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言情小说 - 救命,男妓他被清冷神明强制爱了在线阅读 - 神明的自我排解

神明的自我排解

    陈默笼住在二环胡同里的大杂院和其旁边二十万一平米的高档小区。

    是的,她人只有一个,却租了两套房。

    因为她惊喜地发现这里是帮她理解“魔幻现实主义”的风水宝地。

    一边是不能拆更拆不起的胡同,满胡同鸽子屎、小广告,电线在头顶横七竖八能网人,私搭乱建堵着路,小餐馆的油烟往门外灌。里面是炒到天价却无人接盘的大杂院,一院里住着五六户,一户里挤着五六口人。跟她交谈的年轻人倚说,五六五六的就是一整个明争暗斗的江湖,然后熟练地朝鬼鬼祟祟溜过来听事儿的土著大妈啐了口唾沫。

    而回头一望,另一边则是房价几十万一平的高档小区,据说有明星、大佬住着,而更常见的是年入几百万却辞职带娃的mama们在cao心着孩子能上哪所双语小学。

    陈默笼关注“魔幻现实主义”,是因为她总能在网友的评论区里看见这个词,大家想说,这件事的发生在未发生之前,是会让人觉得荒诞而无法理解的,它发生了,便震塌了人们的世界观。

    人们之所以会运用这个词,就是因为潜意识里坚信某些事绝对不会发生。而这就是陈默笼好奇的点。

    她从神明视角往下看,看任何人类都是一个点,可以生长为所有形态、生发所有可能的圆形点。所以,任何一个人类或人类集中所形成的意志机器可以做出任何一种事,不论是坏变好或好变坏。一切都是可能的,那为何会觉得魔幻而荒谬呢。

    于是她租了两套房,时不时去大杂院里睡,时不时回高档小区里住,就和她当初想体验大多数普通儿童的人生路——读书一样,她去参与了。所以陈默笼想,她逐渐理解了一切。

    ···

    理解了个屁。

    因为白谦野同学给她盖章说她很失败,“同学”这一社会身份,她塑造得很失败。

    那运用同一错误方法探索出来的东西,有多大概率是正确的?

    是错在参与吗?

    还是错在参与的姿态?

    又或是?

    这是陈默笼在书房静坐四天思考的议题之一。

    白谦野同学还说了他完全没法把她当作神来看待,自然也无法当作神来依赖,这句话并不是在说他的茫然。是在批评她。她没有履行神的职责。

    “神的职责。”陈默笼那紧绷得快要石化了去的双唇,终于拉出一个不那么肃穆的线条,“啊,又是这个问题,好不容易才不去想了。其实我比白谦野同学更想知道我的职责是什么,毕竟那代表着我存在的意义啊。”

    “我自认为您不应当把两个问题分开思考。”有声音在耳边响起。

    谁?

    她扭头在房间中寻找起来,四天没活动的颈椎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最后,她似是想起那许多年未见的面孔,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无光的眼中泛起一点涟漪:

    “是您?”

    一些rou眼看不见的粒子从她身体内飘出,空气显出了波的形状,扭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无中生有,最终,化为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站在书桌另一端:“很抱歉未经允许脱离您的身体擅自行动。”

    “无妨,请原谅我一时没想起来您的声音。”她的目光在接触中年男子后变得很温和,“原来您现在应该是这幅模样。”

    感受到主神身体能腾起的喜悦之情,中年男子笑道:“您能接受真是太好了。”

    “毕竟您是我的父亲。”陈默笼回以微笑。

    陈默笼和人类小孩一样,是由父母生出的,只不过这“父母”也是她自己的另一种形态。

    她像人类小孩一样哭泣,进食,睡觉,从医院的育儿房再转移至父母准备好的家中,直至突然某一天,她或许是从一阵风中知道了秘密,或许是被一只虫子提醒,她意识到她是神。

    于是父母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他们说:“是的,您是神,很高兴您现在就想起来了。”

    然后他们就说了再见,脸上分明的五官开始下凹,像是被不断抚平的水泥地,最后消散为一粒一粒的物质汇入她体内,如同人类死后腐化,将组成身体的元素与物质回归自然主体。之后,她便拥有了做自己父亲和母亲的记忆。

    “那我们继续您刚才的话题吧,我现在很需要与第二方对话。”陈默笼道,“您说我不应当把两个问题分开思考。”

    “是的。”中年男子道,“因为您过去已经花费大量时间去思考过第二个问题,也就是作为神明存在的意义。这就要谈到人类创造的神话体系。人类臆想中的神明有天命在身,也有天道制衡,是管控人间生活的存在。而您,用人类的话来讲,是自其它空间里来、不消耗人间半分灵气而成的无诰命散仙,是完全自由生命体。您降生到人类社会,很轻易地被其思想所浸染,您曾在七至十三岁时也就是小学时苦恼不堪,质疑人类的痛苦是否与自己有关,明知道无关,却仍旧哀伤,并开始追寻自己存在的意义。可您最终找到了答案。”

    “那就是活着即是存在的意义。”他道,“您和人类在这方面是完全一致的,您出生自人类形态的zigong,死后也会被埋入土地消解,既然来路和去路一致,那您们的三个哲学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也可以用同一个答案——事先不知,也可以不知,仅用生命的总路程来作答。”

    “那您为何又要于现在再度陷入这无端的烦恼中呢?”

