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言情小说 - 《温煜》在线阅读 - 二、你是太子妃,自然不算越俎代庖

二、你是太子妃,自然不算越俎代庖

    太子难得在白日进她寝宫,萧钰放下手中的金丝雀,带着些许疑惑上前接驾。这个男人向来在人前表现得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但就她观察,明明是把阴鸷与野心埋葬在心底。装作娇弱优雅的握着男人的掌心站起身,太子妃垂眸温顺的轻语,“殿下这几日辛苦,倒是妾身疏忽。”

    不知他是真蠢还是伪装,这样明晃晃的打脸都没听出来,反倒一脸心疼的用手背轻抚萧钰发丝,装作深情脉脉的问询起居。女孩儿忍着翻白眼作呕的冲动一一应答,等着他抬出真正目的。

    果然,太子话锋一转,提起晚上的家宴。

    “母后身子不爽,这宴席颦儿还是要撑起场面来。”太子捧着茶杯,眼神似乎没落在萧钰身上,但坐在他下首的太子妃还是感觉到不同以往的气场,似乎今晚的家宴非同小可。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思虑着轻轻福身,“臣妾自然不让太子殿下失了脸面。”

    太子只是略坐坐就推说公事繁忙起身离开,目送着男人远去的背影蹙眉沉思,朝堂似乎也不见什么大事,二皇子一党更是风平浪静,太子繁忙不过是借口,但能让人特意过来嘱咐,萧钰拿捏不准他的态度。

    一个小太监匆匆从外赶来,脸上洋溢着藏不住的喜悦,他是太子妃的心腹,负责打探消息,能让他越级直接请求面见,想必是大事。端坐于主位,挥退洒扫的粗使宫女,萧钰这才命他开口。“娘娘金安,外面消息递进来,咱家大少爷从北边回来啦。”

    “大哥回来了!”豁然起身的女孩儿头一次这样喜形于色,不再勉强自己老成持重,雀跃的心情好像那个还未嫁做人妇时跟在哥哥身边上天入地的小孩儿。但很快理智回笼,她似乎察觉到今天太子反常的原由。祖父战死,父亲致仕,萧氏一族虽然不复往日辉煌却余威犹在,而哥哥便是后起之秀,亦是家族兴旺的寄托。更是各路势力争夺的对象……她虽嫁与太子为妻,表面看起来位极人臣的萧氏已然归心,但实际他们都清楚萧家向来只忠于陛下,未来也会忠于新君。只可惜这新君是陛下指定的继承人,不是他家自己拥护上位的。其中差异天壤之别。所以太子如今希望借她这条捷径,搭上这艘大船,当真是好算计。面色冷峻的太子妃让面前的几人都不明就里,刚才还如孩童般怡悦的人为何霎时严肃起来。

    萧钰从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处境,家族是她的底气却不是助力,能在东宫屹立不倒的前提是太子继位,而后嗣就尤其重要,哪怕萧铎再爱惜她这个meimei,也必然不会为此参与党争,任由太子借势打压二皇子。

    这宫中向来不缺乏利用,但如这男人一般赤裸裸不加掩饰的目的却令人齿寒,萧钰愤懑的觉得从前一心想通过太子妃这个身份达到权力顶端的想法是何其幼稚,这个男人虽然出生起就被封为太子,却如此蠢笨,他若能一帆风顺的继位怕是难上加难,若想得到萧家助力,就得一开始从自己身上下功夫,哪有这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道理,她萧钰难道是什么作坊里的玩意儿不成?想要时合乎心意,厌烦时弃之敝履?

    她愈发觉得自己的筹谋是正确的选择,执一不化,自受其害。

    皇帝的家宴却请外臣参加,萧钰在宴席上见到哥哥时还是激动地眼角微红,兄妹彼此对视一眼,感情尽在不言中,既然已经回京,那便来日方长。

    庆帝一直在观察自己的几个儿女,太子妃是他亲自选,但如今却觉得有些后悔,这个儿子在东宫的言行并未逃过他的眼睛,如此拙劣的手段如何同羽翼日渐丰满的老二相抗衡?

    萧钰从前总会主动回避与庆帝的接触,带着丝避嫌的意味,但如今心中有过决断,就得先找到机会接触这个男人。凤目婉转媚眼如丝的看向上首君王,忽然觉得他周身有一种独特的气场,莫名引人入胜。太子几乎没有继承他的形貌,更未做到他的威严,强大的父亲却教育出软弱的儿子,很难不让人怀疑是皇后的影响。

    敏感的皇帝怎么会察觉不到那灼热的眼神,余光轻扫端坐太子身旁的萧钰,抿一口酒遮住笑意,他们心有灵犀?彼此都动了不该的心思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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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钰知道哥哥回来会引起朝局变化,太子也一连几日都歇在她寝宫,但好巧不巧赶上信期,就是想也无法,更何况现在女孩儿根本不愿委身于他呢。

    但她没想到庆帝竟然下旨要求她代皇后主持亲蚕祭礼。

    蚕桑关乎国计民生,历代帝王欲使统治稳定,必会关注养蚕缫丝业。所谓男耕女织,那么祭奠“先蚕”是皇后当仁不让的职责与义务,既有“天子亲耕,皇后亲蚕”的传统。如今庆帝竟让她来主持。

    诚惶诚恐跪在男人面前的萧钰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俯首帖耳乖顺的等待皇帝为她解惑,这若不说清楚,且不论礼部会如何想,更是遮不住那悠悠众口。

    “你是太子妃,皇后如今身体不适,由你祭礼,不算越俎代庖。”金口玉言的君王一锤定音,尤其强调那句“太子妃”让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有权衡,所谓太子妃,不就是未来国母,如此行事,似乎并无不可。

    “陛下是念萧家的好,并非多看重本宫,”卸下钗环,端详着镜中娇艳欲滴的人,萧钰拿着篦子轻轻梳理头发,“只是皇后怕要大病一场。”自己能主持这样重要的祭礼也是拜她所赐,前些日子的申斥阖宫尽知,皇帝这样看似撑腰的举动也不过是卖个人情,让她不要回家哭闹罢了。

    但这岂不是接近他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