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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颖妃、义父全部都要死,她可不想死,她还指望借着这张脸、这副嗓子享受最尊贵的生活呢。想到这儿,咸宁吐出一口气,顺了顺胸口,一回头,竟发现顾辞初还在原处没走。她一顿,难不成顾辞初已经猜出来了?正要开口,却见他突然蹲下来,细心的检查自己的双脚,轻声道:“烫到没有?”咸宁微不可查的得意一笑。果然,他还是舍不得。想要一个男人对你千依百顺,对你舍生忘死,对你没有任何原则,就要叫他心动,叫他爱上你,再爱一点。她就势坐下来,半带赌气:“疼死了。”说着,学着义父教她的元疏桐的那套小动作,晃了晃两只脚,撅起小嘴,满脸的委屈。顾辞初瞧见了,没说话,只是叹气。她变了。不知触动了什么,变的越来越恶劣。可他还能拿她怎么办呢?正是柔肠百转的时候,倏忽瞧见咸宁的脚。金铃铛呢?顾辞初的手顿在当场,他抬头,瞧见的正是咸宁清丽温婉的脸庞,带着一丝窃喜,含情脉脉的看他。*顾辞初本想一探望完母亲便即刻赶回金陵,谁知女帝突然来访,他总不能丢下皇帝独自离开,偏偏咸宁一点儿回京的意思也没有,这一拖便拖了半个月。其间,蕲城的知县特地来了一趟老宅,见到顾辞初平安无事,带了几箱子大礼慰问,便又回去了。从金陵赶来的小厮们走的早,并不知道顾府如今的状况,只报给顾辞初王湉湉已经平安回来的消息,顾辞初只好安心住下,等着同女皇回去。每到七夕的时候,蕲城都有一场盛大的宴会。顾辞初心事重重,因而,今夜他买醉去了。拎着酒坛子一步三晃的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天边是绚烂绽放的烟花,耳边是男女老少谈笑风生,他想起很多年前的某一天。那时正是盛夏时节,先帝驾鹤西去,先凤君决绝殉情,元疏桐穿着连夜赶制的朝服,抿着唇站在他对面,她蓄了一眼眶的泪,拼命忍住,道:“顾辞初,我及笄了,从前说好的,你给我做凤君。”他低头,苦涩一笑,从袖中掏出一条精致的铃铛,放到她手中,道:“给,回礼。”他清清楚楚的瞧见,元疏桐的泪夺眶而出,心像被什么刺了一下,之后是密密麻麻的疼。她哭哑了嗓子:“我不要!我不要!你骗人顾辞初!我本以为,你可以是我最后一个亲人……”——既你同意了,那从今往后,你便是本宫的人,如今本宫还未成年,你且先候着,等以后,本宫立你作凤君。他粲然一笑,心头烈火拔地而起,如有藤蔓,缠绕他五脏六腑,缠的他喘不过气,缠的他肝肠寸断。旁边有个老汉,哄骗他画幅丹青。没来由的,他执起笔,笔尖描绘,细致流畅,女子的五官神态跃然于纸上,他眯着眼兑着月色看了看,笑逐颜开,甚是满意,丢了几文钱卷着画走了。走了一会儿,他又找不着北,原地绕了一圈,避过许多年轻女子投来的婉转一瞥,随手拽住一个黑影,拱手:“这位兄台,敢问,顾家老宅怎么走?”那黑影驻足,负手瞧着这酒鬼,随后付之一笑:“跟我来吧。”言罢粗鲁的拽着顾辞初的衣领,往杨柳烟花深处行去。月色莹润,照出黑影腰间成色极好的玉佩,这是块墨色的玉髓,形状隐约像头狼。☆、18.女帝的马脚(下)是夜,咸宁焦急的在房里踱步,窗外有只乌鸦掠过,她敏锐的跑过去,伸出头四下张望。没有。她气的想骂娘。义父明明说过,七夕之前一定会飞鸽传书,告诉她顾府那边的情况,若是元疏桐方便解决,当下便会传来消息,她即可带着顾辞初赶回金陵。没错,她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拖住顾辞初。“不等了!”咸宁决定明日就回金陵,要她待在蕲城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将就,本就很不情愿,再者,她义父总不能十来天了还杀不了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元疏桐。于是她推门而出,准备去寻顾辞初。趁着最后一晚,她一定要解决了他。*桌上酒坛倒的倒翻得翻,顾辞初一首抱着酒一手握着杯盏,已经喝趴下了。他对面坐着声称带他回家却把他带来花街柳巷的罪魁祸首。,叫萧何。萧何一条腿屈着,一手执着酒坛,豪饮一口,酒渍顺着他下巴上的胡渣缓慢的向下淌,他道:“顾大人听说过隐裳为玉吗?”“听名字,好像有点二。”顾辞初含含糊糊的回他。“据说她又有新作了。”萧何望着无边月色,悲天悯人:“当初那本都写成什么逼样了,还敢回来,看来江湖又得骂她好一阵儿了。”“勇气可嘉。”顾辞初摇摇手里早空了的酒坛,四处捕猎新目标,萧何贴心的递过来一壶,道:“总比你强一些,男子汉大丈夫,什么事情解决不了,醉酒算什么。”顾辞初听了,也不恼,摆摆手:“没法子,这题太难了。”萧何挑眉一笑,反问:“情伤?”顾辞初拂开一桌子狼藉,将腰间的话拿出来摊平,敲敲画中女子的脸,笑盈盈的:“她长这样。”萧何凑过来,瞧了两眼,煞有其事的品评:“眼睛好看,嗯,还有几分姿色。”“有两个。”顾辞初伸出两根手指头,道:“一模一样的脸,如出一辙的声音,连身形都分毫不差,却是截然不同的的两个人。”萧何抱臂:“你原先喜欢哪个?”“比较有钱的。”顾辞初想了一下,又道:“但我高攀不上。”“那你就一个也别招惹。”萧何一针见血。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谁也不愿做谁的替身。顾辞初蹙眉:“问题是,那个没钱的越发像有钱的,而有钱的,变的叫我不认得。”萧何咂嘴,摩挲着下巴上的胡渣,道:“那这题是有点难了,不过,本质上发生了改变,其实也很简单。”顾辞初歪头看他。萧何又喝了口酒:“你如今,不就是移情别恋了吗?”这话如利楔,一下子击穿顾辞初的心房,他困在这团团迷雾中不得出口,如今算是见到一丝曙光了,而剩下的羁绊,就需要靠他自己了。顾辞初拍案而起,拱手作大揖,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萧兄的智慧令顾某钦佩,不如到府上一聚,咱们把酒夜话,一同探讨探讨人生理念?”他这酬谢就请吃饭的毛病是常年厮混官场留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