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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科举奋斗日常 第11节

    不管准备多少豆花,李银花和小三婶都能卖完,而且每天都有没买到的人问她们为什么只准备这一点,家里合计了一下之后,豆腐生意就先停了,大伯娘也迅速加入了豆花联盟。

    至此,陈家正式进入了每晚都有大把铜钱数的全新时代。

    在跟壮壮交换了一下业务之后,陈延发现收钱其实并不累,豆花这一文两文的,人家给了钱都不用找,累的应该是收碗。

    虽然租了三个连在一起的摊位,位置比较大,但他们是从乡下推着板车来的,所以客人是没有桌子和凳子的,陈延一边忙一边观察,发现很多人在觉察只能站着吃的时候很快就会散开。

    不能坐着吃也的确是一个痛点,不过看摊子的客流量,陈延想,这种痛点应该不会持续太久的,爷爷是有远见的人,娘是有野心的人,家里迟早会在县里有个店的。

    心里想着事儿,陈延手上的动作却很快,他不紧不慢从客人手里收好碗,然后叠起来放到板车后,陈多富和李银花则立刻接过来洗碗,另有人不停去井边打水,忙乱之中,也有一分井然有序。

    人群外的道边上,一辆淡青色的马车缓缓驶来,那马车侧边的车帘被轻轻撩起,女童轻快伶俐的声音响起,“哇,爹爹娘亲,你们看那个!”

    随着她手所指,姜修和夫人也抬头看了一眼。

    夫人看图:“那招牌上的画看着奇怪,但还挺有趣啊。”

    姜大人第一眼看到的则是字,“欧体遒劲有力,写得不错。”

    而小小的茵茵再看一眼,则看出了满身的馋意,“阿爹阿娘那是什么!我想吃!”

    头上扎着两个小包包,脸颊微微鼓带着些粉色的小姑娘在姜夫人怀里扭来扭去。

    “先去叔爷爷家,回来再吃行不行?”

    她也没有说话,就扯住了姜夫人的袖子,眼睛忽闪忽闪的。

    “真是怕了你这个小魔星。”把车帘拉下来,姜夫人让侍女过去,“红缨,去买三碗豆羹来吧,一碗不要辣。”

    摊子上又来了一个想连豆花带碗一起买的人,通常情况下,陈家会拒绝这样的单子,因为带出来的碗不多,这边还要洗着轮换用呢,全卖光了后面的人就得抓手里吃了。

    当然,也有不通常的情况,比如现在:啊,这位jiejie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小三婶看见那闪闪惹人爱的银子,手勺都抖了,多给打了许多rou。

    这是今天卖豆羹的一个幸福小插曲,在忙碌里,时间过得飞快,两辆板车上的东西也卖得杂七杂八了,大家就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了。

    满身疲惫,回去的路不算好走,有些坑洼,但颠簸中,家里的零钱盒发出了美妙的叮当声,让人一点儿也生不起气。

    傍晚,陈阿婆做饭,陈安开课,几个小姐妹学识字,在正厅,几个大人则跟着陈延一起学记账,老陈头在一边数钱。

    自从豆花生意走上正轨之后,家里要记的账就多了起来,叫大人们写繁体字记账那显然是难为人,所以陈延就把表格记录和阿拉伯数字传授给了大家。

    六个大人里,学得最好的是李银花和小三婶,其次是他爹和大伯娘,三叔和大伯是最搞不清数字之间的关系的,不过他们两个的格子线画得很好。

    啊,也算术业有专攻了。

    简易加法教完以后,奶奶的饭也做好了,老陈头的钱也串完了,今天晚食,爷爷满面红光地宣布了今天的收入,并对每家开始论功行奖,这段时间陈家人的精神状态rou眼可见得变得很好。

    陈延很高兴。

    -

    翌日。

    岁考在即,私塾里的学生都很认真,生怕这过年前还来一个中下,被吕夫子踹屁股蹦到乙班去。

    要复习的东西已经复习完了,陈延拿着从吕夫子那里借来的书快速誊写着,他边写边学,思考对方在行文时的想法、还有对方用的格式。

    陈延看这个世界,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的,他有无限宏观的概念,但那些东西都是要包装之后才能拿出来的,他得学一学怎么包装自己。

    就在他有些入迷的时候,吕夫子又把他叫去了隔壁书房。

    看着自己桌案前沉稳的少年,吕秀才心里的怒火才稍平了一些。教导这孩子快有两年了,他心中对他的期许从未说出过口,但这孩子也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希望这次亦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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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姜大人的无命题考核

    ◎破题来源于生活!◎

    川安县最近来了一位大人物,他姓姜名修,是整个江南府的提学,亦是成宇二十一年的探花郎,官居高位又文采斐然。

    作为提学,他对治下江南府的文绩很是看重,来到川安县,听说这里私塾之风颇盛,他便想了解一下私塾学子们的学习情况。

    县令听闻,便让下面的私塾各交几篇学子的文章上来。本来吕秀才的私塾新开不久,是不在上交文章的名列的。

    但现在的情况就是,“我们也要交一篇文章上去。”吕秀才便是因此而恼火。在放下科举之路之后,吕秀才是把吕氏私塾当做了自己的新事业的。

    他要靠这个私塾培养一批童生、秀才,积蓄他在川安县的力量,培养自己的人脉,增强自己氏族的力量,为自己的子孙提前铺路。所以他必须招生,慢慢的招资质更好的学生。

    这些都需要口碑,这次递交文章,搞不好就是对私塾口碑的一大打击。

    陈延这下知道吕夫子为什么这么生气了,把吕氏私塾报上去的人简直其心可诛,名字交上去了,不管是因为何种原因没有参加,县城的人知道了只会觉得是吕氏私塾的水平不行。

    参加了,如果垫底了,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对来年的招生都是有碍的。

    “陈延,你是个聪慧的人。”可以说,陈延刷新了吕夫子对于农家子的印象,“如果我们私塾一定要交一篇文章上去,写文章的人除了你,我找不出别人。”

