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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来往。人来得多了,寨子里的人便不堪其扰,筑起了木篱笆。本来与打算将寨子完完整整的圈住不让人进来,李容若却提议只将住处与起居用地围住,放生那片樱梨。众人无法,便不围樱梨了。只是后来发现少了樱梨树下用地,起居空间略显不足,便又往山上拓了些空地,一并也围了。春来,李容若便将那片樱梨让给游人,到了夏季花落、秋季叶黄、冬季树瘦,他便时常独自一人游走其中。众人不知他具体在想什么,只知定然与那二字有关、与自身过往有关。有时看到他绵柔温和笑着,有时见他皱眉垂眼,有时见他怔愣发呆,有时见他与小馒头嬉戏追逐,众人习以为常,便也不做多想。只是若是他一人待久了,他时常自己蹲在随意一棵樱花树旁,自己用手挖着洞。临走时叹一声,把洞填好。到下一次,便又如此重复着,不知疲倦。于是,那株樱花方寸之地从无他人踏入,生怕踩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似的。倒是这机灵可爱的男孩小馒头常常与他一同挖,挖得欢快了,便抓一把泥土丢到他身上。他亦不恼,拍拍衣服,心情落寞时便继续自己挖洞,玩心上来了便也抓一把泥丢给小馒头。小馒头算是唯一一个敢窥探他秘密的人。只是小馒头却终究不明白,为何这洞挖了填、填了挖,却不曾真正进出过什么东西?小馒头曾缠着他问,却一无所获,往往得到的只有他一抹慰然又苦涩的笑意。这一日,大年三十,雪住了,却依然严寒。月光不如夏秋莹莹,似是被人间的寒冷冻结了一般,看起来硬邦邦的。硬邦邦的月芒照耀下,三桌一摆而开,似是已然吃过晚膳了,但每桌上皆有满满的一大锅冒着小脑袋的汤圆。而几个红灯笼挂在树梢头,热热闹闹地。小馒头爬上竹椅,从桌上拿了一只碗,用汤勺从锅中仔仔细细地舀出几颗完好无损的汤圆。下来拿了勺子正想走,被从人群中脱离出来的白子君撞了个正着,便佯怒喝道:“好小子,偷吃来了,我告诉你爹爹去。”小馒头转过头古灵精怪对他摇摇头,不屑的神情爬在脸上。“白叔叔,这汤圆我正要给爹爹,莫如我们一起去?”白子君忍俊不禁,道:“去吧,你爹风寒又严重了些,莫让他出来吹风了,你好生看着他,莫让他到处跑。这任务便交给你了,能完成么?”“保证完成。”他一扬下巴,朝一间竹屋走去。小馒头一进去,见李容若正就着烛光作画,他乖巧地将汤圆放在桌上,轻轻走到他身边,道:“爹爹,吃汤圆啦。”李容若清清淡淡扫他一眼,道:“你先吃吧,爹等会儿再吃。”说着,纸上又多了蜿蜒几笔。“爹爹,你生病了,不要cao劳,这图画了又不卖,挣不了钱,等身体好了再画吧。”他的笔顿了顿,梨树树枝走势便僵了僵。他叹口气,无奈放笔,道:“小馒头,不是每件事都需要看得到什么才去做的,有些事情,注定了只能付出,自己开心便好。可懂?”小馒头似懂非懂地皱眉点点头,道:“爹爹先吃汤圆,不然要冷了。”李容若拿起桌上的汤圆,舀起一颗放到他面前。“来,张嘴。”“爹爹你先吃,爹爹身体不好不能吃冷的,小馒头可以吃冷的。”他把李容若的手往回推,“爹爹,吃吧。”李容若趁着欣慰的笑意,吃了两颗汤圆,然后把碗给他,道:“爹爹无甚胃口,你吃吧。”待小馒头接过碗,他便又提笔,专注于纸上。小馒头在身旁悄悄吃完汤圆,便偷偷看着他作画。他见李容若笔下多了个身影,甚是不解,便询道:“爹爹,这个人是谁?是你吗?”李容若笑而不语,又提笔落下几瓣花瓣完成此图,便怔怔看了它许久,再将它好生卷好放在木架子上。而这木架子上,已然放了许许多多一卷卷新的旧的画卷。“爹爹为何每天都要画一幅画?”小馒头见李容若画完了,便倚靠过去。四岁小儿的身体绵绵软软轻飘飘,李容若却觉得有那么些重量了,许是伤寒之故吧。李容若闻言目光下意识飘远,似是想了片刻,方道:“计算着日子。”苏末说,这年秋他便可回来了,顶多算到立冬前一日便是了。到时,他又可以站在崖上看他威风凛凛经过,又可以藏在都城里看他风流不羁调笑,又可以夜半躲在九和殿的屋顶偷偷瞧他一眼。二百七十二,二百七十一,二百七十,二百六十九……不断递减的又喜又愁的数字,每天一下敲打着心窝,直到零,直到他意气风发走在军马前头。思绪婉转,恍恍惚惚间已是秋来。当萧瑟的秋风拂面,他日日站在空无崖,远远望着去年冬萧煜消失的地方。他希望下一刻到来,便有熟悉的人影从山脚里转出来。他想,那时他的身心定皆要凝固在那一刹那的永恒里了。只是他充满热烈期待的那个转弯,仿佛是一个要与他赌气小孩儿,不住地与他打对台。二。无人进入眼帘。一。那堆枯黄的草终于被风扬起、飞散。零.夜幕东上,一寸一寸侵蚀整片天空。在他万般不愿意里,天还是黑了。立冬……“公子!”“滚!”苏末闪身躲过伴着气躁而来的茶杯,忧心忡忡又满心无奈地继续劝道:“望舒已去打探消息,相信陛下不久便会凯旋归来了。公子请稍安勿躁。”咻一个暗影猛地撞在他眼前,他还未反应过来衣领便被人提起。只听得漆黑里身前的李容若阴沉沉说道:“最晚秋天便可回来可是你说予我听的?”他略微迟疑,终应了声“是”。“秋已过,他呢?”“这……公子真是难为我了,我又不是那领兵的将士,怎知具体何时能归?”“那你何必说呢。”他松开手,往回走。那个落寞的身影,依旧挺立如松,那般坚韧,那般向往苍穹,叫人看着不得不婉叹,又不得不佩服。这一年冬,自小雪以后,无一日无雪。按那些个捕风捉影的人的说法,是为大凶之兆。可若按农民的说法,却是欢欣鼓舞的大吉之兆。不论如何,这些无家可归似的、散落四方的飞雪,皆预示着非比寻常。李容若的眉头,整冬不曾放下。他最常做的,便是到空无崖去眺望、去盼望,即便这一年伤寒又卷土重来,依旧无一日缺席。小馒头又长大一岁了,这位在他从长白离开的路上捡来的小男孩,又长得俊秀了些。若是盯着他的稚脸看上许久,李容若便觉得这男孩儿与萧煜有那么两三分相似,特别是高高的额角,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般。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