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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后三人在村头驻留,暂作休整。原本是想要连夜赶路的,可是刘协年纪尚幼,一样折腾下来疲惫不堪,早就倦倦地在马车里睡了。 稚嫩的少帝侧躺在车内,蜷着身,枕着伏寿写给他的书卷。广陵王在外侧处理绣衣楼的事务,对着心纸君嘱咐几句,回过头见到袁基和侍从在副车旁,全神贯注地看着什么。 他们在检查车厢内的竹简。长途颠簸,有些古籍的韦编会断裂。 她朝车内看了看,讶然:“这一整车都是书啊……那另外两车又装了什么?” 袁基从书卷中测过头来,手中还捧竹简,笑道:“都是书。” 副车的窗棂上挂了灯笼,夜风拂过掀起一片热浪,竹叶剪影也不住耸动。袁基如朗星一般的眸光落在她身上,专注而温润。鼻尖能嗅到淡淡的墨香,一时竟分不清究竟是书卷香气,还是袁基如墨画般的眉眼令人晃了心神。 美人与书卷相辉映,本当是一番美景。 只是他们是在逃亡的路上,而三辆副车上却装满了书,实在是不合时宜。 “就算一无所有,就算在最深、最冷的夜里……”袁基收回了目光,垂眸看着手中的竹简。他的目光恳切真挚,全心全意地望着他所挚爱的宝物。那是一种广陵王先前从未在他面上见过的强烈情绪…… “只要,萤囊替火,雪案堆花,,人心也能沉入青史,远离许多苦痛。” “身为袁氏长公子,你衣食无忧,又有何苦痛?”广陵王轻轻摇了摇头。 袁基浅浅地笑了,他重新投来含着笑意的目光:“身为广陵王,殿下也同样。那殿下的心里,就没有苦痛吗?” 闻言,广陵王静静地看着他,嘴角勾着一抹不明显的笑意。她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说了。 只一眼,令袁基心悸发怔。 二人并肩返回主车。 这一夜格外安宁。碌碌一整日,广陵王面上不显,却早就困得有些撑不住了。见刘协睡得香甜,也被染上nongnong的倦意。 车内大半的空间都让给了刘协,她与袁基只能并肩小憩。即使空间狭窄,袁基也依旧端庄地坐着,背挺得依旧板正,微微仰着头,阖目休息。 厢内寂静无声,只有刘协发出平缓有韵律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身侧的人忽然朝自己这边倒了过来,耳鬓贴上他紧绷的肩头,整个人都歪斜地靠了上来。袁基蓦地睁眼,又敛目看向指节上玉环。 他岿然不动,稳坐在原处,可广陵王睡得迷糊。不同于守在宫外的袁基,奔波忙碌的人一直都是她,也格外疲倦。她靠得不稳,脑袋随着呼吸的频率轻轻滑落,难以遏制地再次倒了下去。 这一跌,她并未醒来,却正正倒在了袁基的腿上。他终于浑身震颤,缓缓垂头下来,眼神晦暗地看着广陵王的侧脸。被少女压住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膨胀,平整的衣袍也被顶出一个明显的弧度。 隔着薄薄的布料,几乎瞬间就勃起了的yinjing抵住她的耳廓。袁基低低吐出一口浊气,脸上浮现两抹绯色,他竟然如野兽一般地勃起了。指尖抑制不住地抚摸上广陵王的脖颈,然后是微微开启的唇、玲珑小巧的鼻、轻轻颤动的睫…… 每一次触摸,他下身的yinjing就愈胀痛一分,硬得他连眼角都微微泛着红,匀长的呼吸也被扰得七零八落。似乎每一次都是如此,她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剥下自己的假面,那些深埋于心底的不可见人的欲念和贪婪,在她面前都将原形毕露,无所遁形。 犹记上一次会面,也是在这样一场昏睡之中,他不再是袁氏的长公子,而是野兽。而今夜他只能是一匹困兽。 发胀的阳具几乎要顶破亵裤,他能感觉到前端淌出的腺液已经打湿了布料,有点难堪地夹紧了双腿。沉眠的少女闷哼一声,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腿根,激起如浪的快意。 原本描摹她睡颜的手蓦地收回,扶住广陵王的肩膀,替她摆成一个舒适的睡姿,克制地搭在她的大臂上。可是再谨慎的姿势也压不住蔓延的yuhuo,袁基情难自已地蹭动双腿,好让细微的摩擦稍稍纾解郁结的情潮。 如果她醒着,是否会像上次那般温柔地舔食自己的下体?她做得不算熟稔却也完全不陌生,像是为刘辩做过很多次。倘若她只是广陵王,袁基自然不在意,可是当他揭下那层层叠叠的白布,看到那缀着玉红蓼的女性rufang时,他再也不能够心如止水了。因为她是……那个人。 