “……是……” 没等庞紫芙继续说下去,李钰打断道:“让你引荐的,最多也是乡野间受了些许名的人,若非有今日,怕也是入不了朕的眼的。庞太医肯定不知晓此事吧?否则,凭他这样谨慎的性子,断然不会让你开口的。” “兄长亦十分敬佩我好友为人!”庞紫芙焦急地辩解道,“陛下下令举荐贤人,妾身只是不愿朋友错失良机!更不愿……陛下错失良臣……” 李钰似乎看穿了庞紫芙心思,错失良机或是错失良臣,这都不是什么大事,毕竟现在李钰最要紧、最关注的是,此人能不能为她所用,能不能在将来做一枚举重轻重的棋子。 “罢了,”李钰摆摆手,眉目间已经有了疲态,日头已经出来许久了,想来长安他们手脚麻利,已经审问完毕,“朕对你们的故事不敢兴趣,但你若真有心,就不该来找朕……你先下去吧!朕要歇息片刻……” 庞紫芙不懂明明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风向……但她也不是不会看眼色的人,只好死心离开。 不久后,一封薄薄的书信便传到了她友人到插座上,恰好在她对面坐着的,正是前不久已经“离京”回江南做生意的程文虹。 “她呀,关心则乱。”友人读完信,低头笑了笑,“朝堂风云涌动,未必是个好去处……” “但也不是一个坏去处,”程文虹劝说道:“我知容娘子心中无名利,可你也要为你码头上的姑娘们着想,年纪越来越大,孩子越来越多,在往后,朝廷商栈成了气候,你这小小的码头,可还有生意?可还能养得起这么多人?” 此地说是码头,其实不过是只占了河边方寸之地,隔几天会有几只不大的要进城的商船经过,她们在此地做中人,替人收售,赚些差价和仓库的租金罢了。 “你的话我明白,”容娘子她为养活底下收养的、买回来的、捡回来的姑娘们,这些年来是用尽脑筋,如今程文虹找上门,递上了一个上好的机会,“此事风险这么大,我这里老少病弱都有,我不得不谨慎。” “不急,横竖还有小半年的时间,容娘子慢慢想,想好了,到我京郊运河北边五里的商栈处递个信儿,我哪儿有个认识您的伙计,我吩咐他这几个月都待在那里,绝不怠慢!” 待程文虹离开时,容娘子叫住了他。 “程二爷留步──” 程文虹回头,见从她身后走出来一个约莫十五上下的姑娘,瘦瘦小小的,眼神却很坚毅。 “托您件事儿,这小丫头随我姓,叫严德望,略读过些书,是我从弃婴塔里背出来的,求您给个活路,带带她。” 程文虹听了,心思活络了起来,从弃婴塔里背出来的,那便是无户籍人士里……又抬头看向严德望,小丫头被程文虹这么一盯,倒也不怯场,反而直愣愣地看了回去。 “容娘子言重了,说不上是活路,不过张长见识总是可以的。” 严德望便跟在程文虹身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养育她长大成人的小码头。 马车上,程文虹略问了她几个书上的知识,严德望不仅一一解答,还对答如流,这哪里是略读过些书?分明是下了苦工的! “你书念得不错,想不想……到陛下身边去?”程文虹心底做足了被拒绝的准备,不想就算了,就入个籍,卖个人情也不错。 谁知那严德望竟无半分犹豫,声音掷地有力,“容妈叫我听程二爷的!” “好!” 程文虹没开心多久,见那严德望突然又丢下一句问,“为何要叫你程二爷?你是女子,我是不是该叫你程姥姥?” 程文虹下意识便捂住严德望的嘴,见她脸色憋得通红,这才后知后觉地松了手。 “大人都有秘密……这些话不要乱问,也不要乱说,否则会惹来杀身之祸!”她并未在荣娘子面前这样,反而是一进门就释明身份,容娘子只跟女子做生意,她不得不展露隐藏了这么多年的身份…… “明日,我会派人帮你入籍,入的是我家乡的籍,就说你五岁起就在京郊长大,不大记得小时候在西北的事情了……其余的……往后再说。”程文虹惊魂未定,下定决心不再向严德望透露任何关于自己的消息。 前路已经铺好,至于是否能真的成为皇帝近臣,全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此事还需知会薛佩,她有意拉拢,此事应该会更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