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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适多些,对杜甫的评价是:“劳神苦思,直言不退。”裴羲岚琢磨良久,觉得这似乎不是夸奖人的常态用语,没能理解。她记住了邢逸疏给过她的忠告,所以没在信中与李白套太多近乎,毕竟她可是一个有心上人的人了。她的小宇宙因此蓬荜生辉。不过,这个小宇宙也没有光辉太久,便被一道霹雳雷光闪成了黑的。这道霹雳雷光的名字叫陈卿云。一日正午,邢逸疏把裴羲岚约到了府上。听说这一消息,裴羲岚特意带上了为他新做的改良版胡饼,不料到了他家中,发现坐在红木案端着阳羡茶的人,除了他本人,还有另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郎君。邢逸疏从容道:“来,裴幕僚,我来为你介绍,这位是陈二郎。”那郎君面如傅粉,神采飞扬,一袭金线白袍很是低调,却又恰到好处地彰显了腔调。他放下茶盏,起身朝她拱了拱手:“不才陈卿云,见过裴娘子。”裴羲岚向邢逸疏投去了求助的眼神。邢逸疏无意多看她,只招呼下人为客人上果品案酒。陈二郎倒是对她颇有兴趣,总会率先展开话题。她平时喜欢吃什么、玩什么、读什么,他恨不得掏出个小本子来牢牢记住。而且,陈二郎瞅着谦虚,世家子弟的举止谈吐却是藏不住的。她用鼻子嗅嗅都知,他不是富半公室,便是家半三军。可这样一个人为何在她面前跟个孙子似的?她闻到了桑葚的气息。她总算明白,邢逸疏今儿个转行当月老了。他如此热心地给她介绍对象,对象质量对大部分姑娘来说,还可以说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她知道,邢逸疏不仅有一番诚意,还因为有十番的歉意。他曾因为小妾负了羲岚,把羲岚给逼得让了正妻之位和仙元,所以,现在找到了转世的她,须得好生补偿她。可惜补偿和爱是两回事。他不爱羲岚,她现在又是凡人之躯,所以哪怕真知道她喜欢他,也会装傻装到头。不,她得纠正一下,这与凡人之躯无甚关系。晋蝶也曾经是凡人,但他还是磐石无转移地把她捯饬成了上仙。说来说去,太微仙尊是个很专一的人,他不会变就是了。想通这一点,裴羲岚表示内心很淡定。她被甩了。后来,陈二郎为她殷勤倒茶,问她比较容易对怎样的人有好感,她随口说了一句“好看的”,他认真揣摩了少顷道:“是邢少师这样的么?”“你也觉得邢少师可是人中龙凤?”“生不用封万户侯,但愿一见邢少师。思北之容姿,若不见亦可知之也。”陈二郎冲邢逸疏的方向作了个揖。见邢逸疏没什么反应,好像不太想把话题带到自己身上,裴羲岚更加确认了他的企图,撑着下巴笑道:“那是自然,邢逸疏可是断袖,断袖都很重视外形的,个个都是美郎君。”“什么?”陈二郎一脸被人打了耳光的表情。自己说出这种话,在裴羲岚看来是卑鄙的行为,她为此感到羞愧,却无歉意。她表示没什么好补充的。邢逸疏拨茶的动作停了停,抬头瞥了她一眼:“如何,瞧不起我们断袖么。”陈二郎一脸被人打了耳光又被强了个吻的表情。邢逸疏回答得从善如流,一丁点儿也听不出生气,裴羲岚想,自己这下是死了。但邢逸疏不要她,怎么看她也无所谓。当不成比目鸳鸯便老死不相往来,就是如此霸气侧漏。她笑道:“不敢。我见邢少师与陈二郎都是一表人才,情投意合,我瞧,有袖堪断直须断,莫待无袖空断肠。我还是亲举玉趾,圆润地滚先。”陈二郎一脸被人打了耳光又被强了个吻还被推到床上的表情。邢逸疏道:“小断怡情,大断伤身,强断灰飞烟灭。裴幕僚何必紧紧相逼。”“小贱怡情,大贱伤身,强贱天崩地裂。邢少师何必彬彬客气。”邢逸疏再度被她气笑了:“裴幕僚,你今天按时吃药了么。”“不曾。我已痊愈,多谢邢少师关心。”“再不吃就真的没救了。我去给裴幕僚拿药。”“裴羲岚身无大恙,何德何能劳烦龟爷亲自抓药。”“我看裴幕僚今日诗酒风流,想来是打算与在下聊聊‘鸟路入山烟’的天工蜀锦。”“恐雕虫小技,不合少师。还是聊聊‘饕餮出骊山’的鬼工撰刻比较好。”“今太平日无事,讲这些业畜,不觉晦气么。”“那也比花鸟鱼虫、靡靡之音好那么一丁点儿。”就这样,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把当日的好风好景好情怀给败光了。陈二郎走时脸色就跟被人打了耳光又被强了个吻还被推到床上撕烂衣服逃出来似的,裴羲岚估摸着此去一为别,再也不相见,情深意重地与他唱千万遍。裴羲岚原本做好邢逸疏翻脸的准备,但送客回来,他的态度却甚是平静:“陈卿云是陈希烈的次子,才中进士,陛下在翰林殿赞美了他两次,家境显赫,仕途无量。与你门当户对又品貌兼具的年轻郎君不多,即便目前对他无意,也可以不必那么快推掉。”原来是临颍侯、大学士陈公的孩子,难怪眉眼如此眼熟。裴羲岚想了想,试探道:“而且,他很仰慕你,他父亲也听你的话。”“聪明。我跟陈希烈说过,若把你嫁给陈卿云,陈卿云必须始终如一,不可纳妾。他们答应了。”听见邢逸疏这番话,若说前面还有千分之一的希望,也被摔得粉身碎骨。裴羲岚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但还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失态,微微笑道:“我不过随便说着玩,你便真当起了媒人。看来邢少师对我的事还真是上心。”邢逸疏沉默地看着她,并没打算解释什么。裴羲岚继续笑道:“话说,他都还没见过我,就已经答应了你的条件?看来是真听你的话。我只是好奇,若他见了我却无法对我动心,被你这样硬凑一对,那我和他岂不是一辈子都被耽搁了?”“男人的心是最没用的东西。他可以爱着你,但给你纳一百个妾来添堵;也可以爱着你,但永远不给你正房的位置,让你们儿子分不到半点家产。还是给你切实的承诺与地位比较重要。”“没有心,那万一有一天他遇到了心动的人,反悔呢?”“放心,我交代他们去做的事,他们不敢不办。陈希烈以全家老小的性命跟我担保过。因此,即便拿不住陈卿云的心,他的人我也能给你控制得牢牢的。”这确实像邢逸疏说的话,可是,对话对象是自己,裴羲岚还是觉得有些意外。而想得越多、越细,她就觉得心中苦闷,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