此时此刻,他既希望她醒,又不希望。 他想要摘下面具,又担心她是否会被自己吓跑。 袁基紧紧闭上了眼睛,双眉紧蹙,连眼睫也轻轻地颤动着。搭在胳膊上的手指猛然缩紧,手背上青筋毕露,鼓起一道道曲径。 再睁开眼时,亵裤已经被浓精灌得满满当当,可是久勃的男根还在不知疲倦地淌着精水。他略微失神地盯着广陵王熟睡的脸,想起这张绝艳的面庞沾上白精时的模样,胸腔里的脏器跳得凶猛异常。 将广陵王扶回原位,他拿出手帕擦拭广陵王贴过自己的那半侧脸。等到那半张脸颊被抹得微微发红,他在收起帕巾,起身离开。 就在他转身离开之际,并未看见广陵王忽然睁开的双眼。眸光莹莹,看向他离开的方向。 这一夜,袁基换了一身衣服,又命守夜的侍从打了水,站在副车前一遍又一遍地洁着手。 翌日,马车缓缓行进着。看路观图,往南二十里就能够到达荆州边界的部落了。沿途的路上有许多尸首,附近俱是战火的痕迹。广陵王面无表情地看着路边的残肢,不知在想什么。 见此场景,袁基将车帘全部放了下来,以防刘协看见外面的尸横遍野。 可是太晚了。 “停车。”刘协忽然道。他步下马车,走向路边的尸首。道旁尸骸相叠,分不清是死于战乱、还是死于饥荒,又或是瘟疫……他面色悲戚,不过巴掌大的稚嫩面容上满是哀色与痛心疾首。 如此缓缓地向前走了几步,刘协停在一团黑影前。“黑影”腾向半空,如乌云一般,缓缓散去——是一群黑蝇,伏在一对母子的饿殍上。 侍从想要制止,却被刘协挥手喝下。他低垂眉目,脱下自己的锦绣外袍,覆盖在那对紧紧相拥的母子身上。 华袍落下,他尚未来得及说话,其他纷杂的声音就接踵而至。 广陵王收起哀容,将刘协带回车内。话音刚落,许多头戴黄巾的流民就从附近的树林中涌出,围上了马车。她与袁基同坐,隔着竹帘的缝隙观察车外的情形。 灵帝时期民不聊生,许多人在绝望中投身太平道,随张角起义,成为黄巾军。黄巾溃散后,又形成了许多分支,遍布南北。此次来袭的,就是其中被称为黑山军的势力。 “把车里的人拖出来,车里东西分了!”屋外像是首领的人指挥道。 “好多天没吃rou了……车里有几个人……够我们分吗?” 闻言,手下的人向着主车踱步而来。然而不等他靠近,不知从何处射来一支箭矢,就令他当场毙命。随即是不加掩饰的铁蹄声,一支骑兵军队破空而来,与黑山军交战起来。 刘协尚幼,语气也难免惊慌,紧紧抓住广陵王的左臂。广陵王面色肃然,坐在马车当中,感受着混战中马车的剧烈摇晃,它脆弱得如同蝼蚁。鲜血、流矢、刀光剑影不断扑上车身…… 可是刀光剑影很快就被消解……马车外飘来浓郁的rou香。 黑山军闻到如此诱人的香气,很快便停下了动作,将信将疑地盯着为首的骑兵。 那骑兵指挥手下将锅炉端上来,又厉声道:“太守有令,降者不杀!每人取一瓢rou粥。我原也是黄巾军,被太守招安。” 黑山军以流民为主,都是饿得不成人形的贫民,别说吃rou,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像样的食物了。所有人当即丢盔弃甲,涌向大锅,争抢粥饭。 “如果要杀你们,就不会给你们吃的。服从招安,就每天都能吃得上饭。”曹cao的声音缓缓传入马车内。 广陵王面色一变,迅速与袁基对视一眼,如临大敌。 刘协却被他的手段所折服,面露赞许之色,夸道:“真是仁德兼备的手段……” 此话不假。军官有条不紊地清点黑山军,将他们归入各支小队,领取物资。刘协也一直凑在帘缝边看车外的一切,神色专注。 果然,刘协缩回身子,朝着他们道:“广陵王,太仆,我想见这位太守。” 可这不过是曹cao收买人心的手段。曹cao本性如何不为人知,广陵王并不摇首拒绝,只说谨慎为好。 “我与他谈过之后,才会知道他是否可信。”刘协依旧是固执的性子。 “曹cao带着兵马,如果让他得知你的身份,怎么保证他不会成为下一个董卓?”她道。 袁基也微微侧身,向她这边凑近一点,劝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曹cao有兵马,贸然表明身份,太过冒险。” 刘协充耳不闻,只向着车夫说:“我不信那些流言和猜疑。停车,我必须见他。” 广陵王心下焦急,却不能表露,喝令车夫继续驱马,不可停下。 “广陵王,他的仁德、他的手段……如果想平定这乱世,想救天下苍生……”刘协稚嫩的嗓音回荡在车厢内,“我以为,这个人,是我的希望。” 她并不是好脾气的人,见刘协不听劝谏,只说:“他不是!传闻曹cao曾手刃友人全族,这样的人怎可轻信!” 袁基手中的长柄扇面轻轻贴上她的手背,无声安抚她的情绪,附和道:“曾有耳闻。曹cao的友人吕伯奢设宴招待他,却被他屠杀满门。