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言情小说 - 半心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1

    罢一声冷笑,“除非此人曾被这蛇咬过,不怕蛇毒。”

兆惠将军闻言,这才了悟般地“噢——”了一声:“难怪你要请来这样多的人,我还觉奇怪,那吴大人李大人素来与你政见相左,隔三差五就要在朝堂之上吵一番的,即使太常公好客,也总不至于连他们都请了。这样一说,倒是不错。”

“是,”秦汝阳附和道,“此法难以识破,旁人皆只会道是酒后劲太大,上脸,毕竟谁会蠢到要在自家婚宴上下毒去谋害宾客。”

“只是你如何断定,当日那贼人也一定会喝你的酒?”

秦汝阳便不由笑笑:“且试试吧,既然毒酒不能伤及性命,试试又有何妨?试不中便试不中,可万一要是试中了呢?说句大言不惭的话,就光凭‘左相府’这几个大字门楣,我也断然不信当日来探我相府的会是寻常草芥,即便不是亲身来探,也逃不出定是心腹下手干的。能同我秦汝阳有过节的,又岂是不入流之辈。而今入流之辈皆在前院坐着,我还真不太愁找不出他们来。”

秦汝阳说着说着,话锋里又转出了阴冷,兆惠显然已是习以为常,也并不感到有异。于是放下心来,以稀松平常的口气问他:“那怎的当时不去找,看谁受了蛇毒,突然就病了。”

“哎——”秦汝阳一声否认,“当时去找岂非大海捞针,何况他人有心要瞒,也未必见得找得到。白白打草惊蛇,何苦来哉。”

“也是。”

兆惠一声冷言,便听见他放下茶盏,又拍了拍衣袖,对秦汝阳道:“行了,吉时将至,你我也当快些回去席上坐着了。”

“是。”

秦汝阳打开房门,兆惠跟着后脚迈出门去,连笙却还是不敢动,仍然如履薄冰地伏在梁上。一直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消失在院门外了,她才爬起身跳下梁来,然而双脚甫一落地便飞也似地往门外奔去。

方才秦汝阳与兆惠的谈话言犹在耳,她预感到大事不妙,依照秦汝阳所说,他在今日宴请宾客的酒里下了蛇毒,这毒酒要让长恭喝下,他那一脸的面不改色立时便会出卖了他。

万万不可,连笙一面飞奔一面心想,定要赶在他举杯以前拦下他。

可她才将杀到前院,却立时便被敲锣打鼓吹唢呐的迎亲队伍挤了个无处立足。

新娘子迎回来了,周遭一哄而上看热闹的大人小孩登时便将院子填得水泄不通,纵使连笙踮着脚,可别说长恭了,就连前头的境况如何她也看不见。

戌时拜天地,连笙竟就生生被挡在了人墙之外,她一身上下小厮打扮也不好明目张胆拨开人群往前挤,于是只能听那人群里时时而起的掌声、起哄声不绝于耳。好不容易捱到司仪一声“礼成”,送了新人入洞房后,挤作一堆的人群才渐渐散开,连笙赶紧四下里寻找长恭。然而当她目光落定,就见新郎官带了相随前来桌前敬酒。

破天荒的,秦汝阳不在席上坐着,竟也跟在一旁,身后还有一人,不是左相府里的,连笙远远的一眼便认了出来,兆忠卿。

“长恭!”连笙脱口而出的惊呼,只是太远了,没有人能听得见。

第65章卷十一同谋(叁)

秦汝阳领着新郎会见文武官员,正站在席间说些客套辞令,满座皆是端着酒杯抱着手的“恭喜恭喜”,连笙拔腿便是一个箭步冲过去,长恭手执杯子眼看便要一饮而尽了,“少将军!——”

连笙已然顾不得自己一身小厮打扮出现在此处、出现在兆忠卿的眼皮子底下,会显得有多可疑,一心只想长恭若是饮下那酒,当场便要比她可疑一万倍。于是铤而走险,冒着成为众矢之的的风头,大喊一声。

这一声喊,果真便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各式各样的目光齐刷刷投向连笙,连笙一时头皮发麻,却也只得硬着头皮往下掰:“少将军,前几日你才受风寒,白先生开药方时千叮万嘱了要忌酒,你忘了吗?”

长恭一时不解,张口正要插话,连笙又赶紧再问了一遍:“白先生说的,不!可!饮!酒!你忘了吗?”

一字一顿,不容分说。

长恭方才登时会意,忙道声“是,是,今日糊涂了”,而后转过头向秦汝阳拱了拱手:“秦大人,秦公子,那,我便以茶代酒吧。”

秦汝阳听罢只笑一笑,也没多说什么,欣然便饮了。

却是在他身后,兆忠卿的眼神微微一凛。

这一点神色微变,长恭与连笙皆是不察,只看秦汝阳领着众人再又寒暄几句离开席上,连笙才从心底缓缓舒出一口长气。席上原本起立的一干人等重又落座,唯独长恭却仍站着,他放下杯子向连笙道:“你随我来一下。”

他们拐了几道弯绕出府外,找了个僻静处停下,四顾无人,长恭回身便问:“方才怎么了?”

连笙一身小厮打扮,虽说可辩解是护主心切,但这番举动仍旧太过出格,何况兆忠卿还在场,又怎会不对此举起疑。长恭面露忧色,连笙遂才赶紧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在梁上所闻悉数道与他听,末了不无担忧地说起:“长恭,这面上看着还是场宴,可底子里,怕只怕是一场局呢。”

长恭的眉心拧了又拧,乍听之下好似十分担忧,但转念一想,又觉这其中疏漏重重。

一杯酒,纵能当场试出他来,可秦汝阳事先并不知情,他就藏在满座宾朋之中,秦汝阳又怎知元凶会来?即便来了,又怎能确信他便一定会饮那酒?此一计,看似理所当然,实则却是漏洞百出。于是思忖片刻,还是定了定心神道:“不妨,你我也别太过忧心了……”

“怎能不担心!方才若非是我及时撒谎,现下你已不知身在何处了!”

连笙后怕不已,却见长恭竟然不为所动,反还回过头来劝她,一时心中着急,面上也跟着现出愠色来。长恭见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忽而便觉有些好笑,想来自己先时还在替她左右忧心,而今反倒调过来了。

心尖上微微一动,他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不急,无妨的。”

他比她高出一个半头,略一抬手,掌心便已悄然覆在了她的头顶。指尖无意拨过发丝,手指微微蜷起的一点弧度,贴着一颗小脑袋,轻轻揉了揉。

好似春已来,风已暖,拂过心间,满园盛放。

长恭虽只一瞬便收回了手去,连笙却是如遭雷击一般,登时愣住了。

耳朵根还麻酥酥的,她定定地望着身前,因他抬手挡住了自己原本上望的目光,于是便只勘勘落在他的胸前。胸前近在咫尺,仔细还能看见他的胸口呼吸起伏。胸膛宽而坚实,北境的沙场十年练就的,思绪一时飘忽辗转,想到若是被他这样拥在怀里……连笙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