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经典小说 - 渣女在线阅读 - 宴(16.拿着吧)

宴(16.拿着吧)

    

宴(16.拿着吧)



    16.

    “我不去啊。”有人轻轻回答。

    这顿艰难的饭吃完,百日宴是真的已经到了眼前。

    S市,在建国之前就已经是十里洋场,纸醉金迷,车夫妓女和底层阶级撑起了买办和大师们丰富多彩的生活——如今更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金融中心。

    当然,大家都懂。如今干活的精英们在S市江边直入云霄的高楼里穿着西装喝着咖啡,拿着不菲的薪水;其实一切政策源头和大佬们依然还是要指向北面神秘的京城。长期驻扎S市的季总凭借多年的经营,以及多金的身份和英俊的脸贵为“S市四大公子”之首——当然他自己对这个好事者强行给他的名头是极不认可的——也是曾经每隔几个月网络上就会有若有若无似是而非的娱乐新闻传出来的男人。

    所以这个“季家百日宴只有区区25桌”的梗,终于还是被人爆了出来。看起来爆料的还是海天假日的员工,同时爆出来的还有现场布置照片。大厅大大小小的粉色泡泡,大厅外的白色沙滩和蔚蓝的天空,还有那一桌十六人的水晶杯和天空中飘荡的“100   Days”~无一不是彰显了季家的爱女之心,更有人考据光这番酒店布置就已经花费超过百万。

    25桌。

    嘻嘻嘻。

    一小撮不明真相的无知群众无情的嘲笑了一番季总的抠门,但是很快有人来说明季太的身份,就连那篇字少内容多的公文原件也被找了出来。“连季家也必须尊重基本法”的话题,得到了主流舆论的点赞——然后又牵扯到了天意可圈可点的纳税记录和几只慈善基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推波助澜,还是季家被人拉来立资本家的向善典型,总之就这么有意无意的炒热了起来。

    “你就在那边好了,我下午不开会。”

    到家才不到三点,季总却说下午不去公司了。回来之后他要去书房上班,连月也想用书房。书房自然是不止一个。看他已经坐下了,连月抱走了桌上的笔记本准备换个地方,季总却发声大度的把她留了下来。

    还好桌子够大。

    阳光挺好。打开笔记本,连月坐在男人对面,打开了电脑,又调出了恩师最新的翻译稿。恩师是大学的恩师,又带本科又带研究生,百忙之中还又编撰了一本《J国语翻译小技巧》——邀请她作序。

    “为恩师写序,诚惶诚恐,寝食难安。又恐资历不够,辱没恩师心血,”连月抿着嘴,看着自己的屏幕,几个字改来改去,都不足以描绘她的内心忐忑。她的耳边还有季总的声音,冷冷淡淡,“压一压。”

    他说不开会,可是电话也不少。

    Kevin打电话来,说的是网上那些事。自从前几月她的事搞的,官司还在打,天意又专门成立了专案小组,严密盯着网络动向。

    “需要压吗?”

    女人坐在椅子上垂眸不动,耳朵却又自己竖了起来。季总的电话声音开着外放,那边沉默了一下,是Kevin的声音,“季总这其实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唉。

    面前的字是一个都看不下去了,她心里又烦了起来,又不好插嘴——只在心里叹气。

    “压一压。或者随便拿点什么打打广告,”男人坐在椅子上,没有解释为什么,只是又说了一次,情绪平稳,“不要去炒作我的个人私事。”

    “好的。”那边说。

    又说了几句话,电话挂了。

    呼了一口气,心终于落了下来。连月又看了看对面的男人。男人正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微微皱着眉。他的衣领整洁,露出了微微的喉结,嘴唇和下巴线条都好看。这几个月事情太多,和他吵吵闹闹一番之后,网上谈论她的好像的确又少了很多。不知道是被压了,还是进入了自然休眠期。

    背后好像有人。

    连月转过身,看见了托马斯抱着礼物盒子放下的身影——刚刚下车的时候她吩咐他抱到卧室来的。

    托马斯出去了。

    她扭回了头。男人还在低头写字。握着钢笔的指节好看,无名指上一个铂金的素戒。

    签着字的手停住了。

    她抬起眼,他正在看她,眼睛黑亮亮的。

    “我出去看看,”

    那个序憋了几天,也就憋出来那几个字,文采不行。连月站起来,合上了笔记本,又笑,“不打扰你了。”

    门轻轻带上了。

    到底没有女人能抵挡拆礼物的诱惑。

    白底描红边的信封是最小的,薄薄的,最不显眼的——不知道那个人哪里找来的信封,现在就放在堆起来的盒子的最上方。连月站在堆满了盒子的沙发和小几前,伸手拿起了这个信封——捏了捏,没有打开,只是抿抿嘴,轻轻的放到了一边。

    又拿起了一个小小的盒子,左右看了看。盒子轻飘飘的,军绿色的盒子,里面是一把小银枪。

    “保卫卫国      不忘使命      XXX3年演习纪念”。

    “老五入伍第二年拿到的。”

    背后有人说话,连月回过头。

    “那时候——”

    男人站在书房门口,身高腿长,看着她手里的银枪,“你在J国。他还请我去X省玩来着。结果等我到了那边的县里,他又临时演习,人都找不到了。”

    “那么坑?”连月笑。

    “坑死人了。”男人走了过来,把这个银枪拿到手里,又还给了她。他的视线,又掠过了那个薄薄的信封。

    “给你的,”他说话,又挪开了眼,“拿着吧。也没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