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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他把自己深深埋入,凑在雷海城汗湿火红的耳朵边低诉。不在乎意乱情迷的人能否听清楚他的宣告,只要他自己知道便已足够。那天在皇辇里,雷海城对他说,“我也是你的。”可他还嫌不够。从雷海城爬出尸堆,走到他面前那刻起,他就在心里发了誓,永远都不再让雷海城离开他。他要的,是永远。晨风凉飒,吹响雄亮号角。雷海城和冷玄并肩站在皇帐前,倾听著风中炮声隐约。天色未明,邰化龙便已率兵进军梵夏。此刻听那接二连三的炮轰,天靖已发动攻势。不多时,梵夏方向的上空通红一片,浓烟卷裹著火焰,几乎要将天穹也烧穿个窟窿。冷玄凝视著远方惊人火势,并不似周围观望的将士们兴高采烈,神色极为沈静,唯有黑眸闪过一抹冷光──无论西岐如今,究竟是何人真正执掌大权,这场大火,定要将那人逼出阵前。他的预料很快应验。第二天晌午,侍卫前来禀报,说西岐辅政太傅卫臻来到天靖军营前,为议和之事求见烈陛下。几个将领都聚在皇帐内,与冷玄商讨战局,闻言均为之一振。邰化龙心喜之下也忘了礼数,抢在冷玄面前问那侍卫道:“对方可有带多少人马来?”“回烈陛下和各位将军,卫太傅此行只有三人。”冷玄微一扬眉,吩咐侍卫让营前放行,领卫臻一行前来皇帐议和。第120章“你看公子雪会不会在三人之中?”雷海城蹙额,低声问冷玄。他算是彻底领教过公子雪的神出鬼没,即使公子雪眼下突然现身营中来刺杀冷玄,他也不会大惊小怪。“未必。”冷玄早想到这一层,有生以来所遇敌手中,就数原千雪最为高深莫测,叫人无从揣度琢磨,至今连行踪也飘忽不定,但有一点他非常笃定。“如果他想劫持或干脆杀了我逼天靖退兵,之前就该行动了,何必等大军攻下西岐半壁江山,杀到梵夏才来动手?”雷海城也正为此百思不得其解,按说以公子雪的身手,想潜进军营取人首级简直易如反掌。行军途中,他日夜提高了警惕,没放过冷玄身边丝毫风吹草动,却并未发生险情。对方究竟是另有图谋,还是真的已经置身事外作壁上观?没来由地,他竟想起了养伤时那个成日怔忡出神的公子雪,看天,看山,看水中游鱼,无声地消磨著每一天……隐隐然觉得,天地间大概已无任何事物能令那人动容……脚步声渐近帐外,他收敛心神,看著几个模糊的人影鱼贯而入。“西岐卫臻见过烈陛下。”当先那人身穿玄色朝服,腰悬长剑,朝高踞案後的冷玄拱手行礼。面对天靖君臣,卫臻神情不卑不亢,斯文中不减沙场杀气。冷玄早闻卫臻“儒将”之名,见他举止镇定,确也是个角色。瞥向他身後,却怔了怔。一个娥眉淡扫的年轻妇人,双眼红肿,显然不久前才哭过。腹部高高隆起,已有七八个月的身孕。另一人约莫十四五岁光景,身材瘦小,眉目娟秀,虽穿著男装,在场诸人除了雷海城,都一眼看出这人是女儿身。倘若原家兄弟任何一人出现眼前,都在冷玄意料之中,但卫臻居然带了两个弱质女流随行,冷玄不由微眯黑眸,抬手请卫臻三人在对面案几後入座。卫臻却没有立刻坐下,反而等那男装少女坐定正中,他才搀著那妇人在旁边就坐。这一下,无疑告诉天靖君臣,少女方是今日求和的主角。注意到众人探究的目光,少女在案後欠身,气度从容,轻声细气地道:“小女子原慈君,来得莽撞,还请烈陛下见谅。”冷玄漆黑的眉毛轻挑了挑,对这名字并不陌生。看过眼线收集呈上的西岐宗室机要,原千雪夺位之後一口气将原氏皇族男丁尽数斩首,仅留女子不杀。如今在位的娃娃皇帝正是这少女的胞弟,当时还在娘肚子里,侥幸逃过一劫。论辈分,这原慈君与原家兄弟份属堂兄妹,本只是个郡主,但幼弟被捧上西岐国君宝座後,她身为皇帝胞姐,受封慈君长公主,尊贵反而盖过了几个已出阁的嫡系公主。不论她此行求和有多少诚意,单凭这份直入敌军阵营的胆量,冷玄倒对这文秀少女生出几分赏识,淡淡颔首道:“慈君公主不必多礼。”怎麽冒出个公主来?雷海城在梵夏宫中居住颇有些时日,平时耳闻目睹,女子在西岐地位极为低下,别说像风陵那样女子参政,就是普通几个侍卫聚在一起说笑时,侍女便得绕道远行。若非西岐局势确已危急万分,卫臻怎可能拉下颜面,由平素一贯轻视的女子前来求和?虽然在雷海城原先的时代,国际上女性外交司空见惯,而且往往成效斐然。不过很明显,在这异世时空,恐怕也只有那个倒霉的风陵皇有此远见,不拘一格唯才是用。回天靖後,或许可以跟冷玄商量下选拔女官的可行性……他分了下心,那边冷玄和原慈君已经开始就议和之事讨价还价起来。“二十二座城池,再加每年向贵国进贡千匹上等战马,万头牛羊,烈陛下还不肯退兵吗?”原慈君已尽量装出老成,声音终究难脱稚气,兼之咬著嘴唇,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儿女模样。陪坐在旁的几个天靖将领都忍不住好笑,碍於场合庄严,不敢太过放肆。冷玄也微微一勾薄唇,笑意却未达眼底。“那二十二城既被我大军攻克,本就不再属西岐所有。待我军拿下西岐,区区战马牛羊,又有何稀罕?”再驽钝的人,也听得出他吞并西岐之心,毫无圜转余地。原慈君脸色发白,边上卫臻再也按捺不住,霍地站起,朗声道:“烈陛下,我西岐男儿绝非贪生怕死之徒。若陛下执意再战,我西岐将士纵然战至最後一人,也绝不言降──”“夫君!”那年轻妇人急著扯他的衣袖,示意他莫再说下去。原慈君也回过神来,斥道:“卫太傅,你只知道宁死不降,可曾为无数阵亡将士留下的孤儿寡母想过?要死有何难?能保住我西岐万民性命才是真正的大丈夫所为。”她人瘦声轻,这番话却大有见地。卫臻竟被她说得脸上青红交接,又听自家夫人软语相求,他长叹,重重坐回案後,再不吭声。原慈君吐了口气,转头对冷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