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同人小说 - 江流宛转(少女大叔文)在线阅读 - 先救风尘,再逼良为娼

先救风尘,再逼良为娼

    【时间线接21章,车姐与徐美人拉扯完后的第二个工作日。也就是“两周后,肖瑜栋当选明满市市长。”这句往前推大概十天。完结后会把这个彩蛋放到21章下。】

    【预警:试着写一顿饭局能说的所有废话,无脑码字,阅读观感很差】

    Part1   塑料兄弟

    明满市,望月区,秋实斋。

    古典装潢,露天造了几座亭台景致,布局如阵法,乍一看占地连绵。原本包间都一个价,后二层独亭成网红,贵得没边没沿。

    覆雨算文人,徐度一想满足他风雅需求的,问了独亭的价,心疼钱包,只选了个月洞门隔开的普通雅座。

    “这菜感觉一般。”羊覆雨把沾筷的一点山药渣拿纸巾仔细抹掉,又继续夹了块白嫩的山药炖排骨。

    望月是郊区,也是富人区。比起羊工作的市中心明月,徐工作的边郊工业区映月,休闲配套完善许多,生活节奏也像放慢了,空气中飘荡着浪漫与闲适的气息。

    “难得一起下望月,请你搓一顿。”徐度一来望月区反贪局视察,羊覆雨到望月区风委指导务虚工作,有意凑到一块。

    清淡菜肴最见功力。俱尝过几道菜,他也搛一箸山药。

    “好歹人均过千的馆子,味道底子调得差了点,料是好的。你就吃吧。”可恶,徐度一心头滴血,他的工资啊。

    羊覆雨的母亲是国内十强连锁药店企业之一的董事长,他没继承家业,但在狠狠养他儿子这个真有皇位的继承人,因此能无限啃老。

    人碍于公职生活朴素,可杨酉诗夫妻俩也是工资基本不动的。

    羊覆雨目光幽怨,“我想吃你做的饭……”

    “再说吧。最近忙着车瑟瑟那边。以前我让她点菜她不点,现在她真点,稀奇古怪的我得会做。” 他自然地回。

    “真打算只给她一个人做饭了?”羊覆雨调侃。

    徐度一低头扯扯唇角,掩去眼底一瞬间意动。他硬岔开话题,“酉诗做饭又不差,你还这么馋?”

    一声“酉诗”喊了第十八年。绝非亲密,只不过是习惯。

    王不见王。

    这对夫妇婚后,徐度一虽与杨酉诗交锋数次,全是羊覆雨做的传声筒。旧爱变成宿敌,兄弟始终阋墙,夫妻才得以幸福美满。三个人维持着奇妙的平衡。

    两人大学里聊天时就“酉诗”这样叫,羊覆雨本来就免疫,然而听到“她如何如何”这种话还是会下意识纠结:

    多年相交,徐度一不时蹦出来一两句杨酉诗的性格倾向、喜好等等,他总能从爱人身上求证为真,这些特质有时连他都不知道。

    他也时不时怀疑,这俩人那两年情侣该干的都没干,最多牵牵小手,结果是把夫妻该干的柴米油盐都干完了。没同居比他这个十多年的丈夫还了解生活细节。

    幸亏有关生育和育儿的部分对方显然不知,不然他真的会疯。

    他再清楚不过,徐度一从未喜欢过杨酉诗,一点都不。所以坦荡。他太爱了,所以自缚。

    Part2   本命cp

    羊覆雨打消念头,继续闲扯。

    徐度一仰头饮干杯中烧酒,按了嵌在厚木圆桌上的服务铃让人上一瓶白酒,“你喝一点不要紧吧?”

    “酉诗日理万机,没空专数落我,每天下班亲自做顿饭就忙派系。孩子嘛,让保姆带一天好喽。”

    羊覆雨示意,“诶诶,低度的。”

    于是白酒换成低度,徐度一喝三十五度的白酒,他开始喝十九度的烧酒。

    等服务员一走,羊就吐槽,“不是吧,你又要开启陪酒模式了?”

    以前徐度一和车浔在饭局上地位差不多,她当陪笑交际花,他当陪酒主力军。高度酒一瓶瓶灌。好在他异常有天赋,其它像他那么喝的男孩子女孩子,胃出血都是轻的。

    羊覆雨没见过,但听之惊心。

    “求人得有个求人的态度。”徐度一且笑且叹,与他碰杯,“你跟我说说,明满这场你们准备花多少钱?”

