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狄/云鹰x鹰眼/古玄par】《非良人》

    自那场征战过后，三界内极少会有妖仙来这儿芥子隅，传言中立下赫赫战功的仙将年华不过百余岁，一副少年人的俊秀面貌，似乎也格外好说话。

    手下的人犯得若不是大错，从未真罚过什么，不少人觉得这小将好欺负，挑衅时却被反手一剑缴了兵械。甚至没人能看清他的动作，只能窥到一抹碎星似的流光转瞬而逝。

    少年眼睫鸦金，把手里剑挽了个剑花，点了点头评价的滔滔不绝：“中上的寒铁打造，又融了玄棘更具韧性，淬炼月余才做出来这么一把——”

    那柄剑被他甩手掷了出去，动作轻松随意，但剑锋却是紧贴着挑衅者的脸，气流割破了对方一层皮肤，过了几息缓缓沁出一道红痕。

    剑身有几寸穿进了铁木之中，剑柄上的穗子犹在晃动。少年摊手，模样称得上无辜，他嘻嘻笑道：“不过嘛，看来人不怎么配得上。”

    东方曜似乎不适合居高位，少年将军一战成名，同样功成身退。一切平定后便卸了职位，讨赏时要了一方小天地。将这芥子隅中划在了自己的地盘，什么都不怎么私藏，愿意和他人共享的小将却在这种地方设下了层层禁制，私闯者便能会见到一位心情不虞的少年将军。

    他的成名之战是雍下一役，云鹰一族最后的血脉拼死守孤城，旌旗破碎染血，一直嬉笑于世的东方曜嘴角抿的平直，低垂着眼擦剑时甚至透着几分冷肃。

    ——上达日月，下至山川……

    他将染血的巾帕随手扬了，执剑时剑身上的光泽宛如流淌的碎星，锋芒毕露，抬眼时是一抹浓重的异色，少年将军声音透着濒临力竭的沙哑，却依旧掷地有声：泱泱吾土，与汝何干！

    ·

    东方曜是跟着狄仁杰长大的。

    云鹰的孤脉以表亲的身份潜藏在天权府，任谁都说掌权者心思难辨，精于算计。

    这种人身边是没有亲近之人的。

    明里暗里的谋划那么多，自然没有丁点真情。天下在对方眼里或许就是一张棋局，他与各个势力周旋对弈，身边皆是棋子。

    也只能是棋子。

    你也是。

    新任的副队心直口快：“那人心术不正，你与他相处还是有小心点。”

    那时的东方曜是半点都不介意的，他那时入伍时间还不长，新被提拔任了队长一职，他盘着腿坐在一旁擦剑，最后起身前弹了弹剑身，声音清脆。

    “没事儿，利用也好，棋子也罢。”他满不在乎，笑起来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稚嫩和天真，他对着副队努了努嘴，“他对我好就行。”

    棋子就是棋子嘛。

    兵器就兵器嘛。

    当初他们就约定好了，狄仁杰救他，而他替狄仁杰卖命。

    当棋子他会是最顺手的那一枚，当兵器自然也是最锋利的那一把。

    他当然愿意为对方去死，如果这真的是个骗局，死之前都没有被戳破，那就是真的了。

    骗了一辈子的事，那不就是事实嘛。

    ·

    “我说，你那小天地藏着什么宝贝呢，都不让人看？”

    东方曜面对朋友的打趣接受度一直良好，他曲腿坐在一块磐石上，垂下一条腿晃了晃，顺着对方话茬点头附和：“宝贝要是让别人知道了，那还能叫宝贝吗？”

    被灌了酒的仙将有些微醺，介于少年和青年模样的云鹰余脉掰着手数到：“不能让外人看、不能让别人知道、每天自己要看上好几遍……”

    东方曜的相貌如今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称得上年少才俊。不过笑起来的时候会漏出一颗小虎牙，一下显得年幼不少，语气明明轻松却莫名透着些警告似的冷意：“如果有人私自闯进那个地方，我也是会生气的。”

    听的人莫名脊背发凉。

    ·

    东方曜熟悉濒临死亡的感觉。

    第一次是在年幼时，在一片火海中有人把他抱了起来，捂住了他的眼睛，于是他看不见那些灼眼的红色，却闻到了一种清冷温和的干净气息。

    第二次是在初入伍时，东方曜年少气盛为了掩护部下，一人吸引走了大部分敌军，醒来时狄仁杰抱着肩看着他，神色不冷不热，语气也是：怎么，自己没死成很惊讶？

    东方曜盯着对方侧脸看了几秒，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狄仁杰说了什么，又闭上了眼睛小声嘀咕着：完了完了我是真的要死了夷光跟我说临死前会见到自己生前最想见的人但我连一百岁都不到为什么啊天道不公啊我能不能再睁眼看一眼但要是看多了真死了怎么办……

    狄仁杰：……

    行，这一仗还把这小兔崽子脑子打坏了。

    然后就是第三次，云鹰一脉之所以稀少是因为曾遭遇过屠戮，他们的血液是最好的阵法材料，上古的阵法可以因其重见天日，松动的封印也可因其重铸。

    “所以，他当初救我，把我养在身边是这个原因吗？”

    东方曜一步步踏如封印中央，里面的阵法纹路很多处已经斑驳不清，下面镇压的东西犹是他也感觉到危险。他歪着头去看那些晦涩的符文，然后悲哀的发现果然还是一些不适合动脑子跟着直觉走的方式更适合他。