    因为她被白谦野同学的话绕乱了心神。既然是神,为何先前不救,为何现在要救。

    男子道,“噢,请别难过,请让我再重申一次,您只是一个偶然诞生于此的高级生命体,人类的个人命运、总体命运都与您无关,您能认识到这一事实会好受许多。然后···

    中年男子顿了一顿,虽然他无半分迟疑之意,他没有情感,是绝对理性的:”但也正是这一观点,导致了您做人失败。对,这就是我说两个问题其实是同一个核心的原因。您在做人时常常提醒自己当神。”

    “您的潜意识混乱、矛盾,跟白谦野同学如出一辙,您觉得呢?”他毫不留情,“一方面,您为他人的苦难而痛苦,仿佛自己是间接凶手,另一方面,您却时刻悲伤着自己是格格不入者、是脱离在外的观察者,所以您会不去记住其他与您有过交往的班外同学,在每一阶段也只背过一次书包、在食堂仅吃过一次饭,所以您不会去关注同学们在下课或是课外生活带到学校来的反应。因为您是神明,您只需完成一次上学体验。您虽然曾将身体交出去参与,但内心却从未投入地、沉浸地感受着普通人类所感受的。”

    “而在1月1日凌晨,您终于发现了这一点。”他道,“您知道您为何独独在那个时候听见了白谦野同学的呼喊吗?”

    “可不仅是因为他在那时候求救了,毕竟他在过去肯定也求救过,对吧。”中年男子轻轻叹道:

    “您当时专注于看雪,无意走进了一个小巷子,突然地,走进来一个醉酒男人,当时就您二位,而那男人突然亮出水果刀捅了您,您懵了,暂停时间好好确认了一下,您的确被捅了。这道伤口对您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但您怕放走那个男人会造成社会危害,可您不能剥夺他的生存权或者使他残疾,因为这与判刑坐牢不对等。于是您决定花费一点时间,演戏,报警。您顺势倒下了,摔了个仰面朝天,一点神明的样子都没有。但没想到···那人没有收起已经变红的水果刀,他接着对您——连捅十一刀。”

    “您本就有为了报警而酝酿情绪力求逼真的打算,再加上环境的确糟糕,头顶是乱拉的电线让您看不到完整天空,路灯灯泡里结了一层黑色的垢,巷子两旁都是成山的黑色垃圾袋和被丢弃的老式沙发,让您情不自禁联想到看过的犯罪小说,男人会不会干脆把您分尸塞进垃圾袋里或是沙发里,没机会让您报警呢?还可能是因为您与那人面面相觑,能清楚看到他鼻头皱起的沟壑和混黄的眼球,还被自己的血弄得视线通红。”

    “总之,您终于恐惧了,您真真切切地产生了人类在此刻该有的反应。于是那一刻,神明身外的无形之罩消解了,您与这片土地上的生灵建立了联系,于是您能自发听见他们内心的声音,而恐惧的您自然最能捕捉同为恐惧之人的呼唤,您对着接通的110电话呼喊,救救我,救救我,而那边的恐惧之人也在呼喊,救救我,救救我。您期盼着人类里的神明到来,同时又朦朦胧胧地知道自己正是神明,而白谦野同学在那时说他需要你,正如你需要别人一样,你愿意被他需要,你答应了他的契约。”

    陈默笼沉默了,良久的沉默,久久才吐出一句:“···谢谢您。”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您不必内疚,我是您,我的一切思想都来源于您,如果您潜意识里没想到这些,我是无法讲出来的。”

    “···那我接下来该?”

    中年男子道:“我感知到您心中生成了一个答案。”

    陈默笼垂眸,将书桌上的白谦野同学日记本摆至正中央,“是白谦野同学给我的答案。他在心里说过,他可能会因一些外在因素或惯性使然而产生抵触情绪,但他提前赋予了我权力,那就是忽略它,而且他说,报酬是他自己,他是我的。”

    “我确定我将带他走上正确之路。”陈默笼目光黑亮,“我的新角色是医生。”

    叮咚——叮咚——

    陈默笼有些惊讶,和中年男子交换了一下眼神:“是谁会来呢?”

    “您忘了您因要更换风格而空了的衣柜嘛?您在店里预约的就是今天配货上门。”中年男子道,“但您担心来者不仅是店员。”

    陈默笼开了门,站在门外的是四名穿着工作装佩戴好手套的店员。为首的向她道了早安,并

    询问能否能帮她把订购的衣服拿进屋内。

    之后,为首的店员鞠躬询问她是否要检查一下衣物,是否要帮她把衣服挂进衣帽间,这都是常规流程,陈默笼点了点头。

    最后店员鞠躬请求她提出一点建议和意见,明知除了投诉以外的意见和建议毫无作用,陈默笼便表示没有。

    等四人走后,陈默笼从沙发底下摸出一个闪着红光的窃听器。

    “您的预感很准确啊。”中年男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作为陈默笼的“父亲”身份,在给她提供了一个户口本和名正言顺的资产后便被登记为失踪人口并死亡了,不能出现在外人面前,所以回到了她体内。

    陈默笼笑了一声。

    她举着摄像头优雅坐下,标准、得体地笑道:“早上好,您吃过饭了吗。”

    “您的早饭不会是鳄雀鳝原rou,叉子用苏门答腊象象牙,刀子用巨骨舌鱼鳞片来生割的吧?请别怪我如此揣测您,因我发现您的爱好已经不是正常人范畴了。普通的性交和普通的食材已经满足不了您的欲望了,阈值变高,您需要更挑战人类极限或法治的东西才能高潮呢。您是觉得和我抢一个玩具,啊不对——是您看着一个同为富豪的我因抢不到廉价破玩具而痛苦,笑到喷红酒吧?或许,我也是您的玩具?”

    “您放心好了,既然我这么了解您,就绝不会表现得平平无奇的。您一定会栽个跟头,把自己跌得头破血流,庆幸这是个普通的人类社会。”

    啊,好期待明天,她即将是白谦野同学那会采取强制措施的医生,也是那位金主的“新玩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