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经典小说 - 寨主狂寵妻在线阅读 -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皇上賜婚的聖旨很快便下達永平侯府。

    「聽說了嗎?今兒一大早宮裡便來了聖旨,皇上將洪郡主賜婚給咱們侯爺了!」玉兒圓睜著一雙眼,刻意壓低音量,語氣裡聽得出她的驚詫。

    「咱們侯爺要當真娶了傲嬌郡主,那咱們以後的日子可就苦了!」蓮兒好似吃了黃連,一張臉苦哈哈的皺眉繼續說著,「淡玉姑娘人都還未找著,要是她知道侯爺即將娶郡主為妻,該有多難受??」

    說話間,劉管事失魂落魄的拖著身子,慢悠悠的走來,時而以袖拭淚,時而唉聲嘆氣。

    「劉管事,怎麼只有你一人?文寶上哪去了?」見他孤身一人,玉兒出言問。

    「文寶隨侯爺進宮了,咱們可憐的侯爺,竟然要娶那隻母老虎為妻,侯爺——老奴為您傷心啊!」說著他忍不住老淚橫流,「咱們啊!日後可沒舒心日子過囉!」這眼淚不光是為侯爺流,也是為自個兒流啊!

    「唉——」三人不約而同的長嘆。

    在他們惆悵的懷念過往有淡玉在的時光時,遠在豫州的她,同樣也掛心著侯府的一切和傅淮宸的安危。

    眼下段驍戰的病況已漸穩妥,不日就能來到豫州,可傅淮宸呢?他就像人間蒸發,杳無音信,一想到他,心就不由自主的揪了起來。

    於淡玉而言,傅淮宸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放在心尖上的人。

    ?

    「皇上,恕微臣斗膽請您撤旨。微臣斷不能娶郡主為妻!請皇上收回成命!」

    傅淮宸一收到聖旨,人都快瘋了,他如何娶個不愛的女子?婚姻大事可攸關彼此的後半生啊!

    再說,如此刁蠻難纏的女子,斷不會是傅家主母的人選,且他心中就唯獨淡玉,再也裝不下旁人。

    皇上聞言,龍顏微慍,挑眉冷聲道:「傅愛卿你真是越發膽大妄為了!朕念在你屢建戰功,助我朝平定叛亂,朕不忍將萬壽節防衛失守之事降罪於你,反而還作主為你賜婚,你不謝恩,倒抗旨來了,你倒是向朕說說,如此抗旨究竟為何?」

    天子之尊,豈能容人再三違逆!

    自知理虧在前,可傅淮宸是怎麼也不願娶不愛的人,皇上如此堅決,他說話的語氣也不禁急躁了些,「皇上!這關乎郡主後半生的幸福,皇上,微臣請您三思!」

    皇上扶額,搖著頭已不知該拿他如何,恰巧此時御前公公稟奏皇上,永和宮首領太監有急事求見,皇上便讓人傳他入殿。

    「奴才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太監行色匆匆的行了禮。

    「何事如此慌張?」

    「回稟皇上,貴妃娘娘舊疾突發,此刻正鬧著非要見皇上呢!皇上這??您是否到永和宮去瞧瞧娘娘?」

    一聽愛妃身體抱恙,皇上坐不住了,起身對傅淮宸說道:「朕就當你沒說過這些話,回去吧!好好為成親的事做準備。」語畢,便即刻擺駕永和宮。

    傅淮辰緩緩起身,佈滿血絲的眼望著御駕遠去,此刻他明白一切已成定局,多說無益。

    回程的路上他心亂如麻,不斷回想萬壽節之事,只覺這一切實在事有蹊蹺。

    戒備深嚴的皇宮為何遭刺客闖入?那些刺客必然是受人指使,幕後cao控之人,也絕非泛泛之輩,可到底是何人有那麼大能耐,在皇宮內避過御林軍?

    ?