陛下要小心分辨,也许,某些人欲凭借兵马,挟天子以令诸侯。” 然而刘协摇了摇头,冕旒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着。如果曹cao拥有他就能够平定乱世,那么他毫无怨言。 她知道刘协是固执的人,可眼下时间紧迫,她无暇细细劝解了。只是万万不可让刘协与曹cao相见,她须得采用强硬手段…… 可是刘协比她更加坚决。他掀开车帘,从行驶的马车上探出身去,旋即扬声道:“我乃汉天子刘协!” 然后又放声,重复道:“我乃汉天子刘协!” 如此,曹cao穿过人群,走向他们。从竹帘后,他看见同坐的广陵王与袁基,面色愕然。 一切的决断都在电光石火之间,广陵王是,曹cao也是。她不一切地伸手,想要拖回刘协,却被冰冷的剑柄挡住了手。 曹cao举剑拦在二人之间,冷声道:“此乃天子,殿下想对天子做什么?” “天子要与我回广陵,不能随军队行动。”她也同样放冷了语气。 可曹cao却偏头看向刘协,问道:“陛下,是这样吗?” 广陵王双眉倒竖,怒极却不可露怯,面色难看地听刘协道:“御体不可随意触碰,请广陵王松手。” 她不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僭越。 刘协如愿步下马车,来到曹cao面前。 曹cao行了大礼,卸下佩剑。而他的手下,无声无息地将广陵王和袁基,同刘协隔开。 袁基盈着笑意,道:“孟德君,身为人臣,我应该与陛下同行。” 果然被曹cao喝下。他面不改色,厉声道:“退下。袁氏已被董卓屠戮,我无法验证你的身份,不能让你接近天子。” 广陵王听得要发笑,质问道:“你与袁绍少时便是好友,如何会不认识他的兄长袁基?!” 曹cao却不再理会二人。一支甲兵护在二人之间,不许他们再靠近半步。 数月后…… “殿下……殿下?”张超站在广陵王身后,尴尬又无奈地唤她。 她姗姗回神,才想起来张超要回老家陪妻子待产,今日是来请辞的。 张超关切地看着她,道:“此次我陪妻子回乡,怕是要来年开春再回广陵了……” 她颔首,答:“这段时间,陈登会协助我处理广陵政务,太守安心陪伴妻子吧。” 她知道张超在担心什么。近日袁术和袁绍兄弟混战。徐州牧陶谦与袁术同盟,而东郡太守曹cao则与袁绍联手。混战席卷徐州。广陵地处徐州境内,情势并不乐观。陶谦无能,徐州无力加入这场混战,他却执意拥护袁术,妄图从中牟利。而徐州边境被曹cao的青州兵打得溃不成军。简直是引火烧身。 二人一边说着,朝门口走去,却见到佣人们都聚在门口,惶恐不安。二人停在门后,静静听佣人们交谈。 “你听说了吗?关于广陵的传言!据说触怒了长江水神,要被灭城了!” “我听说是会有瘟疫,要不要跑路啊?” “我娘连包袱都打好了!听说广陵才个月就要完……” 广陵王面色一滞,肃然地看向张超。 张超无奈地叹气,道:“好像是五斗米道的术士,叫张道陵,最近在广陵城布道,信徒很多。” 她面色发冷。如今袁绍和袁术两个阵营正在混战,战火随时可能殃及广陵,决不能纵容祸乱人心的妖道。江东曾因孙策禁巫之事而爆发叛乱,她不可能公开处决如此妖道,只让阿蝉带人去暗中解决此事。 送别张超,广陵王返回书房,阿蝉早已守候在内。 她处理五斗米之事并不顺利,安排过去的刀斧手听了张道陵的传教,决定要追随他。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先将张道陵和刀斧手一同遣回,等候广陵王的发落。 听完阿蝉的话,广陵王沉默半晌,不知该说什么。 她拔出架上的长刀,快步走向院中。 等她怒气冲冲地来到院中,那人正被许多仆人簇拥在他周围,神色兴奋。 广陵王提着刀穿过人群,道:“何方妖道,竟敢在广陵放肆?!”周围的仆人被她吓到,纷纷尖叫散开。她将利刃架在术士的颈上。 道士背对着她,无法看清面容,可是背影却无比熟悉。 散乱的蜷曲长发被刀刃割断几缕,连带着她的心脏也不可抑制地跳动起来。 那人蓦地转过身,青丝扬起,环佩叮当,一双明黄色的眸子一错不错地望向她。 这是…… “初次见面,殿下的热情,真是让贫道承受不住。” 高举的长刀刀尖颤抖,几乎马上就要落在地上。 “但再如何难以承受。” 它白天待在破晓的朝阳里,夜晚融在水中的月色里。 “我都会承受下来的。” 那样,我就能让这世间万般光华,年年岁岁、朝朝暮暮,缭绕着我所钟情之人。 他侧过头,扶住颤抖的尖刀,轻轻枕在颈边的刀刃上,目光含着笑意,沿着刀刃,随着晚秋的日光,流淌到广陵王的指尖、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