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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媛媛和陈素英在天普大楼碰个正着。 前台说顾盛廷正在开会,两人便熟门熟路到会客厅等待。 半小时后,顾盛廷推开门,两个女人聊得热火朝天,他皱了皱眉,心绪不佳,却又不好在公司发作,只嘲讽她们两个把他这里当成茶餐厅了。 一看就知道他刚才的会开得不顺利,范媛媛不敢出声,陈素英毫不留情拆穿他:“在人家那里碰了钉子,有气用不着冲我们发。” 顾盛廷沉着脸坐到隔她们老远的位置,神情躁郁扯开领带。 眼看母子俩就要吵起来,范媛媛连忙柔声细语打圆场。 “阿姨,您别生气,盛廷就喜欢开玩笑。” 李莹若端来一杯茶径直送到顾盛廷面前,又把腋下夹着的文件拿出来给他签字,全程都没怎么理会旁边的人。 人走出去后,陈素英冷笑一声,音调尖锐:“上哪儿找来的员工,一点儿礼貌都没有。” 顾盛廷坐直身体,无奈笑道:“妈,你今儿个上这来,不会就是为了挑我毛病吧。” “我没这么闲。” 陈素英坐回去,语气不善。 范媛媛看到顾盛廷低头轻笑,刚才的阴霾一扫而光。知道他是说着玩,可陈素英哪里受得了他这番捉弄。 她走过去小声劝他:“阿姨是路过这里专门上来看你的。” 顾盛廷一脸了然,重新站起来走过去,殷勤上手替陈素英捏肩。 “哎呀妈,瞧你最近总生气,很容易长皱纹的。” 陈素英还是不领情,死板着个脸,顾盛廷又哄她:“让我看看,哪里长皱纹了。我怎么没看到,陈女士一如既往青春靓丽啊。” 陈素英展开笑颜,扭头指责他:“你啊,从小就脾气大,也就是在家里你妈我能包容你。天普有不少员工都是跟着我和你爸当年打江山的功臣。知道你年轻,思维想法和他们难免有碰撞的地方,可你毕竟是晚辈,那些霸王脾气,该收敛就收敛……” 顾盛廷抻了个懒腰,听到陈词滥调的说教,有些犯困。 “我都问过了,你等会儿也没什么事,回家吃顿饭。” 顾盛廷看了眼范媛媛,淡淡开口:“谁说我没什么事,我事儿多着呢。” 范媛媛有些失望,却不太敢表露出来。陈素英呛他:“少在这儿跟我掰扯,你都多久没回家陪我和你爸吃过饭了。今天正好媛媛也在,咱们人多,一块儿热闹热闹。” “我没跟你掰扯,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公司摆在明面上的事是没了,可我还有好多合同没看。” 知道他打理这么大一家公司不容易,他前两年还落下个偏头痛的顽固毛病,哪有当妈不心疼的。 “钱是永远赚不完的,工作也是永远做不完的,就吃一顿饭,又不是和那些人应酬喝酒,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陈素英是想逮着他和范媛媛一起没错,可也真心希望他能放松一下。 范媛媛忧心忡忡,适时开口劝说他:“阿姨也是为了你好,你这没日没夜的忙,要真出了什么事我们大家都会担心的。” “你们女人就是麻烦,我年轻力壮的,非要去杞人忧天,咒我呢吧。” 顾盛廷冷脸走到窗边,话说不到两句,气氛又陷入焦灼。 陈素英正欲发作,范媛媛就抢先开口:“阿姨,我就不去了,难得有时间,就让盛廷好好陪陪你和叔叔吧。” 顾盛廷背对着她们,弯了弯嘴角,漫不经心摸出根烟。 “这哪儿行,咱们不都说好了。再说了,你也难得有空。我是先邀请的你,他要不想去就拉倒,咱们自己吃。” 顾盛廷哭笑不得,对陈素英说:“妈,你这话说的,怎么感觉我才是外人。” 语出随意,可范媛媛听着,就像一根倒刺插进心里,酸酸痛痛的。 陈素英有意无意略过了他这句话,站起来拉着范媛媛的手,“媛媛,打电话问问范董他们,要是都能来,我就叫家里阿姨备菜了。” 整理好情绪,范媛媛勉强挤出笑容,说:“阿姨,我刚已经和我妈说了,他们也说好久没和你们聚餐了,还说要请你们去新开的私房菜馆。” “不行不行,明明是我先提议的,哪能让你们抢先选地方请客。” 两人一来一回,范媛媛忍不住又抬头看向顾盛廷,他正低头抖烟灰,置身事外。 “盛廷……” 她还是不甘心。 可除了叫他,她没有其他任何的底气能喊得动他。 顾盛廷随手把烟头扔掉,没有回应,抬腕看表,心不在焉的。 陈素英十分不满他这个态度,冷冷地盯着他,“顾总,请问忙完了吗?” 母子俩的目光在空中碰撞,一切尽在不言中。 窗外热烈的温度似乎要逼进来,空气都融化成浆。 范媛媛有些不敢去看顾盛廷的反应。 陈素英给足了顾盛廷面子和机会。 其实刚才一番谈话,顾盛廷并没有明确地、斩钉截铁地说去或不去。 他看表,虽然面上云淡风轻,可明眼人都知道他在赶时间。 不知情的人看来,觉得他真的要留在公司着急看合同。 可陈素英心知肚明,他静和的别墅里,有另一个女人在等他回去。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顾盛廷不紧不慢整理自己的装束,拨通了卫州的电话。 “把车开过来吧,回我爸妈家。” 陈素英暗自松了口气,可眼神却依旧冰冷。 顾盛廷路过她们时也是沉着个脸,不发一言。 * 卫州挂了电话,看了眼后座自己刚取回来的一大束花,急忙挪到后厢。 就算顾盛廷答应了要回去,可刚才一番博弈,气氛诡异。 路上,陈素英和范媛媛同坐一辆车,也省得母子俩再吵起来。 顾盛廷靠在真皮座椅上小憩,忽然问:“花呢?” “放后车厢去了。” 他笑笑,意味不明。 “我发现你小子真挺机灵。” 卫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很久才开口:“我怕夫人和范小姐也坐这辆车。” 毕竟,刚才顾盛廷特意打了通电话,不就是在点他?如果这点眼力见和反应能力都没有,他还怎么混。 顾盛廷抬手揉了揉鼻根,声音冷漠:“一会儿你先回去吧,晚上我自己开车。” 他这边气氛低迷,另一辆车上却聊得不亦乐乎。 “媛媛,你再接着和阿姨说说,盛廷以前在一中的事。” 如今孩子羽翼丰满,越飞越远,有个人来跟父母讲述他学生时代的往事,就像他们时常看着照片回忆他从小的成长历程一样。 以前陈素英虽然探查过顾盛廷在学校都干过什么,可那都是一些惊天动地的浑事,不可能事无巨细了解他在学校到底是什么样子。 刚才两人在会议室,记不清聊到什么,范媛媛就说起了一些高中往事。 陈素英听得起劲,范媛媛也乐意说给她听。 “阿姨,我跟您说说校庆的事,您知道高叁那年校庆,盛廷还上台跳舞了吧。” 陈素英两眼放光,十分惊诧,“这?真的?” 男孩子不像女孩子那般喜欢和父母谈心,更别说是分享上台表演这种在他们看来很丢脸的事。 “阿姨不知道也不奇怪,照盛廷那个性子,肯定是觉得没必要和你们说这些。” 陈素英倒也没觉得有什么,还压低声音取笑他:“说不定他还觉得丢人呢!” 范媛媛笑得花枝乱颤,拿出手机翻了一会儿,找出当年的照片。 “这是你吧,真漂亮。” 虽然到了不是顾盛廷舞台的照片,范媛媛就会划得快一些,可陈素英眼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在台上主持的范媛媛。 “这是化了妆的。”范媛媛有些难为情,指着旁边的宁雪说:“这是盛廷的朋友,是个学播音的艺术生,人家才是专业的,当时学校里的人都觉得她最漂亮。” 陈素英撇嘴,用手指着照片里的范媛媛,“我还是觉得这个更漂亮。” “阿姨……” 范媛媛娇嗔一声,拿回手机开始翻找录像。 “刚才是宁雪吧,她当时就和程褚在一块儿了?” 陈素英对顾盛廷身边那群狐朋狗友的情况也了解得很彻底,自然听说过程褚和宁雪的事。 “那时候还没有吧,不过听说,就是这次校庆盛廷邀请程褚来我们学校,程褚就对宁雪一见钟情了。” 陈素英轻蔑一笑,不以为意:“一见钟情有什么好啊,要日久生情沉淀出来的感情才能长长久久。” 她是看着范媛媛说的这句话,惹得范媛媛心里一颤,一时无措,红着脸咬唇。 跳舞的录像是范媛媛在候场时从侧面录的,虽然景不是很全,可陈素英还是看得很开心。 “我还是第一次看盛廷跳舞,这小子还挺有两下子的。” “盛廷自己是不太愿意上台的,可架不住他们班主任每年都要他上去撑场面。” 