    幽暗陰森的牢獄中,淒厲的哀嚎聲不斷。獄卒正在嚴刑拷打著刺客們。

    「好大的狗膽!竟敢刺殺皇上!說!是何人派你們前來刺殺皇上?」獄卒甩動著帶著尖刺的鞭子,一下又一下狠狠的抽打在刺客首領魏縝身上。

    一條條血痕早已爬滿了他光裸的上身,肌膚沒一處完好,到處是皮開rou綻,令人不忍直視。

    即便疼得他全身顫抖,依舊咬緊牙關,默不吭聲的承受著,再痛也只是發出了悶哼。

    「你說還是不說?」

    眼見魏縝死到臨頭還嘴硬,獄卒向一旁的人使了個眼色,沒曾想,隨後被帶上的人竟是魏縝胞弟魏明。

    看著他全身被用刑後傷痕累累的模樣,魏縝是又驚又怒。

    「魏明?!你們這幫卑鄙無恥之徒!快將他放了,這事與他無關!」

    「阿兄??」

    獄卒一聲吆喝,命人將魏明給綁了起來,在他腿上上了夾棍,兩名獄卒分別各拉一邊,隨著夾棍收緊,魏明的叫喊便越慘烈。

    魏明受不住酷刑,沒一會兒便痛暈了過去,獄卒目光森寒地看向了魏縝,臉上是令人不由得心生恐懼的戲謔笑意。

    魏縝眼見胞弟受苦,憤憤地怒瞪著獄卒,「卑鄙小人!你有事儘管衝著我,不要對他人動手!」

    「瞧你那模樣。」

    「若不願他替你受苦受累,那便好好交代何人指使你們不就得了?如此也少遭點罪,你說是不是?」

    魏縝閉上眼,牙一咬,心一橫,事到如今,只有一肩擔起罪責,這一切才得以結束??況且他受主子的救命之恩,絕不輕易將主子給供出的,要死,也是出身卑微的他死。

    再次睜眼,他已下定了赴死的決心。

    「我招!不過先答應我,放過魏明,要殺要剮絕無怨言!」

    「這就對了!早些認罪,不就少受點皮rou之苦,也省得咱們還得費勁兒審問。」

    「是我!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人策劃,老子就是要那狗皇帝的命!年年強行徵收,致民不聊生,他貴為天子是不懂咱們百姓疾苦!」魏縝紅著眼,咬牙切齒的嘶吼著將罪擔了下來。

    畫押認罪後,全數刺客很快被賜了死罪,株連九族,無一倖免。

    行刑那日,市集擠滿了老百姓圍觀行刑,人聲鼎沸,全然無人留意那鄰近的小酒館高樓窗檯邊,佇立著一身黑袍、頭戴幃帽的男子,他正屏氣凝神注視著眼前這場腥風血雨。

    「一路走好。」男子喃喃低語道。

    ·

    在刺殺事件落幕後的半個月後,傅淮宸奉旨迎娶了洪姝玥,於皇家而言,這是個嫁女的黃道吉日,可對傅淮宸來說,是他人生走向暗無天日的開始。

    這是場盛大且隆重的婚禮,是皇上皇后命人比照嫁皇女的規格辦理,為洪姝玥這義女備了厚重的嫁妝,十足十的為她做足了臉面,讓她風風光光從皇宮嫁入侯府,洪將軍為此甚感欣慰。

    迎親隊伍一路浩浩蕩蕩從皇宮出發,鑼鼓喧天,街道更是不乏男女老少的百姓們紛紛歡天喜地的祝賀。

    大紅喜轎內,洪姝玥施了脂粉的面色紅潤,羞澀的笑意更不曾從那嬌嫩的臉蛋消失過,她終是達成了心願,如願的嫁給了愛慕許久的男子,想著想著,一轉羞澀神情,面容不自覺的浮現一股傲氣,心中不禁腹誹:淡玉那賤蹄子算得了什麼!如今我才是嫁入侯府的當家主母!誰也不能從我身邊搶走淮宸哥哥!

    跟著轎子走的雲豆作為洪姝玥的貼身丫環,自然是隨著陪嫁入府,只不過這回應了將軍夫人要求,連同從小哺育她的乳母蘇氏也一同入府,照顧洪姝玥日後生活起居。

    宴席上,傅淮宸一口菜也沒進,只一股腦兒的向賓客敬酒,試圖以酒澆愁。

    他的心痛死了,他恨皇上的旨意,恨上天的不公,命運的捉弄,今生與淡玉可說是再無可能。

    直到夜深,賓客早已離席散去,傅淮宸依舊嚷嚷著「沒酒了!拿酒來!」陪著侯爺的文寶也醉得厲害,嘴裡含糊著說著「再來一杯!」劉管事忙活完走了過來,見他酩酊大醉的模樣,嘆了口氣,「醉了也好,醉了就不傷心了……唉……」

