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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毛上描了描,然后就放下手中的化妆刷,笑道:“好了。”宋清寒睁开眼睛,抬头对林云笑了笑。林云伸手虚盖了盖他的脸,闷声说道:“别,别这样看着我笑。”宋清寒:“?”林云长叹了一口气,目光深沉:“我本来以为我只是比不过漂亮的女人,想不到我现在连漂亮的男人都比不过了。”宋清寒:“……”“云姐……”宋清寒有些无奈地喊了一声。林云抿着嘴笑了笑,然后给他拨弄了一下头上的假发:“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导演在叫你了,快去吧。”宋清寒叹了口气,然后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往片场那边走去。今天的这场戏,对宋清寒的挑战比以往的都要大。这场戏里,他要扮演的是有着“楼依”身份的楼衣。车龙水马的大街上,到处是带着上海特色的吆喝声。楼衣穿着从未穿过的女式裙装,有些陌生地踩着高跟鞋走在路上,微皱着眉头。路上有人认出了“她”是上海大戏院里的那个楼青衣,高声叫了她一声“楼大家”。楼衣眼神一闪,然后就朝着叫“她”的那个人看了过去。那个人倒也没想到楼青衣真的会理他,傻憨憨地笑着挠了挠头之后,就拉着黄包车过来,殷勤地招呼道:“楼青衣,楼大家,这是要去哪儿啊?我送您过去。”楼衣捏了一下手上的手包,不习惯穿这种高跟鞋的脚已经开始隐隐发痛。他看了一眼那个和“她”打招呼的人,坐进了黄包车里,压低了声音说道:“去全福茶馆。”“好嘞~”那个人抬起车把跑了起来,然后关心地问道,“楼青衣,您这是感冒了吗?声音听起来有点哑啊。”楼衣心头一跳,目光闪烁了一下,抬起手轻咳了几声。“还真是感冒了?”那个人拉着车,听到后面的动静,瞬间激动了,“那您可得好好地注意身子,大家伙都在等着您下周二再和楼大家一起唱呢!”楼衣压着嗓子,低低地“嗯”了一声。那个人听见他的声音,担心“她”吹风之后病得更重了,连忙跑得慢一些,然后放下车把手,转身想要帮“她”放下车篷。楼衣将脚往后收了收,然后又在那个人的目光中笑了笑。那人也憨憨地笑:“楼青衣和楼大家果然长得就是亲兄妹的模样。”他叹了一声,然后看见“楼依”似乎兴致不高的样子,想到“她”现在生着病,这又是大街上吹着风,人家不理会他这种粗人也是应该的。他抬起车把手喊了一声号子,然后就拉着车子往前跑去。向维一边注视着监视器,然后又时不时地从监视器后面探出头来,向着摄像师打手势。黄包车碾压在路上的声音轱辘轱辘的,楼衣双手放在腿上,长长的假发从他的肩头滚落下来,打在他的手臂上然后在空中轻轻地摇晃着。“楼青衣,全福茶馆到了嘞!”黄包车稳稳当当地一停,那人转过身,亲自给楼衣掀开了车篷子楼衣有些不甚熟练地打开了手中的那个小包,然后从里面掏出了一枚大洋放到那个人手上。那个人的手指在大洋上摸了摸,看见“楼依”的神色似乎不是很好,就关心地劝着“她”:“楼青衣,您感冒了不能吹风,快些进去吧!”楼衣微微颔首,就抓着手中的小包,踩着脚下的高跟鞋慢慢地走了进去。那个人看着“楼依”的背影,抬手挠了挠脸:“楼青衣这病得有些重啊看起来都有些走不稳了……”他摇了摇头,拉起黄包车又去吆喝客人了。茶馆里人来人往,人生百态似乎都可以在这里看得清清楚楚。楼衣在茶馆的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就在店小二的招呼当中走了进去。“是楼青衣啊!”店小二一溜烟跑过来,肩上搭着毛巾,“就您自个儿一位?”楼衣摇了摇头,轻咳了几声,抬手指了指楼上。店小二看着他有些苍白的神色,听着他的轻咳声,有些担忧:“楼青衣这是生病了?可得注意身子!下周二的咱们掌柜的可是期待已久了……”他一边说,一边引着楼衣往楼上走去。高跟鞋踩在木板上的声音清脆,坐在包厢里的人听见外面店小二的声音还有脚步声,扔下了手中的酒杯,转头看向门口。“吱呀——”雕花木门从外面被打开,店小二站在门外向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又在顾锋弋的目光中点头哈腰地退了一步。楼衣从门外走了进来,转身关上了门。顾锋弋看着他,目光深沉。楼衣面容冷然,走过去站在他的面前,低声问道:“依依呢?”他的声音是不经掩饰的清冽,如同高山融雪一般清冷又纯然,听在顾锋弋的耳朵里,竟然感觉有些酥麻。他抬手将头上的军帽摘了下来,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想不到楼大家不仅花旦唱得好,这戏也演得不错。”“你说的我都做到了。”楼衣没有理会他的话,直直地看着他,唇色有些苍白,“依依呢?”他的眼睛黑且亮,直直看着人的时候,像是蕴着一潭星河一般,稍不留神就会被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给卷了进去。顾锋弋望着他的眼睛,似乎有些失神。“咔——”向维让摄像师从几个角度特写了宋清寒刚才的那个眼神,然后才满意地喊了一声咔。宋清寒的表情瞬间放松了一下,假发套下来已经全是汗水了。林禅听到导演喊咔之后就已经拿着毛巾赶过来了,见宋清寒的头上细细密密的满是汗水,连忙给他擦了一遍,然后又拿了一瓶微微冻过的水过来给宋清寒喝了几口。宋清寒走到一边放着的躺椅上坐下,脱下高跟鞋的脚有些发红,脚后跟被磨得破了一个口子。他有些疲惫地躺在椅子上,林禅适时地往前走了几步,挡住了直照过来的光线。这场戏宋清寒拍得很累。哪怕是之前他拍、这些片子的时候需要吊威亚或者骑马拍打戏,都没有像刚才的那场戏一样,让他有一种特别疲惫的感觉。这种疲惫不是单纯指的rou体上的疲惫,还有精神上的疲惫。刚才的那场戏宋清寒拍得很痛快,但是尽情投入到这种需要花费极大精力去控制的表演当中,所消耗的能量是巨大的。一个扮演自己meimei的男人,第一次穿上女性洋裙的男人,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应该是什么样的表现,在见到始作俑者的时候,又该是怎么样的表现——宋清寒不仅要将楼衣当时的心境表现出来,更要让观众们在看见他的时候就意识到他是在扮演着“楼依”这个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