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色的滤镜
玫瑰色的滤镜
“你居然敢怼那个郑师傅,不要命啦?” “我要命的话,黎万树就没命了。” 孔秋呼噜呼噜银霁的脑袋表示安慰,也带来了新的线索:“好啦好啦,那个情况是人都急,别怪她了。不过银霁,你以后最好还是绕着他点,听说他今年炒股输了十几万,出轨还被老婆发现了,一点就炸。” 然后就拿学生撒气。 刘心窈也在一旁连连点头,银霁感到奇怪:“你们怎么都对他知根知底的?” “咪区大神发过扒他的帖,基本保真。” “咪区?” “就是我们学校的匿名版,流量一直很高,毕业好多年的人都在里面混。” “你不知道也好,那地方乌烟瘴气的,很多负能量。不过你要是感兴趣,我一会把网址和登录方式发给你。” “对了银霁,你这一出英雄救美,万一黎万树想以身相许怎么办?” “哇哇哇,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你好意思说别人?” “啊?没到那份上吧,当时主要是一个高三学长在出力,要以身相许也是许给他才对。” “eww——学长就算了。你别看树树长得憨,人还是很灵光的,娶他回家你也不亏,相当于领养了一只夜莺,就是稍微多费点鸟食……” 夜莺? 话没说完,上课铃响了,英语老师笑吟吟地走上讲台。她是个和气的小老太太,一开口就是标准伦敦腔。 “Good morning sweeties~有件事想和你们商量下,平安夜那天,你们班的晚自习是我的课,我打算抽出一节,在班上办个小晚会,大家说好不好啊?” 同学们齐声赞成。都被期中考试烤糊了,大家巴不得天天都办晚会。 英语老师一指韩笑:“宣传委员先出一期圣诞节主题的英文板报,文章我来提供。” 韩笑站起来敬了个礼:“Yes,Madam!” 银霁从书堆里抬起头。等等,她混乱了,韩笑是宣传委员,那谁是文艺委员? “黎万树,你能抽空教大家唱首英文歌吗?旋律简单点的,到时候我们可以拿着蜡烛一起合唱。” “好嘞!那我教你们Over the Rainbow,可以吗可以吗?” 一天都不到,黎万树居然已经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样子,兴高采烈地向左邻右舍征求意见。 看来同学们也挺宠着他的:“别问我们,你有逼格,你说了算。” “要是还有时间,你自己也再准备个节目吧,好久没听你唱歌,老师也有点怀念了。”英语老师望向长着兔斯基面孔的夜莺,眼里满是慈爱,“其他人想表演什么节目也可以跟文艺委员报备哈——当然,如果你身体还没恢复好,可以先交给别人代理。” 黎万树比出大拇指:“没问题,一点小毛病,完全no problem!我闲人一个,又不跟班长一样日理万机,夙兴夜寐,黑白颠倒……”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英语老师脸色骤变,目露凶光:“学委,把你旁边那个睡死过去的叫起来,上课了!” 在嘈杂的翻书声中,银霁暗自叹气。她对(18)班的关心程度,实在配不上(18)班带给她的快乐。 明明隔着几栋教学楼被黎万树的嗓音惊艳过,当面聊天时就是认不出来。 明明亲眼看到黄思诚气得想打人,就是没想过他才是那个差点被炒的学委。 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某些方面根本够不到“中间”的标准——不好意思,中等偏下都不算,比普通人差出一大截。 孔秋重重往后靠,桌子为之一震。她也在叹气:“要是能一觉睡到平安夜就好了。” 声音有点大,周围的人哄笑起来。 不要紧,还没走到末路,还有机会藏住。银霁把自己的音量调到中等水平,跟着笑进了人群。 长江头那边有些躁动,更让人无法忽视的是,一些视线频频投向长江尾。 银霁尚处在自恋崩塌的emo状态,时刻提醒自己静观其变,先不要妄下评判,免得再次雾里看花、被自己的第一印象蒙蔽。 ——又实在好奇他们在干嘛。得亏她眼睛好使,余光也堪一用——自习课上,趁老师不在,一群平均年龄17岁的人竟然在玩手心手背? 韩笑“耶”了一声,率先结束战斗,三个男生紧张地过了几个平局后,黎万树也抹着冷汗退出了。 黄思诚瞪他:“别跑,最合适的人选明明是你。” 黎万树把手一叉:“我不管,愿赌服输。” 黄思诚只好转向另一边,对自己的拳头吹一口气:“我出剪刀,你出什么?” “别打岔,赶紧的,你那一脸输相我都不想说……” 然后元皓牗的布就被剪了。 除了输家,长江头的猴子们高兴起来,两岸猿声啼不住…… 停。怎么还把人家当成猴子呢?银霁按按太阳xue,扪心自问:他们是猴子你是什么?鱼?不仅冷血,还七秒记忆? 元皓牗在左邻右舍的催促下,伸头看了眼走廊,确认安全后,不情不愿地走下座位,穿过整个教室最长的那条对角线—— 直奔银霁的座位而来。 “我有几道题想问她,能不能和我换一下?” 刘心窈的守门技能仅对老师有效,当然没意见,抬脚就走。但是,过了几分钟,坐在元皓牗座位上的,是甘恺乐的同桌。 银霁抬头,注意到他抓着几张皱巴巴的期中考试试卷。 “你现在不忙吧?他们派我来不耻……请教你。很快完事。” 首先,他抽出一张生物卷子。 “这题是不是出错了?图和课本上一模一样,答案怎么能是B呢?” “不,你仔细看它的原点,不是从(0,0)开始的。” 元皓牗凑近看了一会,小声骂道:“耍这种阴招?!” 接着是一张物理卷子。 “韩笑怀疑这题缺条件,我看着也像是,当时是拿尺子画受力方向硬画出来的。” “不缺条件,这题的解法就是画图。” 银霁竭诚服务,掏出量角器,分步骤给他重新示范了一遍。 下一张是黄思诚的语文卷子。 “‘汉亦留之以相当’,这个‘留’凭什么不能翻译成‘留下’?” “你要考虑情感色彩,这里翻译成‘扣留’比较准。” 最后,元皓牗把一张将近满分的数学答题卡拍到桌子上,指着最后一题的答案。 “那你说我这里为什么扣分? 银霁无语地看着那个根号三分之一,忍了一会才回答:“分母有理化啊。” 演点好的。 不不不,打住,不要这么想,说不定他就是……他就是刚好没掌握这个知识点呢?冯·诺依曼都犯过低级错误,何况一个高中生……Love & Peace、Love & Peace。 “哦——原来是这样。”元皓牗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全都问完了,感谢感谢,感谢你全家……不是,我替全家感谢你。” 说完,就跟刘心窈的座位突然烫到他屁股似地,蹿起来就跑。 银霁心情平静,告诫自己不要多想。他们这群人向同班同学问个问题都要先摆阵,纠结老半天,纯粹就是怕生,并不是在防备竞争对手。 同理,元皓牗弹射起飞的原因也是怕生。他肯定不是觉得考试输给了闰土伤自尊,更不是因为亲眼目睹她杀人未遂,后悔自己当时打的不是110。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扁担开花,各回各家。银霁听到韩笑在问:“为什么不问英语?你这才25分……” 回答者音质湿闷:“是啊,从何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