    于是下一秒他毫不犹豫的割破了自己的手腕，任由暗金色的血液一点点渗透进地面。

    东方曜盯着自己血被吸收散开，想法飘忽不定：还好他身上流着云鹰的血，不然哪怕也被狄仁杰救了，也留不在他身边。

    这次他醒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阎王殿，孟婆汤都被灌下半口了，又硬生生被狄仁杰拽了回来。

    天权府的前任掌权人给了一枚棋子大半的心头血，废了近七成的修为，因此卸了天权府话事人的位子，身份倒也能称得上一句不过常人。

    东方曜刚知道的时候眨了眨眼，然后跃身而起光着脚带着一身伤去找房内养病的狄仁杰，他推门而入是房间内还有没散的药香：“诶诶诶大人你这你这我多不好意思，以后你是不是打不过我了，那就由我来保护你肯定给你吃穿住行都安排的好好的，反正天下也太平了不如我们一起出去玩吧，蒙犽给我说他老家一个地方风——”

    狄仁杰有双很好看的手，手腕细瘦但不脆弱，教他握剑时指节贴在他的手上，温热有力。眼下那只很好看的手拿出了一张魂书，上面写着东方曜的生辰八字的位置燃烧起来，最后化为灰烬。

    “……景特别好看。”东方曜愣愣地说出没说完的那句话，当初的契约已经消失，他轻轻诶了一声，有些疑惑似的：“大人，你……在干什么啊？”

    狄仁杰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他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在身边教养最久的孩子：“我之前在利用你，现在既然事情已经全部解决，你自由了。”

    “从此之后，你要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你的身子虽然现在尚未好全，调养得当应该也无大碍。”

    然后狄仁杰看见对方像是没听懂一样，小心翼翼地凑近拽住了他的衣袖，声音强装稳定又透着一点颤音：“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吗？是我给你惹祸的时候太多了吗？是我平时烦到你吗……”

    少年咬着下唇，问道：“您……不要我了？”

    ·

    你救我、养我、教我……

    然后，不要我……？

    先入目的是一截手，手腕细瘦但不单薄，能看到小臂上流畅的线条纹理。眼睫纤长泛湿，半阖间宛如忍受着什么，受不住了轻颤间似乎有一抹金光闪过，青年挣动的动作骤然加大，喉间的呜咽显得破碎不堪。

    曜——！

    刚吐出一个模糊的音节，余下的便被迫咽回了口中，连着一截湿滑光腻的藤蔓。

    两指粗细的藤条趁机入了口，将往日总是半抿的淡色唇口撬开了一线缝隙，隐约得以窥见一点嫩红的内里。

    东方曜站在他面前，想了想又半跪在对方面前，一副顺从的模样仰着头，乖乖地应了一声：“在、呢——”

    清朗的少年音被拉的又长又软，透着几分眷恋和缱绻。

    “都跟你说不要随便跑出来，要不是你身上有我的味道，这些玩意就会把你吃掉哦。”

    他指尖停在狄仁杰眉心，虚触着一路向下。

    眼尾。

    勒在腰际的藤条收紧，箍出一线艳红的淤痕。

    唇角。

    缠绕着手腕的得寸进尺，顺着袖口而入，探到了胸口。

    下颚。

    前襟被撕扯而开，外袍滑到了手肘，露出一截光滑的肌理。

    一身绣金霜白的外袍之下，于内不着寸缕，暴露在露天荒野之中。

    少年皱了皱眉，有几分不满地抱怨着：“大人又偷跑出来，若是受了凉要怎么办我又不会什么医术奇珍得到果子吃了有没有效果谁都不敢保证——”

    他语调不变，像是撒娇一样靠近狄仁杰耳角抱怨着：“我是不是应该断了你的足腕，您就能安安静静陪着我了？”

    东方曜指腹轻轻摩挲着对方颈间那一小块光滑的皮肤，声音贴着狄仁杰耳廓，温和的呼吸轻轻打在对方皮肤上，不出意外的感觉到掌心下传来的轻微战栗。

    “大人——”尾音拉的又软又长，宛如甜腻的糖浆，就像当初拉着狄仁杰衣角要糖的小孩。东方曜嗅着他的颈间的发，含糊着道，“您身上好香好热……”

    他好像根本不懂羞耻这两个字怎么写，手指蹭着狄仁杰的腰眼：“下面是不是湿的很厉害？”

    “又不是第一次……”东方曜的舌尖轻轻舔舐过温凉的耳际，“明明每次我都能把你cao地舒服的……”

    被瞪了。

    放在以前肯定就要被斥责了。

    但现在大人嘴里还有东西，说不出话。

    可惜瞪也没什么威力，眼睛里盈着一层水色，眼尾也烧的红红的。

    那眼神倒是锐利，就像饮过血的刀，可惜良刀封了刃，摁上去也不过留下一道白印子。

    但东方曜仍像是被训了的小孩一样收回了手，神色看起来无辜极了，甚至还透着点委屈：“你救我、养我、利用我……又不要我。”

    他咬破了舌尖，反手抽出了在狄仁杰口中肆虐的藤条，掐着狄仁杰的下巴，强迫着对方与他交换了一个亲吻。

    极淡的血腥味混着些许酒味儿，更浓重的是一股腻人的甜香，就像一捧幽暗的火，顺着口齿间一路烧下去。

    东方曜在狄仁杰唇上印下了一个清浅的吻，然后靠在对方身上闭上了眼，他呼吸间都是对方特有的气息，和生死间嗅到的一模一样……不过如今还掺进了自己的味道。

    真好。

    他想。

    你不要我了。

    你和我说，你以后自由了。

    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你不要我了。

    哈。

    那么，我就去做了自己喜欢的事。

    不过，你好像不太喜欢。

    但是，同样无所谓啦。