视频播放完,陈素英忍不住又点开看一遍,还要范媛媛一会儿把视频发给她。 “盛廷从幼儿园开始就一直被老师选中上台表演,那时候他挺臭屁的,还非要我们在台下给他照下来、录下来。” 陈素英回忆起往事,声音变柔和不少。 “这长大了反倒都不愿让我们看了。” 范媛媛想陈素英开心些,哄她:“那是盛廷遗传了阿姨您,从小就长得俊俏。” 听到她这话,陈素英倒没有觉得多开怀,冷哼一声:“长得太好,从小就在外面招惹女孩子,回回都是我去给他擦屁股。” 范媛媛无法辩驳,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陈素英指着屏幕说:“我现在看出来,这最后抱着女孩站中间跳舞的,是高其吧。” “阿姨,本来这个部分应该是盛廷跳的。” “噢?怎么说?” 陈素英瞬间来了兴趣,见范媛媛有些为难的样子,越发迫切想知道其中缘由。 “这……我不知道说出来合不合适。” 范媛媛变得犹犹豫豫,生怕自己说错话。 陈素英心思敏锐,很快就猜出个七八分来。 “是怕引起什么误会,才换成高其去跳的吧。” 范媛媛微张了张嘴,被陈素英识破心思,她有些难为情。 “阿姨,您都知道呀。” 车子转了个弯,不知不觉快到顾家别墅了。 “我是他妈,他以前闯过什么祸,和几个女孩子好过,我心里都有数的。” 范媛媛笑笑,“换人是临时起意,我听说,本来当时盛廷都同意跳了的,可他怕那个学姐不开心,就没跳。” 陈素英轻蔑地笑:“就跳个舞,这都能吃醋,要我说还是你们小女生心思太敏感了。” 过了会儿,陈素英突然问:“媛媛,你说的学姐,是不是那个叶集扬的女儿?” * 恰逢顾盛廷大伯一家也在,他们家的饭桌很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 顾盛廷整顿饭吃得心不在焉,八点一刻,他接了通电话,十分自然找了个借口得以脱身。 要不是让高其帮这个忙,他还不知道得耗到什么时候。 离开后他也没多轻松,火急火燎联系了蛋糕店,加码直奔,生怕再回去晚一些就会发生什么意外。 回到静和时,整个别墅黑黢黢的,只有厨房亮有微弱灯光。 夜幕下,冷火秋烟的,那种孤独落寞的感觉几乎把他吞灭。 他加快脚步,心微微提着,迫不及待摁开了门锁。 打了一路电话都没人接,他既紧张又害怕,生怕她不在家,又或是故意不接电话。 直到进门看到人躺在沙发上,他才彻底松了口气。 满身的汗霎时被温度很低的空气风干,把蛋糕放到餐桌,顾盛廷脱下外套,小心翼翼走到客厅。 沙发上蜷在白色薄毯里的女孩,脸颊rou被挤出一个弧度,粉扑扑的,碎发散落遮住清丽的脸庞。 叶一竹只有在睡着的时候,看起来才没有任何防备感,像只温顺的小猫。 他不忍惊醒她,蹲在旁边凝视许久,贪婪她安静的睡颜。 四周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叶一竹动了动身体,轻轻皱眉,饱满如甘霖滋润过的红唇微微嘟起。 他情难自禁,俯身轻啄几下,她没有闪躲,反倒安静下来。 今天早上她发消息给他抱怨生理期提前,肚子很难受,他给她订了热奶茶到公司,她没喝完,剩了小半杯被带回家,就放在茶几上。 吻过她的唇也多了几多甜蜜。 叶一竹眼皮又酸又重,睁不开,可紧紧包裹着她的熟悉气息让她无限依赖。 “怎么没吃晚饭?” 给她点的外卖也原封不动放在桌上。 “肚子还是痛,吃不下,就想吃甜的……” 她慢慢回应他,四周很静,吻很轻。 耳边的情人低喃像自然的夏日凉风,把她带到无人之岛。 世界只剩下蝉鸣和海浪的夜晚。 呼吸渐渐凌乱时,她吻不下去了,“你不说好要给我带巧克力蛋糕吗……” 她生怕他上一个问题问出口是因为忘记了答应过她的事情,努力睁开眼。 朦胧水雾在她深眸里缓缓散开,顾盛廷看得出神,忽然不想等了。 松开挎在她腰间的手,叶一竹还没缓过神来,索性也放开他抻了个懒筋。 一扭头越过沙发看到餐桌上精美的蛋糕盒,她双眼发亮,发自内心笑出声。 “真的是那家的巧克力蛋糕哎!