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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不由怀疑,是否自己刚才言语太过,惹得先生生气了,故意找机会恶整她。傅朝宣柔声安慰江小楼:“师傅绝不会戏弄病人,你安心养病就是。”当天晚餐,江小楼看着眼前一碗热气腾腾的rou羹,几乎有当场呕吐的冲动,下意识的开口道:“太无先生大度宽容,绝对不会欺负一个病人。这rou羹,可不可以免了……”太无先生见她面色发青,只是微微一笑,气定神闲:“要吃十来天,你得好好忍耐。”江小楼就留在医馆,每天看太无先生和那些弟子们诊治,闲暇的时候还很有闲心地向那些弟子讨教一些草药的用法,看起来悠闲自在。傅朝宣每两日都会来看望一次,顺便观察江小楼的病情。如此过了十天,江小楼果然身体有了些恢复,太无先生开始变了要求:“朝宣,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准备桃核承气汤,每日服三贴。”所谓桃核承气汤,是专为瘀血与邪热的蓄血证而设,每日三贴,量倍于常。江小楼终于可以不用再喝rou羹,但是这一回喝药却并不见得轻松多少。因为每次喝下药去,都会无法正常进食,呕吐不止,吐出来的都是些血块和一些粘腻的污浊之物。等三天后,估摸着差不多了,太无先生才吩咐傅朝宣把早已准备好的稀粥和煮烂的蔬菜慢慢的给她吃,算是恢复正常的饮食。按照道理来说,江小楼身体五脏都受到损伤,体内淤毒太多,这样的呕吐法子肯定元气大伤,然而情况恰恰相反,这些淤积之物吐出来之后,她开始觉得神清气爽,身体逐渐恢复了健康。太无先生并未就此放她离去,反而特意把她召到自己身边,道:“我有话要嘱托你。”江小楼心底对太无先生的医术十分敬佩,微笑道:“先生,你的医术救了我的性命,小楼会一辈子感激你。”太无先生摇了摇头:“我不用你的回报,我只是想把一个年轻的生命从黄泉路上拉回来而已。你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奈何心思太深,这对你的病情也多有不利。朝宣已经竭尽所能的救你,外伤都已经不碍事了,至于内伤……我用的方子足以把你体内的积毒清理干净,你的性命在数年内都不会有大妨碍。现在就剩下受损的五脏六腑……这不是一日两日可以调理清楚。如果从今以后你修身养性,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调理,再坚持服用我送给你的方子,活到七八十都没有问题。但如果你殚尽竭虑,劳心过甚,这可就说不好了。”江小楼很清楚,太无先生是有大智慧的人,他分明已经看出她有很重的心思,所以拐弯抹角来劝说她,想到这里,她若有所思道:“先生放心,小楼回去后一定好好保重身体,不会让您的心血白费。”太无先生听出了言外之意,她既然没有首肯,就意味着不会轻易放弃要去做的事。算了,人各有志,如果谁都能彻底放开,那这个世界也不会有许多人坐困愁城了。他想了想,才道:“朝宣是一个好孩子,我看着他学医、治病、救人,他秉性纯善,为人正直,就是个性太过古板了些,很多事情不知道变通,这样的人做个治病的大夫还没有什么关系,可如果牵扯到其他事情中去,那就未必了……”江小楼何等聪慧,她知道太无先生是在为他的得意弟子担心,面上笑容却清淡从容:“先生放心,小楼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会打扰傅大夫的修习,更不会阻碍他成为世间最出众的大夫。”太无先生看着江小楼,心中叹息。这是一个多么美丽又多么聪慧的姑娘,凡事一点就透,几乎不用他多说什么。世人都有自私之心,他作为一个大夫也不例外。所有的弟子之中,傅朝宣是最有天赋的,也是他最终选定能够继承衣钵的人选。他年纪已经大了,在这条路上走不了多远,朝宣不一样,他将来一定会成为极为出色的大夫,断然不能在这时候分了心……江小楼是个聪明的姑娘,却不是一个能够安心辅佐丈夫求取事业的贤良女子,她的心太深、太大,不适合傅朝宣。他相信,自己的暗示江小楼一定听懂了。就在这时,傅朝宣举步进门,瞧见他们二人在交谈,面上露出笑意:“师傅,我这几日苦思冥想,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开方子了!”太无先生笑容一顿,道:“说说看!”傅朝宣道:“每天用rou羹给小楼吃,是在养她的胃气,胃气足则正气足,在正气足的情况下,师傅开始大胆攻邪,这才是真正的攻邪之道。如果您不先用rou羹养好她的胃气,一旦邪去而正气伤,小病必重,重病必死!”为了医术上的进步,他竟然如此开怀。江小楼看着满面兴奋的傅朝宣,不由微笑了一下。他是一个善良正直的男人,但他并不适合自己。只可惜现在的他,还认识不到这一点。从大厅里出来,傅朝宣邀请小楼去凉亭里坐坐,她欣然应允。坐在凉亭中,看着远处花团锦簇,绿叶清新。他特地煮了一壶清茶,闲坐谈心。傅朝宣温和地道:“明天可以一起去集市吗?听说晚上有灯会,一定会很热闹。”“明天不行,因为我就要收拾行李回农庄去了。”“那……明天下午我来送你回去好吗?我可以休息一天,最近医馆没有什么病人。”傅朝宣锲而不舍地问道。江小楼凝眸望着他,道:“傅大夫,你不该为我浪费太多时间。”傅朝宣端着茶杯的手倏然一紧,默默打量了她一阵之后才问:“是不是我师傅跟你说了什么?”“太无先生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他是不会多说什么的,请你不要误解他。”江小楼依旧神色不起波澜。她的脑海中,浮现起郦雪凝昨晚与她谈话的一幕。当时,郦雪凝踌躇再三,还是开口问道:“傅大夫,他娶亲了吗?”江小楼很诧异地看着对方:“没有。”“那……他有定亲或者心上人?”郦雪凝难得问的忐忑。江小楼失笑:“应该没有。”“你认识他很久了?”“不算很久,其实……他帮过我的一个忙。”“他是一个很正直的大夫,他好像……很喜欢你吧?”郦雪凝踌躇再三,终于切入正题。江小楼略感到惊讶:“怎么这样问?”“小楼,我没有别的意思。身为大夫关心病人是应该的,可他对你却不是一般的关怀,每天亲自过问你的饮食、替你把脉。瞧他不是轻浮的人,若非真心喜欢的姑娘,不会有这样亲近的举动……”郦雪凝是一个冰雪聪明的人,又或者是傅朝宣太过固执,连掩饰都十分不屑。江小楼只是笑笑:“不用这样快下定论,他曾经帮助过我,并且深刻的同情我,世人都有同情心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