    对面派出了一位富有魅力与争议的女性候选人与肖瑜栋对垒:激进派公众代表程烬,也就是徐度一的对家。

    他在意再正常不过。

    “企捐大概一个亿意思意思吧。民调支持率25%以上就停止投入企捐,最终计票能有15%就可以。”

    对羊覆雨谈一个亿像谈一碗咸豆花,徐度一也早就免疫。他会意,“面上选?”

    就像分重点机关和面上机关,重点中学和面上中学一样,乌利尔把“不重要”选举都叫做面上选。

    “嗯。首都支持率资历有了,虽然任期没完,之后就以败选受挫为由申请职务调动。把程代表安排到大省省直去干一把手。她在宝平正副市长也七年了,级别该落实下来。”

    面上选并非真的“不重要”,只不过不以该候选人当选为目的进行,往往起到为该候选人积攒名气、晋升镀金,或是分敌方的票辅佐自家大佬当选等作用。

    徐度一努力压下八卦心思——

    他立场反财阀,但和个人爱好无关。程烬和她女友,这对妻妻相恋至今十一年,公开恋情逾十年。她们公开多久,他就磕了多久。

    比程烬小十三岁的林玥是国内顶级财团前掌权人独女,和羊这种小财阀公子不是一个量级。无心江山只好jiejie,企业全部让给次兄,她只从文,是他喜欢了很多年的诗人,喜欢到她被骂诗风浮艳,他都会无视事实地去自来水,年年买好多诗集去网上给她粉丝做抽奖。

    如今程烬要出宝平特别市,也一定经过林玥首肯。

    ——他好想了解一些绝美爱情小细节。

    追星磕cp先放一边,贸然向羊覆雨打听夏贝长公主会被怀疑想曲线撬他们最大金主。

    他仍是长年修炼的温文语气,“方便告诉我哪个省或者什么机关吗?”

    “没定下来。我们也在想。”羊覆雨毫不犹豫地说谎。

    他这样说,徐度一知他们绝对不准备把程烬安排在他们大后方。

    “最好别去反贪,她干不动的。”

    羊覆雨拉开桌下抽屉,取了颗给客人泡水的蓝莓味泡腾片,投进二两杯,斟满烧酒啜饮一口,笑了,“程代表也看不上这种累活。”韩熄云落马后,反贪体系改写 ,原由自由派占大头的各省市反贪局被激进、保守两派瓜分,徐度一的意思就是别乱抢他们地盘。

    徐度一不语,只感激地笑笑,不是反贪还好。他心下做好自家成员要和程烬抢位子的准备,到时若要他出面,他再来斡旋。

    Part3   我们玉玉

    公事谈完,客还得接着陪。

    “你跟车浔家姑娘怎么样了?”他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羊覆雨的爱好也不符他想草的贵公子人设。他爱聊八卦,以及阴阳别人,当了驸马以后很收敛,只能和徐度一有限地侃和骂。

    “她在学校里找了个男朋友,两个人放学以后连麦学习,周末有时一起刷题,约图书馆或者快餐店。”他叙述得很平,听不出情绪,但又尽可能提供了细节供餐桌对面的人消遣。

    “她把你绿了?”

    才听完,羊覆雨就迫不及待发言,语速简直像看了“震惊部”的标题秒点进去那样快。

    “什么绿不绿的,我和她没在谈恋爱。”

    羊覆雨酒量属实一般,徐度一喝白的比他喝的烧酒多都还没上头,他激动了,笑问,“我就问你醋不醋吧?”