    平日侯爺甚少碰酒,幾乎可說是點到為止,今日竟如此不加節制的豪飲,劉管事不願他傷身,席間好幾回想勸戒,卻都被玉兒蓮兒攔了下來,不為什麼,只為她們懂侯爺心裡的不甘和痛,過了今日,侯府的日子就有如墜入無底深淵了。

    佈置的富麗堂皇的喜房內,大紅喜字亮眼的張貼在牆面上,喜床邊燃著一對鳳凰花燭,燭火明晃晃的搖曳著,一直坐在床榻上等待新郎的洪姝玥忍不住掀開紅喜帕,微側著身子問了正給她揉腰的雲豆,「現下什麼時辰了?侯爺怎麼還沒進房?」

    雲豆停下了動作,「夫人,已過亥時了,要不奴婢去瞧瞧?」

    洪姝玥點點頭,又將喜帕蓋上。

    雲豆快步一路來到院落,發覺侯爺和文寶醉趴在桌上,而府上的婢女奴才正忙著灑掃,劉管事正拿著披風往傅淮宸走近。

    她小跑步來到劉管事身後,重重拍了他的背,氣急敗壞卻又極盡壓低音量的怒道:「劉管事您這是在幹啥?還不快將侯爺扶進喜房?散席好一會了,叫夫人好等,您也不勸勸侯爺,讓他少喝些!」

    劉管事被嚇得手上的披風掉在了地,「哎呀!我說妳這小丫頭也行行好,老奴已有年紀,禁不起嚇吶!我這不就是要扶侯爺回屋了嗎?」說著,將披風給傅淮宸繫上,指揮了三個奴才,「來!你和他帶文寶回屋去,然後你,跟我一起攙扶侯爺回喜房。」

    「這還差不多!」雲豆滿意的跟在了他們身後,一路往喜房去。

    在喜房來回踱步的洪姝玥,一顆心焦躁不安,她一會兒跺腳一會兒嘆氣,直到聽見了不遠處傳來了劉管事說著「慢點兒,慢點兒!」,她才趕緊快步走到床榻正襟危坐的等待傅淮宸進房。

    劉管事和奴才吃力的將醉醺醺的傅淮宸放倒床榻上後,便被雲豆趕著出房門,見二人離去,她闔上房門在廊上守著。

    洪姝玥就這麼一直坐等了良久,不見傅淮宸將她喜帕挑起,她便自行扯下喜帕,轉頭向身旁看去,傅淮宸此時早已睡得不省人事。

    「淮宸,淮宸~醒醒!」她在他耳畔輕聲喚著,傅淮宸也只是搔了搔耳朵,繼續側過身子呼呼大睡。

    見此景,洪姝玥知曉夢想中的洞房花燭那是澈底黃了,她只得喊來雲豆為她卸了脂粉和滿頭金燦燦的頭飾,更了寢衣,又為傅淮宸脫下鞋襪和喜服,心有不甘的睡下。

    翌日。

    天已大亮,洪姝玥睡眼惺忪的揉著雙眼,目光不聚焦的掃了眼身旁,又伸手摸了摸,這才發現傅淮宸早已不在床榻上,她這才匆忙起身,雲豆在這時端了水盆子進來,「夫人您醒了啊,奴婢伺候您洗漱更衣。」

    洪姝玥在伺候下漱了漱口,洗了把臉,坐到梳妝台前坐下讓雲豆梳頭綰髮。

    雲豆性格雖在洪姝玥薰染下乖張頑劣,可面對主子的事從來都是手巧心細。

    輕輕為其戴上金絲?髻,簪上鑲紅寶石鳳凰金挑心,再配以鑲嵌寶石如山巒起伏的珍禽異獸分心,一前一後的分別簪上,側面另外插上對稱的金簪子,而後是固定用的頂簪,最後再插上一根蟲草簪。

    滿頭金燦燦的頭面,彰顯著雍容華貴,洪姝玥看著銅鏡左右擺頭,露出了微笑,雲豆接著緊鑼密鼓的趕緊為她畫眉上脂粉,換下寢衣。

    待到廳堂用膳時,卻又不見傅淮宸的人,昨夜黃了的洞房花燭夜,已惱了她不少,今日一早起身不見人影就罷了,連用早膳也沒能一起,洪姝玥實在氣得有些吃不下飯,「侯爺人呢?」

