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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同时响起来:“寻洛!”这一声落在耳朵里像是炸雷,寻洛一个激灵,恍然发现柳叶短剑是从自己手里掉落的。他猛地抬头,庄九遥急急朝他跑过来,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忧色,嘴里却还在玩笑:“你在做什么?走不出这阵法便要自绝么?这可不像你会做的事啊。”寻洛一惊,抬眼看向四周,竟是昨夜破开那美人幻境的地方。他后背还靠在树干上,怀里空空如也,脚下是那把柳叶短剑,不远处是那被自己踢翻的香炉。而自己的手正高高扬着,作出一个握剑的动作。就是方才,在幻境中,自己这手差一点便用庄九遥的短剑,刺穿了自己的脑门。他霍地站起身来,后退两步戒备地看着面前的人。庄九遥穿着一身天青衣衫,跟方才他所见一模一样。面前这个庄九遥正惊讶着:“怎么的?傻了?不认识我了?”这对话,几个时辰之前已上演过一遍了。寻洛再后退了几步,忽地拔出长剑对着他,庄九遥挑起眉毛:“呀,不过两三个月没见,怎么就对我拔刀相向了?哦不对,拔剑相向。”寻洛粗粗喘了口气,没说话,庄九遥道:“怎么的?不认我是不想还我短剑?”听了这话,寻洛脸上又白了三分。庄九遥虽疑虑,面上却还是在笑:“我从金陵城出来便跟着你了,本想看场好戏,最后闪出来吓你一跳,谁知你竟会入了这奇奇怪怪的迷阵。怕你死在这里头,我便跟了进来,宁儿拽我都没拽住。找你整整一夜,可把我给累坏了,感动吧?哈哈。”手中剑往前再送了一分,几乎抵住庄九遥喉咙了。庄九遥低头瞟了一眼那剑尖,收敛起了玩笑的神色。寻洛面色苍白,双眼却通红着,是大怒大悲之后的模样。庄九遥看着他,心里越来越诧异。他平日里极其克制,情绪都被压到最平,自己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过,即使是在他重伤神志不清之时也没有过。他于是皱眉认真道:“寻洛?你怎么了?”寻洛还是不答,手中剑在微微颤抖,庄九遥心下已了然了:“你是不是看到幻境了?你看到什么了?”这话似乎勾起了寻洛的愤怒,他呼吸十分沉重,握着剑柄的手上指甲泛了青白。庄九遥却不管不顾往前一步,那剑尖赶忙后退了一寸。这细微的动作一览无余,庄九遥勾起嘴角,直直问:“是不是与我有关?”寻洛手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他现在根本没办法分清眼前人是不是真的庄九遥,体内的真气在乱窜,他努力想压制,焦躁却愈演愈烈。隔了会儿庄九遥看不下去了,道:“别用那么复杂的心法,就用你最开始练轻功时候的静心诀。”顿了一瞬,寻洛还是照做了。他默念几遍口诀,真气顺着口诀运行起来,不一会儿果然感受到心里的惊涛骇浪渐渐平静下去。庄九遥见状,笑眯眯地又道:“没骗你吧?”二人保持着剑指喉咙的动作,半盏茶后,寻洛终于觉得自己完全平复了。眼神逐渐清明,他细细打量眼前人,开口时声音沙哑:“你说一件除了我们俩没人知道的事。”“不,不行。”庄九遥摇头,“幻境是从你心里生出来的,你知道的事,幻境里的我自然也知道。”寻洛微微皱起眉来,庄九遥心念一转:“这样吧,我说一件只有我自己知道的,与你有关的事,但是你能判断是不是事实。如何?”他眼睛又弯了起来,寻洛细细瞧了他片刻:“说。”“嘿嘿,我说了啊。”庄九遥一边说着一边摸出扇子来打开,这么个凉爽的天可真的是纯属扮风流了。寻洛见到那扇面上的辛夷花,怔了一下,听他接着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从你身上拿走了何物么?我这便说给你听。”风忽地吹过,庄九遥身上的淡淡药香顺着风过来,在寻洛鼻尖缠绕了一瞬。就这么静默了片刻,庄九遥待要开口,寻洛忽地收剑:“不用说了。”“不用说了?”庄九遥歪歪头看他。寻洛点点头:“不用说了。”庄九遥松了一口气,耸耸肩:“真是,我都做好准备了。”寻洛再敛了敛心神,道:“怎么忽地又回了金陵?”“你猜?”庄九遥笑。寻洛闻言摇摇头,也不知是在说不猜还是猜不到。他捡起地上的柳叶短刀,却没还给庄九遥,自然而然地塞回自己怀里,转头问:“我们该怎么出去?”“我不知道啊。”答得十分理所当然。寻洛微微抬起一边眉毛,直直地看着他。庄九遥乐不可支:“别这般看着我,我见那阵法启动,你又已在里头了,没多想便跟了进来。浑身上下除了这扇子,什么也没带。”“我那障林跟这里不是一个路数的,说实话我也看不懂。”承认自己的欠缺倒是挺快,寻洛虽不知该说什么,心里却有些微妙的感慨。庄九遥浑不在意地伸个懒腰,又道:“放心放心,我运气一向很好,上次在花楼里还赢了一吊钱呢。”他眨眨眼:“跟着我走总能走出去的。”寻洛点点头,忽地又想起什么来:“今日好像是初一。”举到一半的胳膊停了下来,庄九遥呆愣了一瞬,放下手:“忘记这事儿了。”“可有带什么药?”庄九遥摇头,朝他举了举手里的扇子,理所当然地答:“在宁儿的荷包里。”寻洛默然。没有办法,总不能坐以待毙。趁着天没黑,二人草草啃了些寻洛带着的干粮,开始在林子里找路。虽然庄九遥身上什么都没有,还得分掉寻洛一半的口粮,寻洛也并不想倚仗他,心里却着实平静得多了。似乎真如庄九遥所言,他运气一向不错,两个人走了半天竟一个阵也没碰上,只是在第三次踩到同一条树枝之后,寻洛才忍不住开口:“我们是不是一直在绕圈?”庄九遥看了他片刻,点了点头。光线已十分黯淡,寻洛忱着他的病:“找个地方歇下来吧。”庄九遥最大的好处之一便是不逞强,他心知入了夜自己会十分耗费精力,于是从善如流地点点头。最后是在一方树干间隙稍微大些的小空地上停了下来。寻洛在四周挖了小小的沟渠,以确保火焰不会燃到多的枯枝上,又生好了火。更幸运的是,他找木柴时在不远处发现了一条小溪,庄九遥确认了那水没问题之后,二人痛痛快快地喝了个饱,寻洛又将就着把身上能洗的血污都洗净了。夜幕彻底降下来。庄九遥背靠着一棵树,手里拿着一段小树枝,百无聊赖似地,一截一截掰断了,又一截一截扔进火堆。寻洛盯着那火出了会儿神,听他问:“你白天是怎么判断我这个庄九遥是不是真的庄九遥的?”他这话绕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