    “我不应该吃醋。”徐度一倒一盅酒敬他,态度近乎超然。

    羊覆雨最看不得好友克制到极点,貌似乐天安命的样子,白白放跑多少好姑娘。

    更可气的是,别人玩女人,他是玩命。

    “你就装吧,垃圾袋都没你这么能装。要我说,当初你就应该想法子娶金嘉善,起码下半辈子不用在监狱里度过。”

    他说的是抓捕韩熄云以前的事。

    徐度一三十五岁那年,金恩志的计划已在筹谋。其时金老派他的侄孙女金嘉善,到明满市反贪局任祁沍副局长秘书。为的是监督第二部门副部长举动,若有不妥则行换将,无不妥而小辈又中意,就打算把侄孙女嫁给他,再谋大计。

    这法子俗归俗,可经济适用。

    事败勿论,一旦事成,金恩志登上大位,徐度一做了金家人,能保一世平安。

    “别人不懂事的时候我钻营,别人奋斗我潇洒,别人潇洒的时候,我就自动进棺材呗。数着日子等退休没什么不好的。”徐度一对自己的处境相当从容。

    羊覆雨都快被他气笑了,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徐度一违规所得高位只是暂时,这场事变后的清算绝不诛“首恶”,金恩志一旦下台,所有动荡与风波的代价终会由他这个被推上前台的刽子手一人承担。

    金恩志不会有事,沈正清不会有事,贾婉柔不会有事,杨湍不会有事。三十七岁作为领导人被写进全国教科书,他以为是什么荣耀吗?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也许真是喝醉了吧,羊覆雨也是想找个由头把徐度一按监狱里的大军其中一员,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cao这个心。

    “你说金嘉善看上龚玉露没看上你,人姑娘都放下身段追你线人,怎么你不会去追吗?金恩志是不知道你养了rou弹,或者睁只眼闭只眼。他俩又没在一起,就算在一块金恩志会允许你线人过门吗?”汹涌情绪不断输送,羊覆雨此刻不想问男女纠葛,他在为陈年旧事求一个答案。

    覆水难收,那就不收。

    为什么他的好友能这么轻易地压抑自身需求,为他人不惜牺牲自己的一生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羊覆雨好多年。

    “覆雨,你别这么说玉露。他叫我一声‘哥’,我容他到今天。那些事是我没有办法的时候,他愿意做的。”

    “谁要我放权我就放。只要我辞职得够快,谁能让我吃上牢饭?”

    有时蜚语亦真相。

    徐度一风光了这些年,想查谁查谁,想提谁提谁,锋芒未尽出,已树敌无数。有些刀枪就是龚玉露用身体磨平的。

    始于某位大佬的性索贿;始于他对吴淩说的那句“反正不能让玉露去”而他的线人在门外听见;始于事后龚玉露对他哥的搪塞“旧金主,想我了。我进去哐哐两颗小药丸拍嘴里,她觉得我太苦,抱着我腰哭,什么都没发生”;始于徐度一的三十二岁, 龚玉露的三十一岁。

    止于龚玉露被贵人青眼的三十四岁。纵他对金嘉善无意,也不能容她探知他虔心掩盖的阴私。她不能在金老面前说他半句坏话。

    为避嫌,他让他遁去中南部大省最繁荣的城市,结婚生子。

    他毕业于名校 ,考公,被女领导包养。被甩后怕流言,下海,骗父母没辞职。卖rou金主落马,招安,做了他的线人。重新考公务员,挂名,仍做他的线人。

    然后再陪人睡,一次、两次……从良后复出只三年,却有很多次。

    覆雨,别这么说玉露。

    覆雨、玉露,形似的名字,形似的叫法,羊覆雨唯有在心底苦笑,徐度一把这样的人也当做和他一样的兄弟。

    看着兄弟说着自愿,一次次地为他委身。那人混惯风月场,身高接近一米九,年轻时仍有雌雄莫辨之美,随年龄而渐显其阳刚,仍是媚意透骨。那几年他该是怎样痛切而又享受。

    痛切于自身无力,享受于这样的便利。

    身体是最廉价的代价。

    尤其是不用自己付出的时候。哪怕对方是个男人,也很难感同身受吧。

    羊覆雨想,徐度一肯牺牲,大概因为有人为他牺牲。

    可是牺牲者的服务对象并不指向为他牺牲的人,链条总有一环尽头没有光。

    徐度一为沈正清,龚玉露为徐度一。

    前者高尚到顶,后者匍匐到泥。

    什么阳谋、大业、为天下先,什么卖身、畸情、勾引男人,都是一样的。都是一样的。

    欲谋其职,先在其位。

    功业不成,何谈家国。

    ——不能掌控这个国家,被那些虫豸驱使,治国怎能搞得好?所以拼尽全力也要爬上高位。

    他生来优容,所以用不着这样的牺牲。

    答案他似乎找到了。羊覆雨倾一杯酒,都不免为徐度一庆幸,好歹结束了这种关系。

    “今年筹款真难。还是令母大气,你替我多谢羊董。”徐度一用了个安全的话题打破沉默,海底捞起月。

    规定摆着,不能往直系血亲派系捐款,就往儿子兄弟派系捐。保守派没稳定大金主,最稳定的就是羊母的敬唯药业,一般每年在四百万到八百万不等,这次企捐破格捐了一千多万。

    羊覆雨也轻松起来。“我妈说,今年药店业绩好,新药研发上市顺利,建的医院也开起来了。分店流水凑凑,给你们明年当个彩头。”