    “陈延不敢当。”陈延谦虚道。

    时下谦虚是读书人的本色,吕秀才没把这句话听在耳朵里,而是继续说:“你应该知道,这不仅是一个担子,对你来说也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裴大人一甲出身,还是我府提学,若你的文章能得他几分指点,在他那里留下些许印象,对你将来的路助益良多。”

    当然,陈延也知道,要是自己答的水平稀碎,在县尊或是姜大人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对自己的县试可能也会有些妨碍。

    但风险与机遇总是并存的。

    所以在吕夫子问出:“陈延,你可敢接下这个担子?”的时候,陈延便立即应了。

    不错,至少是能扛得住事儿的,吕夫子捋了捋胡子。

    “夫子,县尊大人可有说提学大人要的文章是关于哪方面的?”既然已经接下挑战,陈延就想把事情吃透,做到最好。

    吕夫子摇头,“提学大人没有起题,只要众学子交一篇自己觉得最好的文章上去便可。”

    居然还是开放式命题,陈延以前最讨厌的小组作业就是这种的了!没有范围就是最大的范围!

    “这文章五日后就要交,你须得尽快做出,写完之后可以先拿给我看,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陈延:“夫子您可知提学大人为何在腊八之际到了川安县?”

    问这个?吕夫子立刻明白了陈延的意思,“姜大人这次是携亲眷来的,据说是特意来川安县拜访姜夫人的一位长辈。”

    “不过那位长辈似乎不是姜夫人的亲眷,而是她家中的一位世仆。”

    陈延听到这句话精神多了,一位会陪夫人拜访世仆的三品大员……

    他又仔细询问了吕夫子一些关于姜大人的消息,可惜吕夫子自己也只是个秀才,加上姜大人又是吕秀才决定放弃科举之后才来的江南府,所以夫子对姜大人也是知之甚少。

    陈延心里只拼出了一个稀碎的形象。

    该说的都说完了,陈延走的时候,吕夫子还给了他一本文章书,上面是吕秀才自己记录的一些昔年同窗或师长写的好文章。

    吕夫子看着陈延拿着书走出去的背影,心道:今天又发现了学生适合举业的一个特制,有熊心豹子胆。

    大事临门,一点也不局促。

    -

    做一篇没有方向的文章,什么时候最难?陈延给的答案是万事开头难。

    他应该如何破题?

    可以写的内容有很多,但到底哪个才是最合适他的?

    他开了很多题,又否了很多题,官场、制度、大民生,这些都不该一个白身、农家子应该写的东西。

    风景?园林?闲情逸致或者是读书之心得体会?前者需要辞藻华丽才能做出令人眼前一亮的锦绣文章,后者他也只能借笔□□,以他现在的水平还写不出真正的劝学文章。

    虽然心里压着事儿,但陈延回到家之后状态还是不错的,给家里的几个长辈上完了初级账房课。

    倒是陈安在他上完课之后发现今天状态好像有点不对,连忙问:“康弟你这是怎么了?夫子今天骂你了?”

    “没有。”

    “也是,夫子怎么会骂你呢!”就算整个甲班的人都被喷,自家康弟也绝对是吕夫子眷顾的那一个,“那到底是怎么了,我感觉你从夫子的书房回来之后就有点走神。”

    陈延简单把中午的事情说了一下,“我还没想好要写什么。”

    陈安瞪大了眼睛,他惊讶的不是陈延的文章能上呈提学大人,而是惊讶:“这么久了,康弟你还没选好题吗?这世上竟有你也不会的事?”

    陈延:……

    “我非全人,自然会有做不到的事。”

    “不!”陈安摇头,“我觉得康弟只要想做的事没有做不好,没想好只是一时的,估计明天睡醒就会有眉目了!”

    陈家的又一个康吹出现了。

    陈延无奈笑笑,不过,他是真没想到陈安的话应验的这么快,还没等到睡觉,那玄而又玄的灵感就来了。

    晚食,一家人排排坐。

    因为怕长辈担心,所以陈延让陈安暂时不要把文章的事情告诉大家。

    数钱的快乐依然笼罩着所有人,不过今天除了数钱,晚食上还谈了一些关于‘收购’的问题。

    因为豆花的销售进入了黄金期,家里的卤子用的很快,年关猪rou是不缺的,但冬天菌菇可是个稀罕货。家里的存量用完了,得去外边买。

    所以今天的支出多了一笔向邻居买干货的钱。

    李银花也接话:“是哩,村上一些人还问我们具体要什么菌菇,新鲜的要不要,都说来年春天要帮我们采这野菇呢。”

    陈家人这一板车一板车的货拉出去,每天又笑容满面的回来,全家出动,村上的人都猜他们应该是挣到了大钱,虽然是同宗族的人,心里也难免拈酸眼红。

    “以后这干货还是从村里收,我们一斤比县里多给些。”老陈头自有在宗族里生存的智慧。

    “是了,我听说从我们去卖豆羹之后,陈大松家那个也去了卖炊饼?”大伯娘是家里最有劲儿八卦的人了,大家出摊回来晚上吃完都是直接歇息,她能钻到点空还喜欢出去唠嗑,“不知他们生意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