顾盛廷,你真的买回来了……” 那家店的蛋糕是限量供应,谁知道他提前多久就预定了才能在她生日这天完整给她带回来。 睡了一觉,叶一竹真有点饿了,刚想坐起来,手腕忽然被一股力量握住。 “嗯?” 她不知所以回头,看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来个紫色丝绒盒子,放在一旁。 那枚闪着一簇光的银环浅套在他食指第一节。 叶一竹大脑一片空白,渐渐失控的心跳深处,只剩下前世的记忆。 她僵在那里,先是失去所有知觉,又突然感受到一阵过电酥麻从背脊往上燃。 幽暗的客厅,什么声音都不剩。 * 顾盛廷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睛,赶在她之前开口:“叶一竹,这不是求婚戒指,你先别急着甩开。” 照她的个性,和他当场翻脸直接拖行李走人都有可能。 说完,他抬眼去看她的神情,轻轻弯了弯嘴角。 “其实我早和你坦白过,从小到大,我送过很多女孩子礼物——项链、口红、游戏装备。但我好像还没有正儿八经送过你一次生日礼物。” 千言万语被酸苦的情绪堵在喉间,她定定望着他,敞开领口里,那枚微微晃动的挂坠蜻蜓点水般,忽闪忽闪掠过心尖。 他抿了抿唇,似乎有些难为情。 “我想了好久,到底要送你什么,我也知道或许你什么都不需要。”他的目光微不可见下移,最后停留在她的锁骨,笑笑:“因为你想要什么,自己就会拿去。” “我的一切都被你拿走了,是我心甘情愿给你的。” 微弱的呼吸不可控制随着心跳加快,她沉浸于他低沉更深情的倾诉,深陷不已,没有尽头。 顾盛廷的眼眶多出一道红色浅影,微微沙哑的声音无比沉重。 像在无限追忆,又像在无限追悔。 “我知道七年前,你选择接受我,是抱着飞蛾扑火的心态。不管你信不信,没有你的那几年,哪怕最快乐的时间一晃而过后,静下来,我总会想起过往和你经历的一切,很痛苦。失去你,真的很痛苦。我试图在外面的风情世界晃过一圈,可在银色海岸和你重逢之后,我从来都没有回避过对你的感情。” “或许在别人眼中,我们开始得无凭无据,像两个没心没肺又心狠手辣的人碰到一起玩一遭。我们认识了八九年,可真正在一起的时间满打满算其实只有一年多。”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又扯着嘴角纠正:“虽然那多出来的半年是我自己加进去的。” “因为不管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愿不愿意和我重新确立关系,对我而言,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他这么狂傲自大的一个人,不知道说出这些话需要多大的信念。 那枚戒指在他指节留下了痕迹。 垂眸凝视,百转千回,叶一竹回味过来,突然意识到这个和她走过一段轻狂岁月的男人,正在对她倾吐她从未幻想过的情话。 她完全被他制服,一点声音也无法发出,一个微小的动作都无法完成。 冰冷湿濡的手被他托在温暖干燥的指节上,他用指腹小心翼翼又怜惜地轻轻摩挲。 很久,四周空静得让他有些心慌,再次抬起头注视她。 “戒指是一辈子只能送给一个人的礼物,我以后还会送给你很多样式。” “但是今天,叶小姐,请你接受它,好吗?” 没有什么含义的戒指,仅仅作为一个礼物的戒指。 他却像铁了心,一定要戴到她手上。 也是只属于她的戒指,是他送给她的戒指。 叶一竹久久没出声,把他折磨得胸口有梗死似的窒息感。 他情不自禁把她的手抓得更紧,一双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我爸曾经也和我妈说过,他可以和任何一个女人说情话,却只想和她共度一生。程褚追了宁雪这么多年,好像非她不娶。” “顾盛廷,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任何一份感情是绝对纯粹且长久的。” 她有些浑浊的字字句句,像冷水,浇他个狼狈。 