    徐度一和身后派系能给的绝不只是几句口惠,凡有保守派掌权的地方,敬唯的药店就春笋般一家家冒出来。

    “我岳母要赢不了,那就沈委员长赢。肖荣,他算个什么东西!”

    好骂。徐度一附和着笑,低着杯沿与他碰杯。

    “酉诗本来说,南川赢得太憋屈,想把手上最后三个亿企捐砸给程烬,和车浔刺刀见红。”羊覆雨冷不丁一句。

    虽是笑言,徐度一还是咯噔一下,杨酉诗真做得出这种事。领袖杨湍多年积威,子承母业得服众,对她来说派系里她的面子大过天。

    “她原话是:如果我能把一个女同性恋选成首都市长,我们大选就能赢。国务卿高票落选的事,不希望再发生了。”

    徐度一不知说什么好。身处一个同婚尚未合法,被发现性少数身份仍算公职部门丑闻的国家,程烬作为全国唯一半遮半掩公开性向的高级干部,甚至当上了南方省级市的市长,但也仅止于此了。

    “我劝她来着。”羊覆雨有些大舌头了,“我劝她,程烬,她在宝平是青天,那儿夏贝大本营,民众只认她。到明满,说不定演全武行,选举车被扔臭鸡蛋。”

    徐度一无奈弯弯唇角,“恐同的人还是挺多的。”

    “我最近听说。龚玉露离婚了,而且是被他男秘给绿了……”羊覆雨头向徐度一方向凑近了点,“有没有这事?”

    “旧闻。去年的事。”徐度一没想到他这时候问这个。

    “听人说那会他女儿刚断奶。他是过来人,这点小事怎么就舍得?”羊覆雨真心好奇,这大瓜他真才知道。

    从“rou弹”变成了“过来人”,徐度一想笑,他是懂委婉的,怎么听都不是好话。

    所谓过来人,给人当三儿的过来人呗。

    诚如他所言,龚玉露很懂那些大佬、大佬的夫人或丈夫有多容易被勾上。按羊覆雨的狗屁逻辑,既然深知这点,那么自己老婆被秘书引诱,他也该为了孩子不离婚。

    可惜实情远非如此,玉露那点破事比覆雨的话还要让他来气。

    徐度一顾左右而言他,走到窗边,伸手指着能远眺到的别墅区,“他也够豁出去。赔了前妻一套十年前买的独栋,就在那儿 ,现在市价涨到千万以上了吧。”

    ……

    十年前,二十七岁的龚玉露赚到了人生的第一个一千万,找关系花其中三分之一买了套带花园的别墅。

    他做掮客,做情儿,还在望月区的一家高档娱乐场所挂过牌。

    他以为他这辈子还会赚很多很多个一千万,结果第二年就花痴上头跟了个反贪明星。

    十年了,挣得还没以前五年挣的多,也没追到想追的人;甚至因为他见不得人还偏偏被他哥得罪不起的贵人看上皮囊被赶走;赶得远远的,他还是听他的话结了个婚;好容易又有了喜欢的人,做梦都想着要被他透,可是就在他履新的那天晚上,他看见喜欢的人和他孩子的母亲在一张床上,他的妻子在高潮,他的年轻秘书在冲刺,他的女儿在隔壁房间尖声哭泣。

    徐度一嘱咐他结婚时约法两条:跟人家姑娘说清楚,对人好一点。

    他全都做到了。

    他允诺妻子,只要孩子是亲生的,她可以出轨,干什么都可以。花他的钱,和他一起带带孩子,他养着她一辈子。

    然后妻子睡了他心爱的人。

    他提出离婚,她骂他出尔反尔,骂他大男子主义,最后要一套房一辆车才肯离。

    她不说,龚玉露也打算给的,轻易给出的条件令她惊喜若狂。反正都是脏钱,不是勾兑,就是卖身换来的。

    他再一次为他的爱情买了单。前一次的代价是小半生,这一次只是一些脏钱。

    他曾不死心地问祝晶,“你喜不喜欢满虞?”

