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耽美小说 - 夜莺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着夜莺的手指尖,放到唇边摩挲。他不讲是与不是,很坦然:“怕就活不到现在了。”搂过夜夜缠抱的细腰,硬是要弄脏那身无暇白衣似的,余夜昇揉皱覆腰的白绸,将鼻尖抵在夜莺后颈,嗅他发尾干净的气味。

温软的气息在耳畔,恰似柳絮在碧波上无意的荡漾:“我知道你去见日本人,他们都是吃人的鬼……”他竟然在担心,余夜昇狠狠抱紧他,“如果这次你……”后头的话,夜莺不讲了……

缠了红线的剪刀柄陈在桌上,不像是个冰冷的死物,反而痴情的似一片不可收回的丹心。

这场吻,柔软的不掺色`欲,嘴唇恋恋不舍地分开。

夜莺对余夜昇说:“你为我做的事,我也一样做得到。”

18.美人

去的是一处红瓦白墙的俄式建筑。

墙上爬瑰丽的三角梅,只是疏于打理,颓废萎靡。

往来的日本兵,统一着枯草黄的军服,军靴尘土飞扬,严谨划一的步调,将四周染上一层肃秋的沉重。

余夜昇原以为会在这栋洋房里遇到社会各界的人物,那些日本人极力想拉拢的政要名流,可是没有,今晚筵席,他是名单上唯一宾客。

招待他的人叫敷岛英夫,是日军派来调查军官刺杀案的负责人,年纪轻轻已升任大佐衔:“余先生。”他一见到余夜昇,就用流利的中文,向他问好。

没有穿日本军官服,敷岛一身燕尾洋装,个子英挺。他有干练出色的五官,单眼皮,鼻梁刚直,头发向上推得很短,露出青色的头皮。日本军人的冷硬作风是不屑言笑的,他却喜欢在与人交谈时频频扬起窄薄的唇角。

绝非殷勤,亲善笑容的背后,是要挟,是绝对的力量,生杀一念间,从敷岛进餐都不曾摘下的手套,椅背上永不离身的太刀,余夜昇明白。

一个晚上,敷岛绝口不提日军官的死亡,反而对余夜昇手上的佛珠饶有兴趣:“我可以看看吗?”

余夜昇很大方地脱下来,双手呈上:“大佐请。”

深红泛黑的珠子捻在白色的手套中,失了佛性,像条被扼七寸的蛇:“余先生也信佛?”

余夜昇笑得含蓄:“戴着玩的,求一个心静。”

“そが……心静吗……”敷岛笑着,将佛珠还给余夜昇。

“你们中国人讲修身先修心,认为心无旁骛的长斋绣佛,不入世就可以出世,不涉红尘就可以涅槃……”他高傲地仰起头,轻佻的眼角,是对一个古老陈旧民族的藐视。

换作任何一个有骨气的人,都要捏碎拳头,余夜昇风度依旧:“大佐不愧是中国通。”他谈笑风生,从容里有一种谦逊的筋骨,却配了抹痞气的笑,“善男信女的消遣,我不大懂。人生在世,但求是逍遥。”

敷岛大笑:“先生是通透人!”

“我也不信佛。”放下餐刀,敷岛精明的目光,是强权者的野心,“但我相信因果。”一瞬间,水晶灯的流苏变暗,整个房间被镀以一种西洋油画似的朦胧,唱机里日本歌姬的歌声,荒诞怪异,“我们到访贵国的理由,不是为了侵占,而是图发展。共同建立一个强大繁荣的大东亚乐土,为了实现理想,我们需要余先生这样有威望的人的协助,共荣市民协会的会长一职,非先生莫属。”

图穷匕见,终是躲不过:“大佐的器重,是我的荣幸。”余夜昇垂眼,淡淡然施笑,不谈应允或兑现,只狡猾地高举酒杯,“敬大佐,祝大佐早日得偿所愿。”