顾盛廷知道她从小见证了家庭的破碎,所以她的心,才比别人要坚韧冰冷,不容冒进。 这些年,身边人的聚聚散散,人和人之间的虚假与真情,好像在她那里都是虚无缥缈的幻影。 他感觉在她面前,即使他卸下所有盔甲,也敌不过她的冷绝。 因为此时此刻的他,完全没有任何强劲的资本和底气去和她抗衡。 没有办法和她来一场正大光明、轰轰烈烈的热恋。为了他的野心,为了隐忍制服狂徒,他要她只能接受他和昔日伤害过她的女人虚与委蛇,和差点毁掉她的恶魔做交易。 现在的顾盛廷和叶一竹,其实不是他不愿公开她,而是她不愿意接受一个不能给她足够保证的男人。 所以他毫无理由生气她把他当“牛郎”,只要见面就情难自禁上床,不见面就是话都说不上几句的“炮友”。 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清醒得让人有些绝望。 可原本,他以为她主动拖着行李箱找过来,他们朝夕相对的这段日子…… “你让我毫无还手之力。” 最后,他只能苦涩笑笑,宣告她的胜利。 又是她赢了。 叶一竹用手捧起他一片灰败的脸,“所以即使这样,你还是要送我这枚戒指吗。” 其实他什么都懂,也是一个比她还记仇的人。 他眉头微动,依旧握着她的手,那股不屑和笃定,像极七年前出现在她宿舍楼下,伤痕累累却依旧矜贵高傲的那匹孤狼。 “即使这样,刚才的一番话,我也要你牢牢记住。再闹脾气,再想离开我,也要记得我爱你。” 他话音刚落,她的手就不受控制挣开他一刻。 似乎早有准备,精准无误把中指往他准备了几百年的指环里蹭了一下。 这次换作是他僵得无法动弹,一颗心突突直跳,快要顶破肋骨。 他猛地抬眼,漆黑的瞳孔在抖,看到她用另一只手把碎头发别到耳后,眉梢含羞带笑。 一张没有化妆干净的脸,有撩人情愫。 像那年在小巷,他们迎着月光走,她无厘头来了句——也许在二楼后座被你看到我脱下校服后的样子,也算是一种浪漫。 她俯身,唇若有似无擦过他的眼睛。 “我也爱你。” 怕她后悔,他来不及陷入此刻灼人的暧昧,把戒指牢牢套进她的中指。 习惯了无拘无束的指节突然被一个清凉小圈套住,但没有想象中的碍手,也没有任何不自在的束缚感。 他抵着她的额,还不肯罢休,久久不肯松劲,用力把戒指转了几圈。 想生生就此把她套住。 “疼……” 她笑着缩回手,把他整个人从地上拉到沙发。 他把她压在身下,两人呼吸彼此贴近,但只是注视对方——深刻的、漫长的、迷恋的。 她伸手轻碰他那双雾气未散的眼,轻声哽咽:“你好像,从来没正经追过我。” 吻细细密密从她掌心落下,“所以我正在努力。” 承受着他绵密的吻,叶一竹把所有无关的人、那些灰与白的前尘往事、捉摸不定的模糊未来都一笔勾销。 “那我答应你。” 他痴迷加深的动作一顿,微微喘气抬眼望住她。 就算是当年,她也没说过这句话。 她的腰早就支撑得有些酸软,此刻调整了一下姿势,抬起手抱住他,歪了一下脑袋,语气俏皮。 “当你的女朋友有很多特权呀。你以前总说,你只会带女朋友去见你那帮兄弟,只有女朋友才可以让你道歉……” 她唇边笑意不减,吻了吻他鼻尖的那颗浅痣,“也只有女朋友可以让你包容她的无理取闹,还有不可饶恕的错误。” 当年的话被她记到现在,他露出无奈的笑,吻回去。 “那确实。” 黑暗中,他没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悲伤。 “可是,我不能接受有人会觉得,是我介入了你和别的女人的感情。” “你放心,绝不会有这一天。” 他说得比她还要笃定和决绝。 她主动迎上去将他紧紧抱住,动情开口:“顾盛廷,我好像真的没有退路了。” 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复杂如茧,被他撩拨漂浮的思绪在某个瞬间被重重迭迭的杂念积压着。 可还是躲不过他精心安排的浪漫。 就像当年她无法拒绝一个为了自己可以拼命,可以不顾自己大好前途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