    他的好妻子冷笑一声,“算不上吧。”祝晶觉得腻烦又好笑,他是有病吗,觉得女人跟谁睡就爱谁吗,她真的只是为了解决需求,而那人是为了升官,铤而走险走夫人路线。

    祝晶在和龚玉露结婚前,和满虞一样是褚星市府秘书室的工作人员。龚玉露来做副市长,一眼把满虞挑成了秘书,不久把她挑成了老婆。

    临近婚期,王雯云副市长——就是那位而今服刑中的车浔的好友——正巧换秘书,她想选组织部副部长的千金,祝晶也愿跟着这位唯一的女副市长。

    她记得龚玉露忙走进王雯云办公室,执起她的手。

    龚玉露毫无体制中人素养,举着她腕子讲道,“王市长,我们要结婚了。你排名比我高,我本来不该拦你。但派系有别,王市长也不想找个信不过的身边人吧。”

    王雯云受了这突然的挑衅,淡淡扬起唇,自嘲,“久闻徐代表用兵如神,带出的人个个忠心,我是比不上,也不敢比啊。”又接着像发表演讲中着意停顿的笑声那样仪态万千地笑了一阵。

    怎么一上来就骂他哥。

    石花玉的姐妹团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害他辞职,分手八年还让石花玉要挟他哥要他陪睡的老女人是这样的,那个在局里娃娃脸上总挂着副婊子脸,只见过三四次就把他恶心得不轻的车浔是这样的,这个王雯云像前二者的集大成者。

    龚玉露放下她的手,表情夸张地耸肩。

    “哪里哪里,王辅理说的哪里话,您在南川选了那么多人,我们要以你为榜样,跟石代表多学习才是。”

    祝晶觉得,龚玉露像商人,像黑道,就是不像干部。

    出了门,龚玉露要和她并肩走,艳红唇珠颤了颤,终于抿进去,露出假笑以外的笑魇,眼神含着受挫的、脆弱的光芒,哄小孩一样喃喃说:“晶晶,我只有个穷哥哥,别人却有富jiejie,只是个教授,和丈夫闹掰了,这个jiejie还可以花七千万保她做市长,创了南川的纪录。你要不要想清楚。”

    土味霸总秒变大狗狗。

    祝晶当时对这个相亲对象满意得不得了,赶紧小声安抚,“我爸都同意了,你还瞎想什么。龚市长,工作呢,多大的人和我闹脾气。”

    她父亲是无派系人士,她对这些也不太关心,只以为王市长人好。

    回家才知道,王雯云之所以风评好,是因身后是执政派中央党大佬石花玉,龚玉露有横的资本,缘于他身后有在野派中央党太子徐度一。

    ——不熟悉第三派系的人,才会把徐度一当太子,觉得他迟早要接沈正清的班。

    徐度一十二岁就和沈贾夫妇认识,和将为人父的沈正清相交。

    来自贫民窟的少年野心还没来得及萌芽,就被文化人大哥细心地扼灭,只剩下一腔傻乎乎的爱国情怀,和为沈正清服务这点,功施到今。

    沈正清和贾婉柔教养儿子不认真,教养徐度一俱都很上心。

    以至于沈贾夫妇回忆沈度的童年,想起的更多是徐度一;已经从军的沈度回忆起童年,也全是他的徐叔叔。

    他只不过是沈正清精心培养的,永远不会继位的二把手罢了——

    婚后,祝晶主动要求调到清清闲闲的国企,脱离了秘书室从早忙到晚的氛围,直到生完孩子才起心接近她最有机会接近的男性:偶尔来帮龚玉露处理私事的秘书,前同事满虞。

    哪有他想的共事过一年初恋情深,他横插一脚棒打鸳鸯。也许是她和满虞好了以后,总在龚玉露面前说他好话让他产生错觉。

    她和满虞在秘书室时不是情侣,连朋友都不是,普通同事而已。青梅竹马都是扯淡。

    她笑他看不穿。

    祝晶永远不会想到,这个被她标榜为直男癌的男人藏着怎样如海深的心思,坠烂了肚肠。

    若她知道真相,一定会恨唾一句:龚玉露都配不上直男癌这个词,他就是个变态。

    ……

    羊覆雨对大额金钱早就脱敏,他关注的只是事实,“不是吧,他前妻给他戴帽子他还送房子?该不会,我记得他不喜欢女的啊,骗婚完良心发现了?”