    「侯爺已用完膳至書房,交代不許有人打擾。」白芷為洪姝玥添了碗米飯,準備端到她面前,她卻在此時大力拍桌,嚇得白芷手上的碗頓時哐當落地。

    洪姝玥氣不打一處來,把一肚子的火氣都出到白芷身上,往她手臂及身子掐去,嘴上也不饒人的直罵道:「讓妳端個飯如此不甘願,咱們府上咋會養著這般無用之人!」

    白芷被掐得直求饒,「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夫人饒了奴婢、饒了奴婢!」

    雲豆怕她如此哀嚎會引來其他人注目,便勸洪姝玥收手,命令白芷將地上打碎的碗給收拾乾淨,「還不收拾收拾!要是不慎傷了夫人妳可是幾條命也賠不起的!」

    「是……」就在白芷蹲下欲拾起碎片時,雲豆卻一腳踩在了她手上,血頓時伴隨著白芷的慘叫聲從掌心滲出,一地猩紅。

    洪姝玥見狀也不阻攔,轉身就往書房的路去,雲豆臨走前,還要脅白芷要是敢亂告狀,便要夫人發賣了她,嚇得白芷是既驚恐又委屈的直點頭,雲豆這才冷哼一聲,快步跟上了洪姝玥的腳步離開。

    白芷看著掌心一道深深的傷口,痛哭失聲,蓮兒和玉兒端著重新復熱的菜走來,趕緊放下菜餚,關心起她的傷勢。

    ·

    洪姝玥熟門熟路的一路來到書房,阻止了婢女通報就逕自推開了門,雲豆跟著一起進到裡頭。

    「不是讓說了侯爺不許人——」打擾……文寶一抬頭發現是洪姝玥,後頭的字趕忙吞了回去。

    眼尖的雲豆發現了藏在一堆宣紙下的畫,將其抽了出來遞給了洪姝玥,她接過畫瞥了一眼,便語帶諷刺的道:「侯爺好興致,昨日新婚,今日便放著妻子自個兒窩在書房作畫,這幅畫,想必費了您不少心思吧!」

    傅淮宸有些惱怒的伸手欲搶回,洪姝玥將手伸向背後,「你就這麼寶貝這張畫,難道你還在想她?」下一刻,她便當著他的面將畫撕成了片片,撒落了一地。

    紙張如雪花紛飛在眼前,那是張畫著淡玉模樣的畫像。

    她這般胡鬧,令傅淮宸澈底怒了,他深呼吸努力壓抑滿腔怒火,冷冷的應道:「如此刁蠻,妳有個當家主母的樣嗎?這裡不是妳想進就進的地方,即刻帶著妳的婢女離開。」

    「憑什麼我身為你的夫人,卻要在新婚之夜錯過良辰?憑什麼你都娶了我,還心心念念著淡玉?」洪姝玥紅著眼,淚水止不住的落下。愛了他這樣久,可他竟待她如此涼薄。

    文寶正張嘴想勸說個什麼,卻被雲豆無情的拉了出去。

    洪姝玥向前一步拉近距離,拉過傅淮宸的手,往自己的胸口一放,放下身段,好言勸道:「淮宸,我滿心滿眼全是你,你難道感受不到嗎?你我已結為夫妻,夫妻就該同心,淮宸別拒絕我……」她親吻起他的頸子,試圖勾起男人的欲望,「我不管……你欠我的洞房花燭……你該補償給我……」

    暖暖的氣息傳遞而來,傅淮宸面紅耳赤,頻頻閃躲她的熱情,就是不肯就範,他委婉的輕推開了她,眼神堅定,語氣毫無波瀾的說:「姝玥,迎娶妳入府,本侯已做了最大的讓步,只要妳在府上的一日,本侯便好吃好喝的供著,絕不苛待了妳,我倆之間僅此而已。」

    此話一出,洪姝玥愣住了,死死盯著他那雙黑到發亮不似說謊的眸子,「你就如此厭惡我?」悵然若失的後退了幾步,眼淚又是撲簌簌的流,傷心的轉身推門而去。

    守在外頭的雲豆見主子哭著出來,趕忙跟著追了上去。

    傅淮宸!你個薄情郎!洪姝玥哭著一路跑出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