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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没兴趣。”相对纪悠热情的长篇大论,雷海城依然只吐出三个字。漠然的态度令跟在纪悠身后的随从骑士都有点色变。“公子……”一人凑到纪悠耳后轻声嘀咕。雷海城根本不用听就猜得出那人说什么,无非是说他来路不明,不宜接近。纪悠没等那人说完就竖起眉毛:“去,去,公子我交朋友,什么时候轮到你罗嗦?”转头对雷海城绽开笑脸。“雷兄弟,我绝对没恶意,你我结伴同行,有说有笑,总好过雷兄弟你一个人走。”真是个热情过头的家伙!雷海城再度微蹙眉,虽然他可以自顾自继续奔行,但瞧纪悠一副不达目的誓不休的架势,八成会骑着马跟在他后面唠叨不停。幻想着那滑稽画面,他忍不住心底暗笑,略一思量,对纪悠颔首道:“那也好。”在不确定京城有没有撤消对他的缉捕前,跟在纪悠的商队里进城,是个不错的掩护,不用等半夜三更再去冒险攀越城楼。纪悠听他答应,大喜过望,忙叫随从去车队后挑匹马给雷海城。像这种走远途的商队,一般都会多带几匹马以备替换途中病死或走失的马匹。那随从很快牵了匹黑马过来,雷海城也不客气,翻上鞍背一夹马肚,纵马而行。骑术也是他以前训练的内容之一,要驾驭的都是性子极为狂烈暴躁的野马,远非这种已被驯服的脚力所比。因此黑马初时尚不乐意被个陌生人骑坐,跳了两跳,但被雷海城几下拨弄,便乖乖听命。纪悠策马跟在雷海城身边,也不管雷海城爱不爱听,一个人天南海北聊得起劲。雷海城见纪悠确实没有特别企图,纯粹是想他和他结交,也就不似先前冷漠。跟着商队车马累赘,速度反而比雷海城原先预计的慢了,天色全黑只走完大半路程,离京城还有几十里路。入夜时,风雪已停息下来,路面积雪数寸,马车无法再行,商队便把车马拖到路边,扫清了片空地,搭起帐篷过夜。又架起篝火,烹水煮食。严寒空气里不多时飘出食物香味。雷海城独自坐开一边,自己生了堆火取暖。他看得出这商队其余人都对他怀有戒心,只是忌惮着纪悠不敢造次,他乐得清净。“雷兄弟,你怎么不吃东西?”纪悠一屁股坐到雷海城边上,硬将条烤羊腿塞进雷海城手里。自己手里将个刚烤熟的番薯翻来覆去,吁吁呼烫:“好烫的番薯,啊,烫死了!”雷海城冷眼旁观,见纪悠大呼小叫,倒不禁想起刚跟婷认识的那个冬季,两人并肩坐在结了冰的河边长凳上吃烤番薯。婷怕烫,也是捧着番薯又叫又笑……“呵……”他无意识地笑了起来。纪悠吃惊地看着一个温柔无比的笑容从雷海城淡漠的脸上漾开,简直比看到铁树开花还希奇,忽然大叫一声,把那边的随从都吓了一大跳。番薯飞上半天高,纪悠龇牙咧嘴,连连挥手。光顾着看雷海城笑,居然忘了自己还拿着个烫手番薯,正要把烫红的手指伸进嘴里吮,却被雷海城抓住。“怎么这么粗心?”雷海城笑着摇头,婷喜欢吃烤番薯,却经常被烫伤手指。他低头朝手指轻轻吹着气。“……那个……雷兄弟……”纪悠呆了片刻,才试探着问:“你没事吧?雷兄弟?”雷海城一怔,猛然从回忆的幻觉里回到现实,发现周围的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往日已矣不可追,拾起前世与婷的记忆只是给自己徒添麻烦惆怅。或许,将前世情感尘封才是最好的抉择……冷冷注视着眼前跳跃的火焰,雷海城蓦然放开纪悠的手,钻进自己的小帐篷里。帐篷外一阵静默后,众人又恢复了谈笑。慢慢地,声音低了,篝火也暗淡熄灭。雷海城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却无睡意。听众人鼾声起伏,竟有种难言的寂寥泛上心头。长久来,他一直将报仇当成了支持自己在这异世活下去的动力,没深入地想过其他事情。可适才回忆破碎的一刹那,他却惘然若失。报仇之后呢?他这缕孤魂又当如何?该何去何从?……“谁?”他霍然弹起,隔着帐篷扣住了外面黑影手腕。“是我,雷兄弟……”纪悠?雷海城松手。纪悠挥着捏痛的手腕钻进帐篷,手里还捧了食物。“我想起你之前什么都没吃,饿坏了肠胃等年纪大了就有苦头吃了。快吃吧,羊腿、牛rou、馒头,随你挑……”纪悠掀起半角帐篷门帘,透进些雪光当蜡烛,絮絮叨叨地把食物一样样放到雷海城面前,笑眯眯地望着少年黑夜里越发光亮的眼睛。“不够的话,还有番薯。”他算是彻底输给这热心又罗嗦的家伙了。雷海城颇觉无力地一摇头,拿了个馒头吃起来——很热,应该是重新烤热的。雷海城眼里的冰略有融化。纪悠很好耐心地坐对面看着雷海城将食物慢慢吃完,才用包食物的布将吃剩的骨头包了起来,临走前突然回头,对雷海城神秘兮兮地笑道:“雷兄弟,你老实说,先前你是不是想到了心上人,才帮我吹手指的?”就凭雷海城当时那一脸温柔得能溺死人的笑容,他敢打赌少年绝对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是又怎样?”雷海城好笑,是不是都与纪悠无关吧?不过被纪悠一搅和,他之前的沮丧失落情绪倒消失了,打个呵欠赶客。“我要睡了,你回去吧。”纪悠再度呆了片刻,然后露出满脸惊喜。“你居然一连说了十二个字!我还以为你只会说三字经呢。”三字经?!雷海城愣了愣,随即醒悟到纪悠指的是白天他一直用三个字来应对,不禁一笑——这纪悠,有点意思。“雷兄弟?”纪悠看着雷海城一笑再笑,完全不像白天冷漠,有些意外。“叫我雷海城就行。”既然无法拒绝这小鬼的热情,雷海城决定不再拒纪悠千里之外。瞬息间,也想通了。除了报仇,他也同样可以在异世认识新的朋友,开始新的生活,不是么?若生命是一局棋。他已经下完了前世那一局,无论结局好坏,都没有必要再为那结局执着。现在应该重新开局,轰轰烈烈地为自己下一局比前世更精彩的棋。一夜冬风,百里冰雪。翌日,朝阳洒遍沿途凝结着冰棱雪珠的树木草丛,商队收拾起帐篷,取出随车的干草喂饱了马匹,络绎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