    灵魂拷问让徐度一不知如何回答,他总不能说是他劝人形婚,然后龚玉露找了个直女政治联姻,最后他妻子rou体出轨了他的精神出轨对象才过不下去了,但得补偿人家……

    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开口。

    龚玉露不只会讨好大佬,更会讨好选民,几乎比派系内其他任何人做得出色。邵辞为他保选褚星副市长,只花了八百万,两年后车浔从原派系挖来的辅理为他保选褚星市市长,只花了三百万。他在对于政治人过于年轻的年纪,光芒万丈。既然错位走了这条路,改捞正行,以他出身,换届以后继续常规晋升路线又没出路,等到了黄金年龄,肯定是要选省长的。

    再说要他讲这种污糟事,不如要他现在一头在墙上撞死。

    “玉露只是双性恋偏同,0.5偏0而已。他初恋还是军校女学员。”一瓶白酒下肚,徐度一无力地吐出这句,耳根鲜红。

    羊覆雨这才想起,“龚玉露和曾原,都是西青军的非军籍生吧,沈委员长家,叫沈度?是西青军的军籍生?哎,真是物种多样性。”

    西南青年军政大学,仅次于国防大学,国内top2的军校。

    徐度一揉眉心。合着你今天就跟玉露过不去了。讲八卦可以,何必处处冒犯。

    “对。玉露当年望月区文科状元,志愿没填好,没进参月。曾原选纯理,601擦线进的,他比小曾高了五十来分,高小曾十二届、沈度十一届,也算他俩学长。”

    羊覆雨戏谑面色霎时僵硬,满脸写着震惊。照这样比他那时也高起码四十分,学校还没他和徐度一的好,出来还直奔风月场,有文运,无顺命。

    让你歧视龚玉露,被打脸了吧。徐度一见噎住羊覆雨,不加检点地笑开来。

    “有次玉露回来,车浔在急她儿子分数,大家聚一起聊,我才知道这事。”

    羊覆雨忙转移话题问车浔一双儿女,得知和子轩在六中成绩中等,高三五百多分,车瑟瑟倒很争气,平常都有630、640,“月府”种子选手,到时候提十几分,填个冷门专业差不多。

    Part4  年差不配

    停半晌,倾杯动筷,羊覆雨才替龚玉露找好了理由,“他前妻几岁啊?”

    “现在二十八,离婚二十七。”

    “那他秘书几岁?”

    “二十七。”

    “得了,这就是问题所在。龚比咱俩小,也三十七了。人花钱买的都不长久,何况你这不花钱的?现实里玩年差,能有几个好下场?”

    徐度一沉默。不为羊覆雨脱线的结论,而为他不敢正视的事实:

    他们生存的环境本就是一个巨大的樊笼,龚玉露还要伸手让这樊笼变得更黑一点。

    羊覆雨见他郁闷,赶紧开玩笑 ,“这也启示我们,防火防盗防男秘啊。”

    徐度一嗓音温润如玉,“杨部长的秘书,也是个帅哥。”

    羊覆雨没秘书,徐度一、杨酉诗、龚玉露都在原则上不能配秘书的级别就开始配了。

    “你少贫。”哪有人不领情,还内涵别人老婆的。

    龚玉露选这个秘书时,徐度一就说过“这么帅的放在你身边,我不放心啊”。结果龚玉露说:我和曾原不对付,满虞是按曾原模子选的,哥你让我公报私仇一回。

    他把这事告诉羊覆雨。当然没告知他的真实想法:气死他了,能搞出这种事,他是喜欢曾原吗?

    对方笑得开怀,指着他,笑得停不下来,说:“这就叫做争宠之心害其能啊!”

    徐度一可不乐意听这话。争谁的宠,害谁的能?