敷岛蹙眉,斜眼挑余夜昇,眼神森冷阴沉,一闪而过:“那就尝尝我家乡的酒吧。”他拍手招来侍女,送上清酒,“先生会同我合作的。”敷岛笑得十拿九稳,“我有这个信心,也有这个耐心。”他已参透余夜昇的心机,仍肯给他机会,“你一定会收下我的友谊。”因为对自己有自信。

一场酒喝到深夜,余夜昇醉了,敷岛倒还精神盎然,亲自派车,送余夜昇回府。

拐进永乐坊,一盏行将就寝的路灯下,车子差点撞上个人。

司机放下车窗,明灭之间,依稀是张白净的脸,尤其一双含情而不动情的眼,过目不忘。

恰在此时,钨丝发出一声响,灭了,陡然的黑暗吞没艳鬼一样的影子。

车门打开,尉官先下来,用手电往墙根一点点找,先是一双小巧的脚,徐徐而上,从那把圆形的光柱里变戏法似的变出来,一个东方的美人。

那么远,敷岛只用了两步。

白手套很不客气地扳起惊惶的脸,欣赏那对无所遁形的眼眸。

棉质的手套在皮肤上摩挲,细腻的沙沙声,衣领下脆弱的肌骨,比艺妓涂抹了官粉的颈背更柔滑,只是胸`部太贫瘠,尚未发育的少女一般秀气。

敷岛笑了:“男人?女人?”贴美人的鬓发,他调`情般问。

19.酩酊

敷岛有点后悔戴手套,不能亲自碰触那段瓷颈。

但同时,他又觉得手上的白手套是天意,掩饰了欲`望的粗鲁,好叫他做一个文明绅士。

陌生的美人在害怕,敷岛侧头欣赏,他的睫毛像一只破茧的蝴蝶,濡湿、脆弱,还有他的鬓角,也是湿的,鼻尖虚虚地掠过,能从上面闻到一些熟悉的味道,是什么呢?敷岛努力回忆。

啊,就是这个,像故乡的三月,蜿蜒河流旁,只开数日的白色大岛樱。他怎么可能忘记,富有生命力的野花,敷岛家的家徽,装饰在他的太刀上。

须臾间,性别的符号模糊了,他对他的兴趣,高涨成一种呼之欲出的征服欲。

敷岛挺起结实的胸膛,将人推到墙上,黑魆魆的夜,颤栗的呼吸,如樱的美人,一切都等待被为所欲为。

身后的车子没熄火,打着车头灯,晕出两圈流萤飞舞的黄光,尉官上车,和司机一同把目光安分地镶进那团光亮,黑暗还在无声的角逐,是一个列强的帝国,对一方无能的弱土。

眼睛不去看,却不妨碍竖起耳朵听。

“啊……”仓惶的惊叫,因为短促,在耳廓里留下一道抓痕。

敷岛的嗓音哑得不成样:“你是男的?”不知道他怎么判断的,却对这个结果意外惊讶又兴奋,要一再确认,“真的是男人!”摩挲声,拽衣声,听得人心毛骨耸立的痒。

啪,很轻的一声,像打在rou上!

“バカ!”鼻梁上挨了一下,像误失去一块阵地,敷岛怒不可遏,狠狠甩对方耳光。

余夜昇从车后座上蹦起,他以为是闪电,要落大雨,朦朦胧睁眼,人已经在永乐坊。

吐出一口浓烈的酒气,他吼:“人呢?!都死哪儿去了?!”

夜莺听见他的声音,像找回了魂:“昇爷!”

从脊椎到头皮都发麻,敷岛没听过那种叫法,像一抹魂魄急切要奔向自己躯壳。

尉官要拦住夜莺,被敷岛示意放行,余夜昇嫌他来得慢,怒骂:“混账东西!这么黑,做什么不开灯!”他醉得不知西东。

夜莺矮着头,瘦小的肩膀穿过余夜昇的腋窝,趑趄地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