    彼此心知肚明,当然是争他徐度一的宠,害他龚玉露的能。

    “本来你线人挂职是组长,你当部长的时候,你秘书挂职也是组长。两个正五等,谁让你端水端不平,非要挑一个去地选?”

    “羊覆雨你几个意思?曾原才几岁,他还想当市长不成?”

    老狐狸太恼太羞,搁这玩聊斋,羊覆雨醉得不轻,差点从椅子上笑掉下去。

    徐度一看着他笑,却笑不出来。

    龚玉露和他诉苦,把满虞完全描述成直男小白花。

    面对领导和领导夫人的同时sao扰,夹缝之中求生存,两害相权取其轻。

    他也齿冷:直男就一定清纯吗,直男就不能是绿茶了吗。

    徐度一叹龚玉露玩了一辈子鹰,反被家雀啄瞎眼睛。

    人很少太坏,更很少太好。

    满虞并不一定把龚玉露和祝晶都玩弄于掌中,但没有一定心理素质怎能在两人间周旋。

    不过谁比谁高尚。

    南川省褚星市市长龚玉露,南川省褚星市晚湖区泉泥镇镇长满虞。

    龚玉露说:我把他打发到穷地方了。

    褚星晚湖,车浔的家乡。

    龚玉露不信任车浔,徐度一也默许。

    如果满虞顺遂他心意,现在就该在晚湖区中心,那里住着车浔的父母,满虞不从,也不过在晚湖与其他区接壤的“最穷”的镇。

    褚星在全省经济排名第一,晚湖在褚星经济排名前五,凤尾胜于鸡头。

    南川八千多万人,褚星地方保护严重吸血他市,有的是贫困地区,他一个都不调满虞去。

    有的人苦其心志能激发能力,有的人只会任野心被磨尖磨利,刺自己弥天血腥,于是他本来对你连用敬辞都不肯,现在愿意给你当狗了。

    徐度一认为,他在顺境中是前一种人,在逆境中是后一种人。若当年沈正清过早失去大权支持,他会爬雷白土床。他可以吃苦,但不能忍受没有希望的痛苦。

    徐度一觉得,用前者形容车浔太高看她,后者又太看轻她。

    徐度一觉得,满虞是后一种人。

    尽管很难,他还是希望满虞能守住。

    直男,在下面过了几年苦日子,见他时时风光,再去找他,也就不是直男了。

    最好不要让他等太久,龚玉露惯会折腾人,会吃很多苦头的。

    经验教会徐度一,不能问为什么,只能说是什么,当权力与色情融合到极致,男性同性社会性欲望也能转化为性欲,是长相好的男性,是弱者,是性资源。

    他不觉得龚玉露没错,他也没觉得满虞不可怜,他也是直男,他还不是忍受了上司十几年sao扰。

    很多年前,龚玉露就将一张医院检验单拍在他面前。

    龚玉露有强迫症,是性瘾者。

    他这样的人怎么适合结婚。

    玉露能靠吃镇静药、和小男孩玩柏拉图,三年没出去开荤,扮演了三年的好丈夫,已经很厉害了。

    徐度一想,他在为他自虐,他还要怎么苛责。

    要怎么自控,要怎么自保,供养者不必抵制诱惑,有时被供养者也抵制不了诱惑。

    羊覆雨说,“你跟车浔家那姑娘,既然你会吃醋,你要么承认你是个男人,要么承认你喜欢她。”

    前一条比后一条让徐度一更不愿接受。

    他是听着“你为什么不是个女孩”的咆哮长大的,他的性别认同一直存在问题,不重大,但刻骨。

    简单来说,徐度一认同自己的生理性别,但潜意识排斥自己的社会性别。

    徐度一找遍法条,都找不出一条能形容他和车瑟瑟的。

    爱才心切,他本来就要救车浔的;他掌掴前总理被车浔撞见,他必须要车浔做他的秘书才能放心。

    车瑟瑟不知道,她只知道要救mama,傻乎乎地过来找他,然后被他cao得晕晕乎乎的,脑子搞没了在床上任由他摆弄。

    利用优势地位和未成年女性发生关系,不对,诱jian,不对,强jian,更错得离谱。

    在存在信息差的情况下,车瑟瑟诱jian了他,你看这合理吗?

    徐度一想,他也许是该喜欢车瑟瑟的。这样爱她就会成为他一种不可逃避的责任,供他逃避向更深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